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

    等你们从快餐店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然华灯初上。

    你的手机振动了两下。来电显示是爸爸。

    你对还在打闹的桃城和越前做了个抱歉的手势,就走到一边去接听电话。

    面对加完班回家却发现家里空无一人的茶木先生连珠炮似的控诉,就算是隔着电话,你也止不住地点头:“是是是,今天稍微在外面逛了一会……”

    “不是一个人,和朋友在一起的……不是男朋友!是学校的前辈和同学!爸爸你就放心吧。”

    “忘记给你发消息是我不好啦!下次我一定注意。”

    “话剧社的练习都很好很正常!这个我回家再和你说……嗯嗯嗯,马上就回家了,别担心了哦,马上就到……好,拜拜。”

    你终于打完了电话,如释重负地吁了一口气,扭头想要跟桃城和越前道歉,却发现原地只剩下越前龙马一个人。

    “哎?桃城前辈呢?”你问:“难道是因为我打电话太久太无聊所以生气地跑掉了吗?”

    越前龙马耸耸肩,好心地给你指了个方向。

    你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依稀还能看到桃城前辈踩着自行车飞速远离的背影。

    如果你听力再好一点说不定还能听到他嘴里还喊着什么“青春啊这就是青春”“年轻真好啊”之类的胡言乱语。

    “不知道他一个人自顾自地在说什么。”越前龙马又把手插进裤袋。

    你倒是觉得桃城武还蛮可爱的。

    “走了。”越前龙马说道。

    “哦好,拜拜。”你以为他在跟你道别:“我家的方向在那边!越前你回家路上也小心一点!”

    你准备转身就走。

    越前龙马拉住了你挎包的背带。

    你疑惑地回头看他:“怎么了?还有事吗?”

    越前龙马蓝白色的正选服在背景一片霓虹闪烁下显得格外清爽,墨绿色的碎发有些杂乱地散落下来。他突然微微撇过头,避开你的视线才开口。

    “我是说,一起走啊。”

    “咦?我们同路吗?”你话没说完,对上他的眼睛,难得get到了越前龙马的言下之意:“你要送我回家吗?”

    你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什么嘛,突然这么有绅士风度,吓我一跳!”

    “好啦好啦!”你追上因为你的笑容过于猖狂而羞恼先迈开脚步的越前:“今天给你一个护送柚子大爷回家的特别机会哦。”

    “那种东西根本没人需要吧。”越前龙马跟你并肩而行还要嘴硬道。

    “嗯,是吗?”看在你今天心情超好的份上,你决定决定这次就宽容大度地不和越前计较,而是突然问道:“那你今天为什么也这么晚啊?”

    越前撇了你一眼,道:“练习双打。”

    “和桃城前辈吗?”你想起来了:“啊,朋香好像说过,男网部明天有都大会分区预选赛吧?”

    “比赛加油哦~”你笑眯眯地拉长腔调:“越前君?”

    越前君回复你的是突然加快的步伐。

    噗。你又没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

    “你一个人回去不会迷路吧?”你站在家门前问越前。

    越前留给你一个酷酷的后脑勺。

    “回家给我发信息哦!”你把手比作大喇叭状:“就用刚刚加的LINE!”

    错觉吗?感觉越前龙马走得更快了呢。

    小朋友就是不经逗。你颇为遗憾,掏出钥匙准备开门。

    一打开门,你的父亲大人就站在玄关处,环着手臂倚着墙,目光炯炯地看着你。

    “爸爸是不反对你恋爱了啦,但是……”

    “咳……根本没有的事好嘛爸爸!”你顾左右而言他,试图打断他的施法:“妈妈回来了吗?今晚吃什么?今天工作还顺利吗?”

    你爸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

    远山月子终于掏出她的剧本终稿了。

    你从给其他剧目打工的路人角色摇身一变成为了新剧目的第一主角。为此你春风得意了好几天,然后惨败于暗无天日的连轴转排练中。

    “给我在校园祭上好好地表现拉生源才算对得起划给你们的经费哦。”幕后大boss·时任青学学生会副会长·掌控话剧社经济命脉的宫本优学姐寄语。

    她金丝眼镜的镜片反光的时候总让你想起一些无良的资本家。

    话剧社唯一的老实人长泽小枝给你带了慰问点心。

    被远山月子强行征用拿来开午间茶话会了。

    “我已经不是当初刚入话剧社满腔热血的我了,”你靠在源理惠的肩上,虚弱地说:“现在我是远山前辈2.0版本!”

