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两断

    宇文绥微微一侧身,热光重重地砸向了他身后的木门上,木门瞬间被砸出了一个大窟窿。

    “一座城的百姓,皆因你而丧命,为了凑齐你的神识,你将他们的神识抽出。为了维护你那可笑的面子,你设下死阵,让这三十万残破的魂灵困在幻境中四百多年。你可知,这些没有神识的魂灵就算重入轮回,侥幸投胎为人,也只能是痴傻之人!”伏华藏腰间的白虹剑似乎感应到了他的怒气,剑身在剑鞘中不住地颤抖,似乎下一秒就要出鞘,“这三十万魂灵,无人祭拜,不入轮回,被囚与此,他们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

    他眼中满是愤怒,手指紧紧扣在白虹剑上止不住地颤抖。为了平复情绪,他闭上了眼,良久,他睁开眼望向宇文绥,低声说道,“宇文,如果当初我知道这件事,我一定会阻止你,我会给你渡灵力,帮你寻回你的神识,当初你闭关百年,我却从未察觉这其中的异常,是我对不住你。可如今,你已经脱离险境了,那阵法中的魂灵也该得到安息了。你把阵法破了,黑白无常会将魂灵们带回地府,我同你一起去天帝处领罚...”

    “不行!”宇文绥立即打断道,只见伏华藏眼中满是不解和难以置信,他不自觉地移开眼神,“华藏,此事还不宜暴露。你可知那夺我神识的人是鬼族之人,这说明早在四百年前鬼族之人就已经开始四处活动了。如今关于晏惊弦重生的消息四起,鬼族虽然明面上被封在了鬼界,可私底下早已蠢蠢欲动,更别说一直以来与天界不对付的魔族。”

    宇文绥道:“华藏,你相信我,等晏惊弦彻底被铲除,我一定亲自去天帝处领罪。只是现在,此事万不能让天帝知道。”

    “我等得起,你等得起,可幻境中的魂灵等不起!”伏华藏道,“结界已经被强行打开,若此时不破解,幻境一旦坍塌,三十万的魂灵将不复存在!现在将阵法解开,魂灵们也能早日得到安息,天帝处,我自会同你一起去说,我用神骨起誓,待平息战乱后,你我二人自请责罚。天帝不会不以大局为重的。”

    “不行!”宇文绥甩袖,“华藏,无生城这事不是你能插手的...”

    宇文绥话音未落,只听伏华藏带着怒气地问道,“宇文,我最后问你一次,无生城的阵法你到底解还是不解!”

    宇文绥坚定道:“绝不解。”

    “你宁愿看着他们魂飞魄散,也不解?”

    “华藏,我守护长盛城几十年,若没有我,他们早就沦为灵扶国的奴隶,说不定早就受虐而死了。是我给了他们几十年的盛世与和平。况且当初顾遥清投敌叛国,灵扶国踏平长盛城是迟早的事,就算我不布下这阵法,长盛城的百姓也会生不如死。如今,占星君预言晏惊弦将一统三界,各界本就动荡不安,若此消息传出,更是会引起人心惶惶。”宇文绥道,“若他们魂飞魄散可以换来一个安宁,那也是死得其所。”

    “你疯了。”伏华藏摇着头,“若重责都让手无寸铁的百姓担了,还要我们做什么!他们供奉我们,不就是为了寻求一方庇佑。而你,你已经彻底疯了。”

    “既然你不敢去和天帝说,我替你去。”说罢,伏华藏施法。

    骤然,他只觉浑身被捆住,低头一看,竟是寒光剑化作锁链,将他牢牢地捆住。只听一阵破风声,一道白光闪过,“哐当”的一声,白虹剑摔在了地上,铁链依旧毫发无损。他挣扎一番,那锁链却越捆越牢。

    “寒光剑的威力你不是不知道,华藏,别挣扎了。我知你认准了的事绝不会轻易改变。我也不想再费劲儿劝你了。”宇文绥肃然道:“伏华藏,我以武神府将军的名义命令你,此事你不可插手。”

    “军令不可抗,”宇文绥道,“违者剔除神籍。”

    伏华藏冷眼看着地上的白虹剑,只见白虹剑“唰”的一声划过宇文绥的发冠,稳稳当当地插进了宇文绥身后的木门上,空中一缕青丝飘飘然落在地上。

    宇文绥轻叹一口气,他伸手扶了扶歪倒的发冠,没有说话。

    伏华藏怒视着宇文绥,良久,他冷言道:“无生城之事,我不会主动提起,但这并不代表我要替你隐瞒。若是有人问起,我会直说。”

