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5 章

    颜清怡明明自知没有任何理亏之处,但背脊处自下而上涌上来一股极其不安的心虚感,以至于她周身冒出来一股莫名的力量,猝不及防且极其大力地把几乎快把她圈在怀中的林星阑,向后重重撞去……

    直到两个人一齐撞进了林星阑身后那间狭窄黑暗的工具间里,颜清怡又慌乱向后一甩,便重新关紧了门……

    完全措手不及的林星阑惊讶极了,他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感觉到背后挤满了类似吸尘器、拖把之类的卫生工具,而身体一侧是平整的墙壁,另一侧则像是一个高大的置物架,或许上面放置了类似清洁剂之类的瓶瓶罐罐。

    周遭繁乱的杂物抵得他差点站不稳,不得不身体前倾,手臂也不由自主地撑靠在身前的门上,却似乎不小心触碰到了颜清怡的头发或肩膀。

    她低低地惊呼了一下,林星阑慌乱之中把双手都举了起来,反而更加失去平衡,整个人几乎快压在比自己矮一头的颜清怡身上……

    尴尬之余,两个人为了稍稍拉开距离,都不约而同地奋力挣扎起来,却在幽暗中弄巧成拙,颜清怡的长发勾在了林星阑胸前的扣子上,双方越挣扎越纠缠得紧……

    林星阑努力想站直而绷紧身体时,颜清怡却轻声呼着痛贴在了他胸口,且因为害怕无法保持平衡、万一打翻置物架上数不清的瓶瓶罐罐,而不得已抱住了他的腰。

    林星阑虽然看不见自己和她的样子,但只觉得自己面红耳赤,心扑通扑通地狂跳,脑海里也不受控地疯狂联想起了,曾经为了演戏自己将颜清怡紧搂在怀中落下深吻的场景。

    他情不自禁地半哑着嗓子唤了声:“清怡,我……”

    未说完的话却被颜清怡一只温热柔软的手掌给堵住了,林星阑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嘴唇刚才翕动时或许亲到了她的手心。

    他已经感觉到心跳快爆炸了,还隐隐约约感觉到颜清怡在自己怀里踮了踮脚,似乎在仰头用嘴唇努力靠近他的耳畔说道:“先别出声,纪珂在外边……”

    那清脆的高跟鞋脚步声,在外边的长廊里反反复复地徘徊了不知多久。

    林星阑感觉自己的知觉在黑暗和紧张中无限放大,颜清怡覆在他唇上掌心的柔软、烘在他锁骨处鼻息的温暖、还有弥漫在这小小工具间里清淡又迷人的香气,都让他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脚步声终于远去了,颜清怡马上松开了捂嘴的手,林星阑用力呼吸了几口空气,喉结也上下滚动了一会,她仍压低声音说:“不知道她走远没,你等等我,我解一下缠住的头发。你刚才想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了。”

    他恨不得捧在手心珍惜的女孩,此刻就乖巧地伏靠在他胸口……

    林星阑觉得这个片刻好像一场美梦,却也像一个随时可能破碎而失去的幻境。

    他好怕下一秒,颜清怡就夺门而逃,接着再在每一个场合继续回避他的眼神和关切,甚至对其他的男生不断展露灿烂的笑颜和美好的温暖。

    尽管周围本就是一片黑暗,但林星阑还是闭上眼才鼓起了所有的勇气,伸出双手牢牢地把颜清怡抱紧,用自己的下巴轻蹭她的头顶,只想更近,再更近,仿佛如此才能实实在在地感受到她就在身边,不会失去……

    “清怡,对不起,我还是喜欢你,我就是喜欢你……我试着克制了,但克制不住,不管是远在国外见不到面,还是你忙到根本不回消息,更别说我们就在一个城市,一个剧组……我知道去找你会给你带来麻烦,可就是每天每时每刻都想去找你……”

    林星阑围上来的体温和过分亲昵的举动,烫得颜清怡觉得浑身不自在,她更加努力可还是解不开那该死的头发,她被迫闷在林星阑那没有缝隙的怀抱里闷声回答:“可是,你明明知道,我们俩不可能在一起。”

    林星阑听得心痛,但也因而更无法自控地将她拥得更深:“为什么?为什么你这次不说对我没有爱情,只说不可能在一起?是因为纪珂吗?是,我很爱我的事业,我不想在还没有完成目标的时候,就放下一切……

    但这不代表爱情和事业不能两全,也许现在她对我们的影响力很大,可我们会在自己的努力之下不断成长,直到以后不会、不怕被她制约啊……你给我一些时间好不好?

    只要再完成几部真正的作品,在这个行业不留遗憾,我也可以跟荀恒一样,哪怕付出退圈的代价,也要告诉全世界所有的粉丝和路人,我喜欢的人有且只有你一个!”

