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潋州回来后，林低烟的好日子就结束了。

    由于聚灵丹要在三个月内使用才有效果，因此周子宣开始对林低烟进行魔鬼训练，要在三个月内让她尽可能地把基础打好一点。

    同时林低烟迅速学会了用通讯法阵，阵心印最后还是听从了周子宣的建议，用了名字的“低烟”两个字。

    由于秦赋言已经入太始境，常常下山去游历，走的不远，也就在附近的几座城里修行，每隔三五天才回竹林一趟。

    每次回来都给林低烟带些吃的玩的，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儿。

    林低烟就拉着他吐槽修炼太累，吐槽到一半就会被周子宣提走继续训练。

    不过这份辛苦倒也没有白费，在用了五颗聚灵丹后，林低烟终于成功破境。

    说起来似乎很容易，但实际的过程充满了煎熬。

    第一次使用聚灵丹后，周围的灵力确实向灵脉汇集，但林低烟的意识却无法达到破境的状态，只能眼睁睁看着药效过后灵力在体内轰然溃散。

    不过她和周子宣两个人早做好了心理准备，第一次尝试必然会失败的，接下来只要再准备十五日，等待下一次机会就好了。

    林低烟原本对此一直不重视，只是被师父推着不停往前走。

    但在第二次第三次失败后，周子宣逐渐焦虑起来，并且这份焦虑成功地感染了林低烟。

    周子宣安慰林低烟，说失败也没关系，她们又多了十五天可以用来打基础。

    但看她那坐立不安的样子，这话明显是在安慰她自己。

    第四次失败后，周子宣已经绷不住了，林低烟开始反过来安慰周子宣。

    “没事的师父，别灰心，我们又有十五天的时间可以用来修炼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周子宣完全抛下了学院的事务，一步也没有离开竹林。

    看到师父如此辛苦，林低烟也终于为自己的松懈和不重视而感到愧疚，开始全心全意地配合周子宣。

    终于，在第五次使用聚灵丹后，灵力汇聚成灵流涌入体内，林低烟的内心祥和安定，意识扩散开来慢慢探寻，最终在某一点被触发，整个人进入破境状态。

    她的意识重新又出现在那个梦幻瑰丽的世界，金色的天梯直通云霄。

    但这里似乎与上次来时有些不同。

    仙雾飘飘，这世界中竟然长出了花草，溪水环绕，甚至有一颗幼小的白庭，虽然只有手腕粗细，但郁郁葱葱，生机勃勃。

    林低烟站在上次被阻挡住的天梯的那一阶，伸手探了探前方，那层阻隔已经没有了。

    于是她缓步向上走，在登上了二十几阶后再次停滞。

    那温暖的光再次从天梯深处照耀而来，化作流萤飞舞。

    林低烟闭上眼睛，再一次在竹林中醒来。

    睁眼的一瞬间，外放的灵力尽数收归于体内，林低烟破境入太始。

    周子宣在一旁亲自护法，一步也没敢离开，直到看见弟子睁开眼睛，这才长舒一口气。

    秦赋言也在今天回来了。

    林低烟盘腿坐在地上不起，秦赋言就居高临下地看她，两个人谁也没说话。

    “师兄。”半晌，林低烟终于开口喊道。

    秦赋言回应：“嗯？”

    “你好像又黑了。”林低烟一脸认真。

    秦赋言：“……”

    他天天在外风餐露宿，斩妖除魔，当然会黑了。

    “等你过上我这样的日子，就会知道我为什么会变黑了。”秦赋言面无表情地回应，随手甩给她一根银簪子。

    还没来得及反应，林低烟的身体就已经自主行动，直接伸手接住了簪子。

    那是一只银质的花枝长脚簪，尾部缀着一串串银铃，摇动起来叮铃作响。

    “哇，谢谢师兄，这个真漂亮。”林低烟爱不释手，立刻插在了发髻上，站起来向秦赋言显摆。

    但很快她就被这银铃吵得头疼，破境后她的听力似乎更敏锐了。

    “吵死了吧？”秦赋言幸灾乐祸。

    林低烟皱着个脸，把簪子拔了下来，扑到秦赋言身边，抬手给了她亲爱的师兄一拳。

    “烦死了，送礼物还送个我没法戴的！”林低烟佯装生气。

    “谁让你一点儿都不淑女，人家姑娘戴起来可不像你一样吵。”

    “哈？我可是剑修啊剑修，难不成要当个木头人才能戴这簪子吗？”

    “……”

    两个月前的那些不愉快谁也没有再提起过，仿佛是书的一页，悄悄地翻篇了。

    秦赋言自从下山后好像变得开朗了一些，话渐渐多起来了，偶尔还能跟林低烟拌两句嘴。

    看着两徒弟玩闹，周子宣也仿佛回忆起了年轻时跟师兄相处的日子。

    那时候她任性蛮横，耍大小姐脾气，师兄也是一直纵容着，从没有不耐烦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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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低烟破境后并没有立刻跟着秦赋言下山，而是在竹林又修养了一个月，期间周子宣带她去开山城拿回了为她打造的佩剑。