    “我正是这个意思!”闻言,宇文绥松了口气。

    伏华藏道:“从今以后,你我一刀两断。”

    “你...”宇文绥眼里闪过一丝落寞,“幻境用不了多久就会坍塌,你不用担心单余一,她有星宿圈的保护,幻境伤不了她。”

    伏华藏挣扎了一番,“放开我。”

    “你在此待着,等着单余一来寻你。你见不得幻境坍塌,你那身灵力,我怕不够你花。”说罢,宇文绥负手而立,消失不见。

    伏华藏低头看着身上的铁链,手中聚起一股力,猛地一阵,铁链依旧结结实实地捆在身上。

    “白虹。”伏华藏朝木门喊了一声,白虹剑“倏”的从木门中飞了出来,直奔铁链。

    “哗啦啦”地砍了半天,白虹剑倒地挣扎了几下便不再动弹,铁链依旧□□如初。

    简直没眼看。伏华藏瞥了一眼地上的白虹剑,无奈道:“回来罢。”

    白虹剑立即在地上直挺挺地立起,须臾,“嗖”地一下归鞘,它似乎也知道自己有些废物,待在剑鞘里安静地出奇。

    ***

    伏华藏迟迟未归,付阡施法的双手早已开始微微颤抖,单余一与他对话,他也时不时地沉默,明显有些力不从心。

    结界的裂缝已经越来越大,如今裂口已经同人形般大小,周围四处都开始出现裂纹。尽管付阡竭力地去维持着结界,可裂缝却越来越多,他也只能源源不断地用灵力去平衡,尽量减缓裂纹出现的速度。

    付阡长得本就白皙,一副谦谦贵公子的模样,如今灵力大耗,脸色更是苍白地吓人,额头的汗水浸湿了碎发,脖颈处更是青筋暴露。

    单余一小心翼翼地问道:“付公子,你可还好?”

    “还行。”付阡唇角微勾,语气故作轻松,“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单余一只觉这笑容实在有些勉强,她被定在此处,心里却慌乱地不行,如今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闭眼念着祈福语:“左焚香,右点烛,今我诚心求庇佑,各路神仙显神通。”

    只听一阵清隽地笑声响起。

    “从未见过神仙求神仙保佑的,”付阡笑着看向她,“余一姑娘,你当真是个妙人。”

    如今苍白的脸色,倒衬得他有一丝文弱书生的模样,配上他那清隽秀气的脸,颇有我见犹怜的感觉。若不是他那张嘴,单余一都快要心生保护欲了。

    “若不是你点了我的穴,我至于在这么危难的时刻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祈祷神仙保佑,”一想到付阡点了她的穴,她忍不住低声咒骂了几句,“再说了,说不定真撞上个大发善心的神仙,帮我们摆脱此困境。”

    抬眼,只见付阡瞥了瞥嘴,也不知他是累了还是觉得无趣,也不再说话。只见他的唇瓣毫无血色,单余一不禁皱了皱眉,心里焦急万分,“付公子,你别晕啊!集中精力!再坚持一会儿,马上伏兄就回来了!”

    眼见着结界的裂纹不断向四处延伸,裂缝越撑越大,碎片的刺耳的声音四处响起。

    “我...我怎样做才能帮到你,”单余一声音颤抖着,“付公子!坚持住!”

    付阡再次使劲,支撑着那岌岌可危的结界。他缓缓开口,语气却透着疲乏,“给我讲讲天界罢。”

    “好!”单余一立即应了下来,她一面关注着付阡的神色,一面努力让语气更加活跃,“天界可热闹了,路过的每一株花花草草都能与你谈话,平日里仙子仙童们早早结束了任务后便会聚在一起谈论琐事。各家仙君的府邸又大又阔气,每家的屋檐都是鎏金溢彩的。爬上屋檐,若是有幸,夜里还能见着星辰君与月神共同布梦。”

    单余一一边说着,眼神却一直落在付阡的身上,只见付阡眼神疲惫,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倒过去。她提高了音调,想要集中付阡的注意力,“付公子喜欢喝酒吗?”

    付阡一时晃神,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清醒了些。他深吸了一口气,重新聚集精力,道:“无酒不欢。”

    见他重新有了精神,单余一继续问道:“付公子可知寒香露?”

    付阡摇了摇头。

    “寒香露乃天界一绝。天界极寒之地有一所宫殿,叫天极殿。此殿的北面有一座山,名灯绛山。此山常年冰雪密布,人迹罕至。但每逢霜降时节,仙女们便会上山采集晨露,酿成酒。此酒入喉丝滑,香味清雅,喝下如同冰雪拂过喉肠,因此得名寒香露。”单余一道:“若有机会,付公子一定要尝一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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