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

    基础练习后自行解散的体育课就是最棒的。

    你和白福雪绘肩挨着肩坐在操场边的树下。六月份连空气都隐隐散发着闷热,小白非常秀气地并膝蹲在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大咧咧伸直腿的你身边。

    她仰着脸看了看头顶上枝叶繁茂的树杈,确定了从缝隙间漏下来的琐碎光线并不刺眼,才凑过来低头看你铺在膝盖上写得密密麻麻的笔记本。

    白福雪绘歪过脑袋靠在你的脑袋上,语气毫无起伏地问你:“在干嘛,小柚。”

    闻言你稍稍抬起头,蹭了蹭满脸写着“好无聊快陪我聊天”的小白:“我在安排排球社的训练计划哦。”

    “哎——”小白拉长了语气:“居然又在写计划吗?”

    你不由露出得意的笑:“因为一年级的大家都漏洞百出啊,作为实习经理的柚大人每次站在场边看他们比赛,都是惨不忍睹啊。”你把笔记本竖起来展示给白福:“上一周和生川的练习赛,他们队的发球不是很厉害吗?还让我们丢了不少分。”

    “我觉得我们也可以学学看他们的发球哎?木兔那家伙不是说什么自己要当大王牌吗?既然是王牌主攻手就不能只掌握一种发球技术喔?那家伙一旦斜线球被拦网就会哭天喊地要死要活地影响队伍氛围!

    还有猿杙的扣球也很好!鹫尾的跳发球也超级厉害,我觉得我们有打快攻的潜力!

    泷泽教练还说一个优秀的团队要掌握多种进攻方式,木兔那家伙又时不时抽风,内田前辈也说了要稳中求胜吧?虽然一路打赢了地区代表赛,但要赢下全国大赛,我们要改进的地方还很多呢……”

    你对着小白又哗啦哗啦地翻了好几页笔记,一脸求夸奖的表情:“我啊,特意麻烦正一叔联系了专业的业内人士哦!我也问过暗路监督啦!他说周末合宿训练的时候可以请他们来指导!”

    “不要什么事情都去麻烦管家叔叔啊!”白福雪绘吐槽道,她的目光在你亮晶晶的眼睛和被涂鸦的乱七八糟的笔记本上来回打转。

    最终她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露出嘴角两颗小小的梨涡:“不过我们柚现在看起来可不像刚开学的时候,嘴硬说什么没有梦想毫无干劲的样子哎?”

    你警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却发现自己的嘴角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地往上翘了起来。你试图作出冷淡又严肃的表情,却被白福雪绘捏住了脸。

    “我只是觉得真好啊,”小白凑了过来,她的额头轻轻抵住了你的额头,如映射在春雪消融而隐隐透出一抹碧蓝的清澈湖泊之中,在你无意识放大的青蓝色瞳孔中,她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当时把小柚拉进排球社真的太好了。”

    你和她静静地对视了一会,忍不住压着脸上的燥意,语无伦次地解释道:“为、为什么突然这么说?我、我不是……”

    “喂——茶木!白福!你俩在说什么呢?下课了哦!”不远处的木叶秋纪比着喇叭状喊道:“午休了午休!”

    你似乎被木叶的喊声惊了一下,手忙脚乱地把笔记本和夹在内页的乱七八糟的材料收起来。木叶秋纪已经走了过来,有些疑惑地弯下腰:“这是什么啊?”

    你别了别耳边的碎发,眼神飘忽道:“机密文件。”白福雪绘在你对面露出了心领神会的笑容。“嘛~”她坏心眼地重复了一遍你的话:“机~密~文~件~”

    “不可以跟他们说!”你摇晃着站起来,决定识时务地不和小青梅计较太多,转过脸,作出凶巴巴的表情问木叶秋纪:“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啊木叶君?”

    木叶秋纪的眼神不自然地从你脸上滑过,他咳了两下才心虚地说:“这周我们班的体育课换时间了啊,刚好和2班一节课。”

    他往身后不远处指了指,你顺着方向看过去,才发现小见春树和猿杙大和站在不远处勾肩搭背地对着这边露出贱兮兮的笑容。

    “小见叫我来喊你们去吃饭。”木叶如是说。

    *

    事情的走向怎么会演变到今天这个局面?

    你从木叶喊你们一起去天台吃便当起就开始思考,直到排球社一年级的大家先后出现在天台,还都顶着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坐了下来,也没思考出来究竟是为什么。

    说起来,一开始大家会凑在一起吃饭还是因为你强行拉上同班的小白、小见和猿杙开组会商讨木兔逮捕计划的具体实施措施。

    当然,组会一般是你单方面输出,小白忙着吃双人份的便当,小见春树负责吐槽,猿杙大和负责捧场和拉架,分工清晰、职责明确。

    结果小见春树说一个人吐槽太累了,木叶秋纪就这么被拉入了群聊。又因为你觉得逮捕长耳鸮需要靠谱的执行人员,你们五个蹲点把一个人用餐的鹫尾辰生给绑了过来。由于绑架的过程太过激烈,引起了路过的任务目标木兔光太郎的注意。

    那家伙一副不知道你们在吵什么但感觉很有趣我也要加入的表情,就混进了你们的秘密会议……

    最后固定下来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了大家每天心照不宣地凑在一起吃便当。而你也从每天带双人份的便当进化成麻烦厨师长准备七个人的餐后甜点。

    只有你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为什么啊?到底是为什么啊!你坐在一年级围起来的圈圈C位逐渐石化,为什么最后变成JK天台野餐聚会啊?

