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乔颐姌没否认。
“去看他也是应该的。”封东柠挺严肃，“温稚延昨天救你的时候，是真的拼，简直连命都不要了。雨那么大，能见度又低，可他就是不听劝，非要下去找你。还说什么，找不到你，他也不用上来了。真是拿命在救你。”
“他说了这个？”乔颐姌略微感到诧异。
“嗯。在场的所有人都听着呢。”封东柠看着乔颐姌，“你俩是不是以前认识？”
“高中同学。”
“就这？”封东柠显然不信，“没点别的？”
“能有什么？”乔颐姌实话实说，“高中三年，我和他说话的次数，十根手指都能数得过来。”
“为什么？”
“王不见王？”乔颐姌没想认真回答封东柠这个问题，但她确实有认真想过，可具体原因她自己也想不明白了，“除了我，谁也别想考第一？”
“你胜负欲也太强了吧？”封东柠当年也是学霸，但还是她无法理解乔颐姌这种只能自己第一的变态心理。
“强迫症。”
“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有病。”封东柠又言归正传，“昨天其实还发生了一件让人特别费解的事。”
乔颐姌偏头，目光落在封东柠身上，听着她继续说。
“温稚延救你之前，看过你手机，然后就是因为看了你手机，他忽然之间就变了脸。”
封东柠仔细回忆，深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刚来的时候吧，他就是单纯的着急，看得出来是真的很着急担心。看过手机吧，他之后就全程黑着脸，那脸黑得跟天幕似的。而且重点是什么，你知道吗？”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乔颐姌真受不了封东柠一直在这儿卖关子。
“是他一黑脸，一个整个队里的人都不敢和说话了，只敢按照他的命令准备物资。真的，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封东柠现在说起来，还是一脸的不可置信，“等他下去后，队里人还说，他们从来没见过队长这幅样子，他们都不知道队长怎么了。”
“危险时刻谁不绷着？这不是很正常？”
“正常个头啊。”封东柠手指隔空戳着乔颐姌的手机，“他是看了你手机才这样的。你说，你手机上是不是有什么他不能看的内容？”
“他为什么要看我手机？”
“确定你掉下去的时间。推算你当前的状况。这是他原话。”封东柠说，“本来他是问我大概的时间，我没记住，但我想着当时不是用手机了么，消息记录上有时间。我还跟他说，我刚说完夜子苏要结婚的消息，也不知道你听见没听见，人就掉下去了。”
“怪不得呢。”乔颐姌听完，若有所思的低声道。
“怪不得什么？”封东柠好奇。
“没什么。他可能就是觉得我给他添麻烦了吧。毕竟我和他不对付嘛。”
封东柠觉得有些道理，但好像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乔颐姌抱着沙发靠垫，没再说话，心里却在想，怪不得温稚延跟她说“再重要的人都比不上你的命重要。”原来是他知道了，她是因为听见夜子苏结婚的消息才掉下去的。
因为一个好多年没见过的人，因为一条结婚邀请，就让自己陷入生命危急，还给别人带来危险和麻烦，这搁谁身上，谁不生气呢？
可谁能料到，那条消息会在那个时候发出来呢。
而且那个所谓的同学群，也是那会儿才刚刚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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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队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点身体不适，工作只能暂停，原地修整两天。
第二天一早，走廊里吵吵嚷嚷，封东柠被家人“架走”了。
乔颐姌等人这才知道，封东柠是妥妥的二代，圈子里有名的公主。
封东柠被“架走”的时候，她爸一直在碎碎念：“放着好好的公司你不进，非要去那个什么实验室，一个女孩子，上山下河，哪一天消停过？我和你妈一把年纪了，还要成天担心你！
你说说，咱们全家多久没见过你面儿了！我们要不看新闻，还不知道宝贝女儿回来了呢！
