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04
——朝阳和夕阳总归还是不同，夕阳颜色浓烈，一如无法克制的某些思绪。
夕阳温暖，洒在眼前少年的脸上显得如此璀璨。说出口的话，没有收回的道理，坦然接受接下来的结果是初落当下唯一的想法，只是即便如此，眼前少年清俊的脸庞也多少让初落晃了神。
楚枫勉强找回了自己的感知，看向面前的少女，张了张嘴却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纵使他面对这样的场景千百次，可是看到初落认真执着且闪着光的眼睛，原本都熟练成套路的回答竟然说不出口。
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认真的看到叶初落的脸，未施粉黛的脸上有着明显属于这个年龄段女生粉刺的痕迹。可除此之外，整张脸白皙透亮，有着再高超的化妆技巧都画不出的健康的红晕。眼镜遮盖住了近乎一半的脸蛋，如果不是近距离，甚至会将那双灵动明亮的大眼睛忽略过去。
目光游移，看到了女生泛红的耳朵，原来眼前的小姑娘也不如她表现的那般淡定自若，勾了勾唇角，“你可以试试。”
仅有一步之遥的其他人在听到少年少女之间的对话时都震惊在了原地，大多震惊于原本默默无闻的小透明突然大胆示爱。方悠然自然也惊喜于好友的直接却不意外，她则更多的震惊于向来排斥女生靠近自己的楚枫竟然没有直接拒绝。
“好的。”没有下文，初落的脱口而出本就不是什么过脑子的行为，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接下来的行动。拉上还没缓过神来的悠然，就这么和众人分道扬镳。
被拉着走了很久，悠然才终于整理好表达，“初落，你怎么会就这么表白了？”
“嗯，没过脑子，脱口而出的。”初落似乎感到自己的耳朵快要烧起来了。
“是你会做的事。”悠然恨铁不成钢，“接下来你要怎么办？”
“不知道……”叶初落确实不知道，毕竟她也确实不是什么做事有计划的人，“只不过是觉得当时阳光正好，气氛上佳，偶像剧情节不都这样……”看着悠然逐渐变得不可思议的眼神，声音也逐渐低了下去，毕竟只见第二面，也这确实不是什么表白的时候。
“那你喜欢他什么啊，不过见了两面。”悠然扶额，虽然难以置信，但是因为是叶初落，倒也变得合理了起来。
“唔……声音好听”看着方悠然几度克制不住想要打自己的手，初落赶紧又加了一句，“真的好听，第一次听到这种声音，很上头。”这是实话。
“算了。”方悠然放弃纠正自己好友这些奇奇怪怪的关注点了，“其实，更让我震惊的是楚枫他竟然没有拒绝。”
初落很想问为什么，不过看着悠然不过勉强平静的样子，明智的选择了闭嘴。
是夜，擅长回忆场景的初落再一次翻开了速写本，这一次描绘的正是夕阳下的校门口，以及男生接过的那颗篮球。少女隐晦的小心思并没有表明清楚，校门口很空旷，除了那颗篮球……
初落没有告诉悠然的是，除了声音，她今天还发现楚枫的手格外漂亮，忘记是在哪里看到的了：那就是双弹钢琴的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但并不突兀，指甲圆润饱满修剪的也很整齐，很干净。指腹是健康的粉色，像甜甜的草莓糖。
初落思绪乱飘，胡乱着翻着床头的《百年孤独》结束了开学的第一天。
同样被搅得不得安宁的自然还有另外一位当事人，楚枫看着手机方悠然噼里啪啦啰里八嗦发来的几十条消息，恨恨的发了一个烦躁的表情包，“烦死了，讲重点。”
“你为什么没有拒绝。”方悠然几乎算是秒回
“不知道，想拒绝来着，没说出口。”
“哈，我就知道，初落这类型的克你。”附带一个幸灾乐祸的表情包，顺带推送了叶南初的微信联系方式过来。
楚枫看了一眼，并没有打开，头像是一只在啃竹竿的大熊猫幼崽，昵称大概是她的英文名吧，Wisteria紫藤花，倒是个好名字。一看就是小女生的风格，楚枫并没有什么兴趣。终于结束了方悠然的狂轰乱炸，闭眼躺到床上，脑海中却浮现了叶初落那张倔强的小脸，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女生不应该是面上表现的这样子。哪里不太对劲儿，但又说不上来。
“哎，不对啊，这小丫头不是表白了吗，回答了一句‘好的’就完事啦？”楚枫原本都闭上的眼睛唰的一下又睁开了，更加郁闷的挠了挠头。
且看她接下来要怎么做吧。
放学后的校园人虽然不多，但也不是没有，更何况八卦这种东西的传播速度向来是最快的，仅仅一个晚上，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初落倒是从来不曾对这种事情当一回事儿，毕竟自己的朋友是方悠然，留言八卦向来如过境流水，听听就算，更何况这种不过脑子的事情她确实没有什么后招儿，短时间她也不知道应该用什么理由去找楚枫。既然不知道，那就放放吧，能拖就拖，另一种的人生准则。初落第二天上学就和往常一样，睡倒在了桌子上。