    颜清怡又热又怕,一气之下几乎摆烂,不再摆弄林星阑胸口那颗不知好歹的纽扣:“荀恒是一个反例,不要那样做!我有我想做的事情,想过的生活,现在我在自己画出的愿景里看不到你!

    星阑哥,放下我,放过我吧,我没有精力也没有勇气,一直不停地对抗纪珂对你我造成的一切影响,直到等你成为你想成为的自己……人是可以控制自己感情的,我就可以!我说不喜欢你,就绝不会喜欢你!!”

    林星阑的眼泪打着转,快要从眼眶中涌出。

    他右手垫在颜清怡的后脑勺下,左手施力抬起她的下巴,与自己的平齐,小心翼翼而不容抗拒地在她唇上印下了一个滚烫又缠绵的吻,好一会之后才与她的唇舌慢慢分开。

    他喘着气在她耳旁质问道:“如果你真的一点也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刻意控制自己不喜欢我???”

    颜清怡无言以对,干脆一口气揪下了林星阑胸口那颗不知好歹的纽扣,推开他又推开门逃进了洗手间。

    ……

    两个人各自在洗手间里,一个整理被蹭乱的头发,终于彻底分开了纽扣和发梢;另一个洗了把脸,尽力让自己通红的脸颊冷静下来,接着又抚平了因为少了颗纽扣而显得不太平整的衣襟。

    再接着,他们才刻意一前一后地回到了包厢。

    饭桌上的剩菜已被撤得差不多了,清理干净后,又重新摆上了离席期间荀恒和纪珂另点的下午茶。

    气氛也有些异样,荀恒脸上直接挂着很快要离开G市的不舍和忧伤,纪珂则显得更焦躁不安、阴郁莫定。

    不管纪珂心里怎么想,只要是没被任何人直接撞见的场面,颜清怡就当没发生过。

    她很平静淡定地喝着茶,也为着打开话题,稍微询问了荀恒返回A市后在若非即将开展的工作安排。

    纪珂无心理会他俩,一边喝茶,一边有意无意地观察着林星阑仍旧微微泛红的耳朵和脸颊,还有过分润泽的嘴唇。

    林星阑更是魂不守舍,颜清怡最终的沉默和推开,还是让他的一颗心孤单不安地悬在半空中。

    终于挨到黄昏,颜清怡又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为着避开纪珂和林星阑,甚至提出自己要先打车把荀恒送到机场,再独自返回基地。

    荀恒感动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可一到机场,还没来得及单独聊点什么,颜清怡就匆匆把他推进了安检口,潦草挥了两下手,便快速消失在了人海里。

    一个人回去的路上,颜清怡很努力地让自己不去回想,下午在那个逼仄狭小的工具间里所发生的一切,尽管那段呼吸被林星阑掠夺、低哑嗓音近在耳畔的记忆不断试图钻入她的脑海,但她也不断凭借自己的意志力,在每次想起的3秒之内尽快将记忆驱逐而出。

    同时,她也做好了,这个本该平平无奇的休息日,和另外3人在游乐场所发生的一切,将被并不知情的网友拍摄下来,并发到网上肆意编排的心理准备。

    事已至此,哪怕是狂风骤雨,也只能默默接受了。

    当晚,林星阑又久违地疯狂失眠,握着手机辗转反侧一整夜,还是忍住了没再给颜清怡发消息。

    即便她又拒绝了,在未来的时光里,他也一样可以用行动去证明,自己的那番话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尽管颜清怡也度过了混乱不堪的一天,但想到在训练营里还有那么多东西要学、要考,而没有系统的支持一定只会事倍功半,她还是清空了脑中的杂念,自律地早早洗漱好睡下,准备迎接充满挑战的新一周。

    次日,在课堂上,习惯坐前排听课的颜清怡多少能感觉到后排的其他人,在指指点点地小声说笑着什么,而当她转过去,他们又马上停止了,只是眼神中的好奇和嘲弄神色并未及时收起。

    颜清怡撇撇嘴,懒得在意,眼睛重新聚焦到顾问老师的身上。

    下课时,她却意外地被老师叫住,在其他人蜂拥而出之后,顾问老师甚至语焉不详地善意提醒道:“清怡,我还是很看好你的。你就坚持做好自己吧,不用理会其他什么流言蜚语之类。在这个圈子里,有灵气又努力的人,一定迟早都会被看见的……”

    颜清怡笑了笑:“老师,我明白的。”

    她走进食堂,远远地望见了平时一旦碰上就会自然地并桌吃饭的几个同龄演员,颜清怡才朝对方展露笑颜,他们却纷纷低头、一言不发,装作专心致志吃饭的样子。

    颜清怡是个珍惜别人善意,但也从不刻意渴求别人善意和友情的人。

    学生时代起她便习惯了一个人早起,一个人自习,一个人吃饭,如果他人有意回避,她完全可以充分享受孤独。

    现在,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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