上回见面差点没了命，这回见面瘸了腿，你就跟温稚延那小子一样，非要把家里人气死不可！”
“爸，你说我就说我，别带上别人行不行？”封东柠听见父亲唠叨就头大，而且每次唠叨她，都要带上温稚延。
封东柠的父亲才不管三七二十一，继续念叨：“你要是回来把婚结了，老老实实在家过日子，我就不唠叨你了！”
“那你还是唠叨吧。”封东柠嘴欠的回了句。
“你就跟温稚延那小子一个毛病！等到七老八十了，我看谁要你们！”
父女俩的对话止于电梯关门。
出身于普通家庭的导演不由得羡慕：“瞧瞧，人家大小姐就是有任性的资本。”
乔颐姌装好房卡：“没事，以后你家孩子会有任性的资本。”
“这话我爱听。我做不成二代，我努力奋斗奋斗，以后孩子说不定还能成个二代呢！”导演被乔颐姌逗笑了，他问她，“你这是要出门？”
“去换药。医生叮嘱的。”乔颐姌回道。
“我送你？”
“不用。”乔颐姌走了两步，又回头对导演说，“我可是秦城人。”
秦城的变化其实还是很大的，但那些标志性的建筑都还在。
道路旁的法国梧桐长得更高大粗壮了，绿莹莹的叶子葱郁浓密，在早晨的清风里摇曳。
明晃晃的阳光穿过梧桐叶的缝隙，落在人行道上、临时摊位上以及乔颐姌略微单薄的身上，一片斑斑驳驳。
视线越过这些斑斑驳驳的光影，乔颐姌仿佛看见了时光的剪影，不禁然心中疑问，到底是谁蹉跎了时光与年华。
坐上曾经熟悉的公交车，乔颐姌来到了自己曾住过的地方。
那是一片别墅区，现在依然是。
不同的是，房子已经是别人家的了。
门口的人瞧见乔颐姌，问她：“小姐，您找谁？”
“我散步。”乔颐姌多少有点难过，毕竟在这里她生活了近十八年。
沿着熟悉的路，乔颐姌又走回到了公交车站。
这个公交车站离别墅区有些远，要走好久才能走到。
以前，司机每天送乔颐姌上学的时候，她都能看见很多学生在这里挤车。
别墅区旁边有几个没开发的老小区，那儿的孩子上学要么坐公交，要么自己骑车。
后来，有一天，乔颐姌忽然就加入了他们，成了骑车上学的那一类。
天晴下雨，严寒酷暑，乔颐姌没有再坐过一次家里的车。
那时，母亲总是抱怨：“明明给你备了车，你怎么就非要骑车？多危险呐！”
乔颐姌没有告诉母亲原因。
至今，她也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那成了她心里永远的秘密。
熟悉的公车，稍有些改变的路线，把乔颐姌带到了“致远中学”。
乔颐姌靠在学校对面的护栏上，双手放在牛仔裙的口袋里，看着大门上烫金的“致远中学”四个大字，心中暗想，不知会有多少人记得，这里曾经叫做“秦城一中”。
几年前一场大地震，秦城一中的教学楼全部成了危楼，学校重建后就改了名字。
如今物也非，人也非，怕是没多少人记得了吧。
没一会儿，乔颐姌就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穿过马路去打招呼：“张老师，您好！”
明德中学旁边有个住宅楼，那里住着很多明德的老师。
张老师就在这里住了一辈子。
“你是？哦，高二的学生吧？上课时间怎么不进去？”张老师明显已经不记得乔颐姌了。
“不是。我是14级毕业的，我叫乔颐姌。14年，我没有参加高考。”
“14级？哦！对了，你就是那个高考前突然休学的乔颐姌吧？”张老师说起这个，眼里依然带着疑惑，“那时候你怎么就休学了？我记得你和温——”
“温稚延。”乔颐姌道。
“对。温稚延。”张老师点头，“你们俩可是学校重点培养的清北的苗子。所有人都看好你们，听说你休学的时候，我们都特别惋惜。”
乔颐姌抿嘴笑了笑，当初除了休学，她没有选择。
“你后来去了哪里读书？现在在哪里工作？”张老师一生为师，见到学生就喜欢关心他们的生活和工作。
“帮别人写歌。”乔颐姌不太喜欢向长辈介绍自己的工作，他们多半认为作曲家这个职业很不靠谱，甚至养不活人。
张老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你们14级有个叫夜子苏的要结婚了，你是回来参加婚礼的吧？”
“我回来工作。”乔颐姌回来之前，一度认为夜子苏都已经结婚了，毕竟时间都过去了那么久。
可事情就是这么的寸，偏偏是在她回国的时候，他要结婚了。
夜子苏居然要结婚了，乔颐姌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她打算回去。
温稚延的电话刚好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