第 1 章

    “受重伤不是借口,没有对应的实力就应该从大师姐的位子上下来,让给真正厉害的人!”

    “秋师兄明明实力更强更有资格成为大师兄!是你看他好欺负不说些什么,才一直霸占着位置!这些都是我们有目共睹……”

    耳边的声音喋喋不休,引起刺耳的耳鸣声直往脑子里钻。

    何予听闭上眼,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打开万物识别系统的界面。

    【装饰精美的狗尾巴草】

    【可怜的狗尾巴草正在汲取水份茁壮成长,哪成想被人薅了下来,来人还一脸狞笑着给他装饰上乱七八糟的蝴蝶结,就连它暗恋的小粉花如今也被插在自己头上,呜呜呜它不想活了】

    【冷却时间:0时6分03秒】

    倒计时总算要结束了。

    依稀记得刚穿来那天,发现自己居然还绑定着系统的开心,在识别完桌上奇怪的盆景后,她喜滋滋地拉到最下面,赫然显示着——

    【冷却时间:1425小时0分8秒】

    谢谢,有被冒犯到。

    别人穿越的金手指是开挂打脸神器,怎么她的金手指又没用还cd巨长呢?

    出言嘲讽的少女见眼前身穿水色长裙、面色苍白却美得动人的清冷师姐不说话,便伸出手狠推了一下她的肩膀。

    陷入思绪的何予听被推着回到现实,看着怒气冲冲的少女,她沉默了。

    惹到我,你算是踢到棉花了。

    穿越前她还是个只知道干饭的社恐大学生。

    被社牛室友借开拓视野为由拉着上台演讲,看着底下乌泱泱的人瞪着明亮的眼睛求知若渴般看着她,她瞬间脸颊燥热气血攻心晕了过去。

    再睁眼,发现天地挪移,她依旧站在高台上,底下依旧是乌泱泱的人,双眼愤怒地叫嚣着“大师姐说些什么啊”“跟我们解释解释啊”之类莫名的话。

    她双手颤抖,她能说些什么啊。

    都穿越了为什么还要上台演讲啊!

    于是两眼一抹黑又晕了过去,再醒来却没回去学校,而是在一个漆黑的地方,看到一个超级漂亮的冰山美人。

    美人坐在她对面,淡淡地要求她让她替自己报仇,正当她社恐发作,犹豫着要不要问美人这是哪里仇家是谁时,美人却一手把她推回现实,同时淡淡地威胁她。

    “要不然你也会死的。”

    呜呜呜你要我报仇就把话说明白点啊,非要我问才讲吗!

    少女见大师姐沉默不语,只用乌黑的眼瞳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又想起曾经她未受伤时是何等的风光无限,瞬间毛骨悚然,背上冷汗层层冒了出来。

    不过,昔日她再厉害又如何,现在还不是根骨尽废,天天躲在次峰院内不出来,还霸占着大师姐的名号不肯让出来。

    以往她就冷着个脸,好像看他们师妹师弟不顺眼一样,没想到如今不如他们厉害了,依旧冷着脸好似还高人一等般。

    少女瞬间怒从心起,扬起手就要让她见识一下自己的厉害。

    手腕突然被制住,娇俏少女抬脸看向手腕,只见那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她惊诧地扯回手回头望去,那是一张极俊美的脸,面容冷淡,星眸剑眉,却又眉梢带怒。

    “秋师兄!”

    男人皱着眉,眸光下敛,清远疏淡道:“你不该来这里。”

    少女僵持了半刻,眼泪蓄在眼眶里,然后大珠大珠滚落,羞愤地跑了出去,很快不见了踪影。

    看着眼前长身玉立,一袭白衣似仙,面容清冷的男人,何予听却想不起来他是谁,只能怪自己太鸵鸟根本没有想过主动了解这个世界。

    “谢。”何予听正犹豫着怎么道谢更为真诚,谢谢却卡在喉咙里一半儿出不来了。

    谢邀,脚指头已经学会自己抠地了。

    何予听转头就走,试图逃离这个让自己尴尬到无处遁形的环境。

    她不停地安慰自己:我该吃药了才走的,嗯对!已经谢过了没问题的。

    秋寻真看见离去的身影,嘴角却勾起一瞬,目光柔和了起来,随即跟了上去。

    坐在椅子上,何予听边将今天格外难吃的灵药艰难啃下一块,边吐槽着这副身躯的娇弱。

    想她上大学时,一天三顿饭都不够吃,还要点个外卖来顿美味夜宵。

    这副身躯却吃个东西都费劲,吃多了还会忍不住呕出来,失去了许多体验修仙界美食的机会。

    正想着,一转眼却见那冰块脸师兄从门口进来,自来熟地坐在了一米外的对面。

    两个冰块脸相对坐着,沉默无言,却又暗流涌动。

    犹豫了很久,何予听还是张了口。

    “我跟师兄很熟吗。”

    很正常的疑问,从她嘴里出来好像变成了不一样的意思,无端带着质问。

    呜呜呜我不是这个意思,何予听内心泪流满面。

    秋寻真却沉吟不语,只盯着她。

    何予听寒毛直竖,不会露馅了吧!