    而且会议最初的逮捕目标现在正在大快朵颐你的便当哎?你狠狠地拍开凑过来呱唧呱唧不知道在嚎些什么的木兔光太郎,眼神空洞,周身散发出的负面情绪已经能看得出实体了。

    “……小见,”木叶秋纪难得有些紧张地拱了拱身边小见春树的腰:“柚经理已经蹲到角落里长蘑菇了哎?没关系吗?”

    小见春树瞥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神情复杂地说:“她现在这副表情就算长蘑菇也是长出毒蘑菇吧?”他摸了摸胳膊打了个冷颤:“突然就开始担心下午这家伙会不会就直接把长出来的毒蘑菇塞到我嘴里了,怎么办?”

    “还是先派出木兔探探情况比较保险吧。”已经成功在排球社丢掉人性最后一丝底线的猿杙君毫无负担地提议。

    鹫尾君沉默着表示了赞同。

    *

    本年度的IH(全国高等学校综合体育大会排球竞技大会)赛事,枭谷学园一路高歌猛进,冲进了全国大赛四分之一决赛。

    木兔光太郎作为枭谷一年级的主攻手也因此备受关注,成功在排球月刊上挤占了一小块地方。

    与稻荷崎的比赛前,他相当兴奋地来回翻阅了那一小块版面不下80次。

    “枭谷拿下IH冠军的话,”你坐在木兔身边,若有所思地盯着他手中展开的页面,神情凝重地说:“作为排球社的实习经理,我也可以上杂志吗?”

    “关注点是那个吗!”小见春树扶额道。

    你皱了皱眉,看向小见:“夏树君,你今天的吐槽好平淡无力,有失以往的水平耶。”你面无表情地以拳击掌,脑袋上亮起了智慧的小灯泡:“难道你今天已经紧张到没有办法好好吐槽了吗?”

    小见春树罕见地沉默了。

    “哈哈,”内田前辈倒是相当温和地拍了拍你的脑袋:“这次能打进八强,已经是近年枭谷最好的成绩啦,一年级有些紧张也是很正常的事。”

    是么?你歪了歪脑袋,默默地在心里加上比赛结束后加强队友心理素质建设的待办事项。

    内田万里拍了拍手,微笑着说:“好啦,都别太紧张,开始准备热身吧大家!”

    你身边的木兔光太郎从座位上一跃而起,你拉了拉他队服的下摆。他自信满满地低下头来问你:“怎么啦?”

    你微微仰起脸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那是双充满朝气而纯粹的眼睛,此刻正因跃跃欲试而像极了蓄势待发的大型猛兽。

    被这样一双眼睛盯着,有些微妙的自己成为了猎物一般的感觉。你本来想说的话又被咽了下去,握住木兔衣服下摆的手也不知为何松开了。

    最终你只是偏过头,故作冷静地对枭谷的诸位说道:“暗路监督说,赢了比赛请大家吃大餐。”

    在少年们的欢呼声中,雀田薰带着你和白福去为大家准备能量饮料和应急物品。

    “小柚,”走在通道中,白福雪绘悠悠地叹了口气:“明明小时候坦率又直白,怎么现在唔唔……”

    你捂住小白的动作几乎在空中划出一道残影。“不可以瞎说哦小白。”你微笑着说。

    走在前面的雀田前辈也轻轻地笑了起来:“哎呀,这还真是~”

    *

    “内田之前和我说,”薰学姐低下头细致地清洗水杯:“本来是准备打完地区预选赛就引退的。”

    正在小学生恶作剧一般、你来我往小动作不断的你和白福都愣了一愣。

    薰学姐含着笑意看了你们一眼:“但是,那家伙自己也没想到,三年级还能打进全国大赛八强呢。”

    “别看他每天在后辈面前表现得一副成熟稳重的样子哦,其实啊,”薰学姐带着些微水珠的指尖轻轻点过你和白福的鼻尖,向来温柔的她难得露出几分恶趣味的俏皮表情:“内田那家伙每次打完比赛都要因为感动偷偷地哭哦,一边抹眼泪一边说有这么可靠的后辈真是太好了之类的。”

    “哎!?!”你和白福心中内田前辈的形象一时犹如山崩地裂,你们对视了一眼,讶异地同时开口:“成熟稳重的内田前辈也会这样吗!”

    果然,枭谷除了经理大人们就没有可靠的家伙了吧!你神情凝重地想,未来两年,柚子大人的责任是不是太重了一点!?

    薰学姐哑然失笑:“内田之前可不是这样哦?他啊,也是个令前辈担心的爱哭鬼哦?”她似乎想起什么沉重的事情,脸上的笑意微微凝固:“不过因为之前两年的比赛,枭谷在全国大赛都没能取得还不错的成绩……不,倒不如说输得有些难堪。”薰学姐叹了一口气:“三年级引退,原本的二年级也大批地退部了。”

    怪不得……你想起来如今枭谷正选和主力替补也大多数是一年、二年生。

    “不过今年就不一样了哦?”雀田薰轻轻揽住了你们的肩:“大家都在冲着更高的目标前进呢!”

    “球场上的大家也好,球场边的我们也好,以后也要加油啊!”她温柔地将你们拥入怀抱,摸了摸你们的额发。

    你用力地回抱住了薰,闷闷地回答道:“我会的,学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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