所有人都在试图看热闹，唯独初落这个当事人完全不受影响，方悠然倒是也都见怪不怪了，打算任由她去，一个不速之客这个时候找上了门。
“方悠然，这是你故意的吧，故意针对我的手段。”姜粒堵在12班的门口对着方悠然大喊。
“你有病，我又没有。”方悠然从来不会对她不在意的人客气。
“全校都知道我对楚枫有好感，楚枫对你特别另眼相待。你却推了一个你身边的小啰啰来羞辱我，羞辱楚枫，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么？”
“小啰啰？”悠然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难道不是吗，初中三年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你身边的这个人，叫叶初落不是？要什么没什么，不好看不出众，没特点，甚至连老师都没记住名字，初二有次考试还差点忘了给她安排考场，闹了个大笑话不是吗？这种人凭什么出现在楚枫的视野中啊，如果不是因为有你，她甚至连和楚枫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不是吗？”
悠然下意识的看了看正躲在教室阴影里睡觉的初落，并没有什么反应，勉强松了口气。悠然很清楚，初二那次考试，老师的失误让初落难过了好久，原本那次她可以冲击一下重点班的，也因此作罢。
“闭嘴吧你，一张人嘴吐不出鲜花。”悠然有些恼火，倒不是因为姜粒的挑衅，是因为她提到的那件事，让悠然想起初落变成如今提不起劲儿的懒散模样，那也是原因之一。
下课十分钟的时间，不足以让这件事情有什么具体结果，踩着铃声，数学老师王朔走进教室，初落也才抬起睡的迷迷瞪瞪的眼睛。悠然见她摘掉耳机，才终于松了口气，她没听见姜粒的屁话。
王朔是1班和12班的数学老师，算是个另类，明明是学校少有的特级教师，却接下了12班这个烫手山芋，照他的原话说，教1班很是轻松找点挑战。不过方悠然却说和12班的刚刚转正的班主任语文老师高天瑜有关，谁知道是真是假。反正有能力的人总会有点什么特权。
反正对于初落来说，只要是个看的还算顺眼的老师，她都不介意给个面子听听老师讲课，至于讲的如何，那就看初落能听进去多少了。
王朔看了看还在门口剑拔弩张的姜粒等人，“哟，新学期这么有活力啊，不错不错，上课了。”老师不高还有点胖乎乎的，挺着个圆圆的肚子抱着一堆教辅工具蹦跶着就进了班级。初落对他印象还不错。
“开学第二天，数学第一堂，我们怎么也得先选个数学课代表吧！”12班都对这个不按套路出牌的数学老师很感兴趣，一脸慈眉善目的样子，总感觉很好说话的样子。
“我看了你们的入学测试成绩，叶初落，是哪位。”
是了，初落成绩其实不算差，至少在12班来讲。
“就你了，作为12班的数学课代表。你的成绩平均都还不错，我得先把你定下来，剩的别的老师跟我抢。”
初落微微一笑，没什么所谓的朝数学老师点了点头。
“下课跟我过来哈。”
数学课是第二节，初落正因为可以逃过一节大课间而沾沾自喜，却发现迎面走来的是楚枫，一时不知道怎么办，缩起头来当个鸵鸟降低存在感总是不出错的选择。
“初落，一班的数学课代表是楚枫，你们也得认识一下，今后可能会有很多事情你们需要一起完成呢。”老师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初落不得不抬起头向着楚枫所在的方向尴尬的打了个招呼。
“你好啊，叶初落同学。”楚枫看出了初落的窘迫，故意调戏。
“哦，楚枫啊，初落虽然是12班的，但是就入学成绩来看，数学底子不算差，有空你多教教她啊，就当互帮互助了。”
“那有什么问题。”
初落基本上是在老师布置完今天的作业，领完教辅资料头也不回的就跑了，不想面对某人的态度真的是人尽皆知。
接下来的几天，初落就如同缩头乌龟般任随流言四起，方悠然在旁边焦头烂额，初落就是不曾有过任何行动，甚至对楚枫都是避之如蛇蝎。
“我有那么可怕吗？”开学已经第二周了，当楚枫看到不远处那个一看见他就掉头跑掉的娇小身影，不经对旁边的蒋承彬发出疑问。
“呵呵，这不正好。省的找你麻烦。”蒋承彬对这种看起来不正经混日子的女生一直也没啥好感。
“是啊……”
初落最近也有自己的烦恼，以往绘画是自己无往不利的发泄手段，可是这已经连着好几天自己脑袋空空什么也画不出来了。满脑子都是一些构不成整体的片段，乱七八糟的，搞得她自己心情也很烦躁。
就连日常课外辅导声乐的老师都说初落心浮气躁。这一点源头出在哪里，初落倒是很清楚，只是她也没什么办法解决。
周五，下午只有两节课，初落为了让自己暂时逃离学校，直接躲进了那三层楼的书店里，熟练的拿起了一本言情小说，坐在了地下。
“原来你在这里。”少年好听的声音带着些许开玩笑的意味在初落耳边响起。
女生身体一僵，缓缓地看向正低着头看着他离她很近的少年。
书店向来安静，静到原本就不平静的心跳快跳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