    她穿的冰美人这一挂的,正好能光明正大的躲在自己院子里不与人打交道,穿越的这段时间倒是格外放松了警惕。

    “师姐怕是受伤忘记了。”秋寻真暗中纠正何予听说的师兄,淡淡道,“是我救师姐出来的。”

    啊什么?救我?何予听满头问号。

    “我忘了。”

    亲耳听到失忆被承认,秋寻真心口微微刺痛,怅然若失却面上不显。

    他站起身,将草药从乾坤囊里拿出来,放在自己的桌边:“对恢复灵力有益。”

    想了想他又补了一句:“有事便来找我。”

    然后不给何予听说话的机会,便转身匆匆离去。

    若是知道秋师兄亲手挖的药有多少人抢着购买,何予听怕是要克服社恐,办个拍卖会竞拍重金出售。

    但她不知道,便只将草药放在师尊寄来的无数草药之中,然后锁起被溢出来的草药塞得快要关不上的房门。

    “刚才好像看到秋师兄来了?”纪妙卿睡眼惺忪,揉着睡成鸡窝的脑袋,打个哈欠道,“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

    “嗯。”何予听点点头,继续小口啃着跟石头一样,却又散发幽幽蓝光的灵药。

    “又不是同一个师尊,真不知道他来干嘛。”纪妙卿撇撇嘴。

    “妙卿。”何予听还是忍不住开口道,“这灵药是不是变质了?”

    虽外形相同,但与前几日吃的相比,难吃了数万倍。

    纪妙卿满脸惊恐:“不是我干的!我就只干了不小心把师姐桌上的灵草打碎了无奈薅了把草伪装上去这一件事!”

    “……”承认得还挺快。

    何予听知道问不出来什么,只能味同嚼蜡地继续啃啃啃。

    “师尊何日才能归来?”屋里的草药已经够她吃一辈子的了。

    师尊是她来这个世界第一个说话的人,可能是莫名的雏鸟情节,与他相处倒是格外让人安心。

    发现爱徒受伤根骨尽失身体羸弱好像还伴随着失忆,妥善安排大小事务后,他便收拾行李替何予听寻找灵药去了。

    “不知道啊。”虽是日落西山,纪妙卿却头一点一点的,又打起了瞌睡,嘟嘟囔囔道,“师姐若想师尊,可以用寻位盘找师尊写信呀,放根头发丝都能找到的。”

    “寻位盘在哪儿?”

    “主峰尊上那里才有。”说罢又趴在走廊长凳上睡了起来。

    看着这个昼夜颠倒的小师妹,何予听无可奈何,想到了从前的自己,若是第二天没课,也是熬到大半夜才睡,一觉睡到吃午饭的时刻。

    师尊是次峰自在峰的仙尊,且与主峰尊上不太对付,不过刚才那位秋师兄,一袭白衣看起来倒像是主峰尊上的徒弟,难道要去找他?

    那还是算了。

    师尊还是愿意什么时候回来便什么时候回来吧。

    何予听面无表情地想。

    吃得还剩最后一小口,实在是难以下咽,将灵药放在桌上,何予听进入灵海摆弄起冷却结束的万物识别系统。

    界面简单,配色一言难尽,只有中间一个大大的扫描框,各种按钮点了都没反应,好似刚上大一的程序员预备役为了应付课业潦草写出来的。

    摆弄了一会,何予听便失去了兴趣,只在脑中放空地想着要何等重大的事才会使用它。

    却听见“滴”地一声,系统自动识别起桌上的蓝色荧石般的灵药。

    何予听还来不及阻止,系统便快速出了结果。

    【某个小可怜天道之子的灵髓】

    【他,阖家宠爱;他,气运宠儿:他,仙道通顺;为何会碾落尘泥剖去灵髓!滴落在灵髓上的是泪还是血!究竟是仙门道德的沦丧还是仙人人性的缺失!欢迎来到走进修仙界节目。】

    【冷却时间:1213小时8分0秒】

    从刚出来第一句话的时候,何予听便愣住了,巨大的恐慌感笼罩了她。

    来不及观察变短的冷却时间,一种反胃感涌了上来,怪不得她一直觉得今天的药难以下咽,竟是身体已经提前预感吗?