    “我也要一三五摸鱼二四六划水!”你大声地抗议。

    “抗议无效。”西园寺樱冷酷地镇压了你。

    远山月子小人得志的嘴脸看上去十分可恶:“啊呀呀,这可是社长才能拥有的特殊待遇呢柚,现在明白这个话剧社到底谁做主了吧!”

    “可以发动起义,然后我当社长吗?”你充满期待地问。

    “资瓷!”源理惠的脸因为塞满了茶点而变得鼓鼓囊囊、十分圆润。

    你十分感动地牵着理惠学姐的手:“好!等我上位了,就封理惠前辈当副社长!”

    “和她现在也没什么区别吧?”长泽小枝捧着茶杯吐槽道:“但我投柚学妹一票。”

    西园寺樱举止优雅地抿了一口红茶:“能把月学姐拉下马关进小黑屋,不交稿就不许出来的话,柚当社长也没关系。”

    在远山月子颤颤巍巍的背景音“刁民啊,都是刁民啊……”中你们达成了革命共识。

    *

    跟为了谋权篡位而不懈努力的你不同,越前龙马在上次撞破你偷偷内卷后似乎也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开始用爱发电。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能在结束练习的时候碰上,但你还是十分热情地邀请他和你一起回去。因为只同路一小段,在你强烈要求下,越前龙马每次回到家都得不情不愿地给你发消息报平安。

    尽管每次发完消息之后都会歪楼,但你还是坚持认为,这是你成熟大人负责任、有担当的体现。

    “现在我已经是话剧社社长二代目了。”你在回家路上一脸深沉地向越前龙马宣布。

    今天的越前居然没有反驳你的继位宣言。好奇怪哦。你敏锐地捕捉到这一丝不寻常。

    “不会是被坐火箭一般晋升的柚子大爷打击得崩溃了吧?”你大惊失色。早知道就不那么猖狂好好维护一下脆弱的少年心了。

    “不是。”越前龙马难得语气有些闷闷的。他突然问你:“茶木你为什么要进话剧社?”

    “因为有人强行拉我去了?”你认真地思考了一会:“不过,试过之后,觉得还挺喜欢的才坚持下来。”

    “虽然还没有正式上台,但我超级喜欢那种被聚光灯笼罩着、在台上闪闪发光的感觉。”

    “也喜欢扮演不同角色的感觉。路人和主角都喜欢的那种哦!”你强调。

    话剧是如此地鲜明立体地刻画着一个个角色,极具张力地表达着某种精神内核。

    “话剧是人类至上主义。”你一本正经地说:“那句话怎么说的,诗歌合为事而作。所以话剧关注的是人类的情感与问题哦。穿上戏服的时候,就感觉像是被叠加了buff一样,想要说的话、想要传递的感情,都可以通过角色表现出来。”

    “超级爽的!那种感觉。”你怕越前龙马缺少和你艺术共鸣的细胞,可是特意打比方解释道:“那种酣畅淋漓体验人物的感觉,就像你赢了网球比赛一样开心……”

    你想起了什么,有些中气不足:“你赢了比赛应该开心的吧?”

    你自顾自地说了一大堆,往旁边看去的时候才发现越前龙马已经被你甩在后面一大截。

    “噫!为什么站在那里不说话啊?”你心虚地问,难道是你说的话太奇怪了吗?

    越前龙马站在原地,西下的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到又细又长,你背着余晖歪了歪脑袋,你们的影子也就重叠在一起,形状看起来有点滑稽。你忍不住想笑,走回越前身边,还趁机偷偷踩了两脚他的影子。

    越前好像没有注意到你的小动作,只是若有所思地盯着你看了一会。

    “怎么了?”你说。

    “没什么。有人问我为什么打网球而已。”越前龙马低声回答你:“只是没想到笨蛋一样的茶木也能说出这种话。”

    他看着你,露出了个不像平常或是嘲讽或是嚣张的笑容,明亮而充满少年气,连晖光也温柔地亲吻他琥珀色的眼睛。

    “小瞧未来的话剧新星柚子大爷可是会遭到制裁的。”你恶狠狠地警告越前。

    “是吗?”越前恶劣地笑了起来,退了两步踩了一脚你的影子,然后敏捷地闪开张牙舞爪的你,向前跑去。

    “回家了。明天见。”他潇洒地冲你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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