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宁郡主心思机敏，知道拾漪没直接答应，那便是拒绝之意。

    她心下有些失落，为避免尴尬，匆忙转了话题。

    “其实我今日邀你来是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同我一起去看马戏表演？”嘉宁抿了抿唇说，“你或许已经听说，英格朗的桑尼马戏团要来大周巡回演出，第一站便是渚州鹤阳。为表诚意，桑尼的团长送给义康王府三张首排门票。本来这三张门票中父王只给了我两张，世子那儿也分得一张，但世子对马戏团不感兴趣，说是特别厌恶里面动物的臭味，于是三张票便都到了我手里。这三张票放着也是浪费，而我与鹤阳那些官宦家的小姐都不熟，另外两张票又送不出去。想来唯一能说的上话的便只有你，便想着约你同去观赏马戏。”

    “我知道你来自海外，可能对这些西洋玩意儿不新鲜。但听说那桑尼马戏团之所以能从竞争者中脱颖而出，正是因为它有许多别家模仿不来的新奇节目。左右王府里的日子也无聊，你若有空，不妨同我一起去看看热闹。”

    她说了这么一大通，无非是想让自己突然屈尊降贵的邀请听起来合理一点，但拾漪没她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听完后只觉一天大的馅饼砸在自己脑门上，愣在椅子上，连嘴里的菜都忘记咽下去。

    嘉宁顿了顿，见拾漪没反应，又补充道：“我本也想约商逸一起，但马戏团表演那日他正好要上课。这第三张票我便也给你罢，若你有其他朋友也想去，大可把票送出去。”

    她只是客气一句，本意还是想跟拾漪一人去看表演。没想到拾漪惊喜万分地接过票来，眉开眼笑道：

    “太好了，正好我一个朋友也想去看马戏团表演！”

    嘉宁脸色僵了一下：“朋友？什么朋友？”

    她知道拾漪和一男一女两位朋友在外面共同经营柔脂堂，她要邀的是其中哪一位？

    “是我的好兄弟蒋贸才。他人可有意思，等那天我介绍给你认识。”

    听到是他，嘉宁松了口气，重新恢复笑颜，应声道：“好。”

    *

    用过早点，拾漪便拿着票前往柔脂堂，将蒋贸才拉到一边，悄悄把票塞给他。

    蒋贸才同样惊喜万分，举着票连亲了好几口：“么么么么么！郡主她真是太大方了！不过这件事可千万别给万璐嫣知道了，她嫉妒心那么强，要是知道你选择把票给我而不给她，估计会气急败坏，说不定还能把小爷的票给抢去！”

    拾漪无奈笑笑：“万小姐不是这样的人，她既对马戏团不感兴趣，定然不会抢了你的票去。”

    “那可不一定，”蒋贸才把票塞进怀里，“她那人坏的狠，见不得我好，咱们可得小心一点！”

    *

    万璐嫣确实对马戏团没有兴趣，只是心里记挂着商逸那码事，加之自己也好奇这个马戏团与义康王府究竟有什么联系，便大手一挥花了三百两银子，买了张首排的门票。

    马戏团开演当天，她与拾漪三人在检票口碰个正着。

    “嚯嚯嚯，这是谁？”蒋贸才拦住要一头扎进人群的万璐嫣，冷嘲热讽，“你不是说不喜欢看马戏团表演吗？怎么又巴巴的一个人来了？别告诉我是临时变卦，突然对马戏团感兴趣了？”

    这场面，饶是心大如拾漪，也感觉到一丝尴尬。只觉前日信誓旦旦说万璐嫣不会来看马戏团表演的自己，脸疼得很。

    万璐嫣心态倒是良好，睨着蒋贸才说：“我有钱，想看就看，不想看把票撕了也与你无关。”

    蒋贸才不依不饶：“你就算不给我面子，连拾漪的面子都不给吗？你就是小气，就是抠——”

    “你再多说一句，今晚就滚到院子里去睡。”当着郡主的面万璐嫣不欲与蒋贸才这憨货多计较，见他还要喋喋不休，恶狠狠地威胁一句叫他闭嘴，转头向嘉宁行礼请安。

    她不知这郡主什么来头，是否涉足过义康王府的种种污糟事，所以只浅浅点头行了一礼，便不多与她言语。

    而嘉宁正怀疑她与拾漪的关系，对她充斥着莫名的敌意，也不愿多理会她。只说：“既是拾小公子的朋友，那便一起进去吧。”

    她想着进去后他们便分开了，没想到万璐嫣竟一直跟着他们坐在了第一排。还恰巧坐在了拾漪旁边。

    嘉宁看着坐在自己左手边的拾漪后悔不迭，现在再想换座位就会暴露自己的小心思，只能咬咬牙，气闷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蒋贸才和拾漪倒都很高兴，一个是因为坐在了离讨厌的人最远的位子上，一个则是单纯期待待会儿能否见到真的人鱼。

    开幕前，舞台上一片漆黑，观众席也伸手不见五指。大家都在黑暗中闲谈，谁都没在意从过道那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突然拾漪眼前迸出一束烟花，她吓了一跳，身后观众也纷纷惊呼出声。

    “Magic！”烟花燃尽后，有一束冷光倏地打在她面前，照出一个画着五彩斑斓小丑妆的人来。

    “漂亮的小公子，”小丑用带口音的中国话，用格外夸张的的表情说，“可否邀请你同我一起上台表演魔术？”

    “我不会魔术啦……”拾漪摇了摇手想要拒绝。

    “布鲁克！”回过神来的蒋贸才惊叫，“你是天使马戏团的小丑布鲁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