    灵髓是一个人求仙问道的根基,又在身体至深处,失去灵髓相当于断绝修仙之路沦为凡人,凡人之身剖开身体取灵髓,根本没有活下去的可能!

    师尊啊师尊!你这给我找得什么药啊!

    何予听不停呕吐着,吐不出来了也要使劲扣喉咙,直到把胆汁也吐出来也不停,羸弱的身体无力地倚着栏杆,不停地咳嗽着。

    纪妙卿害怕地泪流满面,边给她拍背边递水,哭着问她这是在做什么。

    何予听根本找不到之前吃掉的灵髓,也快要哭出来了,她拿衣袖擦擦嘴,握住纪妙卿的手腕:“去找秋师弟,让他帮忙找一下寻位盘。”

    纪妙卿撒丫子就跑了,路上只留下她的嚎啕大哭声。

    何予听无力地扶住廊柱,清冷的脸咳得雪白,显得更加易碎。

    “随风。”她唤道。

    身后突然出现一道暗黑身影,高大的男人带着覆盖整张脸的银色面具,只露出棱角分明的下颌。

    这是师尊某次寄来的快递,何予听还记得当时疑惑怎么这次的药格外巨大,拆开箱子却发现是个人时的震惊感。

    男人看到她仿佛开机自启程序般,单膝跪下就喊主人,手一挥就自动跳到一切掩体后面,手一扬就“唰”得一声从各种想不到的地方闪现出来。

    因为太过悄无声息,何予听有时候甚至记不得他这号人的存在,她曾经还恶趣味地好奇过,万一自己在随风在上厕所的时候叫他,他还会不会立刻出现?

    想归想,她却从来没做过,甚至没怎么喊过他。

    “带我下山。”

    男人声音低沉的回应道:“是,主人。”

    纪妙卿很快捧着寻位盘就跑了回来,抽泣着说:“这是秋师兄偷出来的,所以他就不能亲自送过来了呜呜呜师姐你能不能不要吐了好吓人啊。”

    天际昏沉,第一场雪欲下未下。

    何予听裹着厚重狐裘,脸色苍白。

    她将狐裘裹得更加严丝合缝,不让一点冷空气吹进来,却还是感觉骨缝里透着一丝冷意,低声咳嗽着。

    人间终不似仙山上那般,四季如春。

    寻位盘指引着的金色丝线最终停止在一个坟包上。

    坟包小且矮,上面光秃秃得连根草都没有。

    何予听站立良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随风站在她身后,拿着提前准备好的伞,银色面具倒是看不出来什么表情。

    “喂!你们俩!踩我刚出芽的麦苗干嘛!赔钱!”

    远处老婆婆挥舞着锄头,怒气冲冲地走过来。

    何予听闻言踉跄一步,却又踩到更多麦苗,尴尬地站在一旁,低声道歉。

    拿着随风给的碎银,老婆婆这才没好气地回答她。

    “烧了。一具碎到拼不完整的尸骨,不如烧了来得清净,也好早点上黄泉路。”

    “也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连个敛尸的人都没有,老太婆我也是为子孙积德,给这小孩立个无名冢,隔三差五的烧点纸。”

    “年纪?大概也就十五六岁吧,看起来没比我孙子大多少。”

    “你们要是他的家人,那就给他带回去吧。”

    老婆婆唉声叹气捶着腰回去。

    何予听看了墓碑良久,上面像是孩童稚嫩的字迹,只歪歪扭扭的写着“无名氏”三个字。

    “我们带他回去吧。”

    大雪终究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

    顷刻间满地雪白,遮掩住了世间一切踪迹。

    家家户户纷纷挂起了红灯笼,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接连响起,孩童拿着糖葫芦捂着耳朵躲进父母怀里,大人却不怕这震天响,只相互道贺着。

    瑞雪兆丰年,又是临近年关,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

    僻静角落里,瘦小的身躯猛得伸直僵硬的身体!身上积攒的厚雪扑簌着落在地上。

    冻得青黑的身体慢慢回暖,血色总算涌于面上,少年眨巴了一下眼睛,消融了即将落在眼珠的雪。

    那双瞳孔,倒是异常漆黑深不见底。

    他张嘴,嘶哑的喉咙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

    半晌,他才道。

    “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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