    开山城是一座矿石之城，这里的人们以开采矿产、铸造工具为生。

    此前林低烟用的佩剑都是普通的铁剑，现在这把是周子宣很早之前就托人打造的。

    铸剑的师傅是位姓石的憨厚大汉，他的铁匠铺在开山城非常偏僻不起眼的一角。

    当林低烟跟着师父来到那破败的小铺子时，都怀疑师父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但见到佩剑实物后，她立刻为自己的无知无礼向石师傅道歉。

    原因无它，这剑实在是太漂亮了。

    周子宣手上统共就一块黑金，外界已经很久没有流通过黑金了。

    周子宣这一代的前尘，也就是金行绝灵者一直杳无音讯，大概是在觉醒灵脉之前就已经夭折了。

    而新生代的前尘几年前在奉州现世，那里是通天教会的地盘，整个奉州都在教会的统治之下，因此全部的黑金都没能流通出来。

    周子宣将唯一的一块黑金一分为二，一块给秦赋言铸成了佩剑断念，另一块加上了水玄晶铸成了如今林低烟的佩剑。

    这剑轻巧且锋利，黑金本就是无坚不摧的最佳铸剑材料，再加上水玄晶增添光彩，让剑身看起来波光粼粼，如挥舞着一条溪流一般。

    除了铸剑所用的黑金会让林低烟联想到某些不愉快的回忆外，她对这剑简直是爱不释手，琢磨了三天，最终为它取名林溪。

    秦赋言嘲笑她像是给自己的孩子取名。

    石师傅跟周子宣是老相识，并且非常健谈，为她讲解了水行绝灵者和金行绝灵者的外号——“往生”和“前尘”的由来。

    数千年前有一位堪称传奇的灵界第一铸剑师，名为何秋绪。他恋剑成疯，致力于铸造出这世上最好的剑。

    某日，一位金行绝灵者带来了几块黑金，请他为自己和恋人铸剑。

    何秋绪用他独创的、两种不同的方法锻造淬炼黑金，最后得到了四把剑，分别为前尘、后世、轮回、往生。

    为了分辨出这四把剑中最好的两把，何秋绪用前尘对剑后世，用轮回对剑往生，最后轮回和后世折断，于是前尘和往生就留了下来。

    何秋绪为了铸成这两把剑，耗尽了全部心血，并口出狂言：天下无人能再铸造出比这更好的剑。

    话毕便以身殉剑，从容赴死。

    他已经达到了他所能达到的巅峰，余生也不能再超越，因此活着也就没了意义。

    只可惜何秋绪无妻无子无徒，他的铸剑绝学没能流传下来。

    更可惜的是，这两把让他奉献了生命的剑最终在那漫长动荡的历史中丢失了，下落不明。

    林低烟被这位前辈的狂野所震撼，这种伟大但又极端的工匠精神实在让人佩服，林低烟自觉她自己的思想境界是一辈子都达不到这种高度了。

    毕竟爷爷从小就教育她，做人还是得自私一点，她的小命才是最宝贵最重要的。

    在林低烟成功进入太始境后，她和周子宣都给自己放了假，毕竟对彼此都进行了两个月的□□和精神的双重折磨，师徒二人都累坏了。

    林低烟也不整天都拘束在竹林里，偶尔会乔装打扮一番，扮作普通弟子在学院里闲逛，反正也没人认识她。

    她甚至还胆大包天，学乔夏凉偷偷下山逛庙会。然后非常巧的是，她跟乔夏凉在庙会上偶遇了。

    上次见面分别时太匆忙，乔夏凉忘记和林低烟交换通讯法阵的阵心印，这下两个人终于再次碰面，成功拿到了对方的阵心印。

    这时的乔夏凉已经在外历练了两个月，前两天刚刚回到摘星阁。

    两个女孩子边走边逛，互相给对方讲这两个月里发生的事情。

    听着乔夏凉在外游历的趣事，林低烟羡慕不已。

    大家都在外面玩，只有她天天困在竹林里，可无聊了。

    乔夏凉宽慰她：“没事，你可不是唯一一个，江凛到现在还没破境呢。”

    “啊？怎么会？”林低烟十分惊讶，“他在太初境筑基这么长时间吗？这是得多好的天赋啊！”

    说起来，在灵界，修者修为的高低是没法按照修炼速度或者修为境界来衡量的。

    通常来说，修者在太易境和太初境要花费的时间会比较多，被称为筑基期，因为这两个阶段都是打基础的阶段。

    尤其是在太初境，基础会直接决定修者将来能走多远。

    在相同的修炼速度下，筑基期越长，也就说明这人的天赋越好，上限更高，有更多的上升空间，这才需要花更多时间来打基础。

    因此天赋高的人通常都是大器晚成，就比如绝灵者，通常是同龄的一批修者中最晚进入太始境的。

    林低烟自己是属于佛系修仙的类型，对于其他的修者是如何修炼的，她唯一的参考对象是秦赋言。

    如果按照秦赋言那个废寝忘食的程度来修炼，还能比秦赋言晚两个月进入太始境，那江凛未来可真是前途无量了。

    乔夏凉有些无奈地摇头：“不是啦，是因为些别的原因……”

    她遮遮掩掩的，不想多说。

    “总之就是前段时间他出了点意外，基本没法修炼，最近才慢慢找回状态，”乔夏凉摊了摊手，“不过摘星阁里有含容潭，还有何谈长老的丹药，他要是真想破境也是挺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