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群吃人不吐骨头的。”
两人借着标语牌掩藏身形，注视着不远处停靠的破旧星船。在星港不起眼的角落，却比星港大厅还要热闹。形形色色的人穿行，一箱又一箱的物资被搬运上船。
守卫面带笑容地接过递来的各路好处，完全没有注意到萧瑶两人。
大家都忙着逃命，只有找死的才在这时候搞事。
老卫在内心疯狂吐槽。
他实在是很好奇。萧瑶究竟是什么来路。一个没受过训练的女生居然想从黑市分一杯羹。
卫奕大概想不到，还有更疯的决定直接洗劫黑市。
萧瑶目光深沉地凝视着不远处，实际脑子里早已炸开了锅。
什么门路也看不出。
早知道先把箱子打开看一眼再给土豆。
说不定手头还能有个炸弹之类的。
萧瑶掂量了下，自己报案在先，现在星港上上下下除了不远处的星船，别说炸弹了，估计随便什么引燃物都要受到监管。
这算什么？给卫奕挖的坑把我给埋了。
萧瑶抬手看了看光脑。
再等，估计林明他们连骨灰都不剩了。
萧瑶右手一划关上光脑，双手插兜，迈步直愣愣地朝破旧的星船走去。
“萧瑶！”
卫奕措不及防地看着萧瑶就那么大大咧咧地走了过去。来不及拉住少女，只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这丫头看着眼生啊。哪儿来的？”留着络腮胡的男人犀利的目光扫萧瑶。
不光眼生，看着也不像混□□的。
这是哪儿冒出来的？
萧瑶自然是听见了络腮胡的大嗓门。注意到周围骤然停止的寒暄和齐齐扫过的目光。萧瑶心中明白，这是领头的。
少女停住脚步，静静地站在络腮胡面前。
萧瑶并未回答他方才的疑问，反倒是学着络腮胡方才的样子，抿着嘴，目光毫不掩饰地上下扫视着他。
络腮胡注意到少女的眼神，浓密的粗眉向上挑了挑：“老卫，这丫头谁啊？”
身后的卫奕总算追了上来，轻喘着在少女身后停下步伐。
现在年轻人体力都那么好的吗？
“卫奕，告诉他我是谁。”萧瑶目光直视络腮胡，头也不回地吩咐老卫。
卫奕一头雾水地听着少女淡淡的声音，嗓子里不由自主地冒出一声：“啊？”
听到萧瑶淡然笃定的语气，络腮胡的眼神瞬间认真起来，双眸锁定卫奕，用目光催促他快快交代。
周围人面面相觑，小声互相询问着是否见过眼前的少女。
卫奕眸光闪烁，心里拿不定萧瑶是怎么想的。
但他知道，就算他如实相告，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再者说，他也不知道萧瑶究竟是什么来路啊！
就在卫奕盯着周遭的注视，陷入挣扎时，萧瑶转过头轻声说：“怎么？在父亲眼里，我的存在就那么见不得人吗？”
一语如惊雷，破旧星船前的空地炸开了花。
“我去！可以啊，老卫！”
“老卫，你这太不够意思了！高低得给兄弟们补上几顿酒吧。”有人吹起口哨带头调侃着，四周哄笑声顿起。
“不是，我没有。”卫奕有些懵。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萧瑶在说些什么。
什么父亲？
她是谁的女儿？
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偏偏萧瑶还是一脸淡然的样子，静静待在一旁看着眼前这一切。仿佛刚刚平地起惊雷的那个人不是她。
卫奕活了四十多年，难得有些委屈。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他就算喜当爹，也不能有萧瑶那么大的女儿吧？！
“好了，静一静。”络腮胡粗犷的声音一出，周遭再次安静下来。
“你不可能是老卫的女儿。”络腮胡的视线在萧瑶脸上定住。
“我认识老卫十多年了。他连姑娘的手都没牵过几次，不可能有你那么大的女儿。”
卫奕方才生出的一点感动瞬间消散。
怎么说话的。
谁跟你认识十多年了。
不顾卫奕的一脸麻木，络腮胡看萧瑶的视线越来越火热。
“难道说，”络腮胡眼睛一亮，面部被带的鲜活起来：“你是老大的女儿！”
萧瑶：？？？
老大？
络腮胡越想越觉得靠谱，一个箭步走上前来，围绕着萧瑶转圈，仔细打量着她。
“没错啊！老大那些年可是有不少风月债呢。”络腮胡的大嗓门快速将自家老大的那点黑历史，一箩筐地抖了出来。
“当年老大有几个相好的，算一算。”壮汉伸出自己宽大的手掌，做了个跟形象极为不符的操作。掰着手指，一根根计算着年份。
“没错！”壮汉一锤定音。
“如果老大当年有成果，约莫就你那么大了！”
“年龄刚刚好对得上，嘿嘿。”络腮胡此时看萧瑶，横看竖看，怎么看，怎么顺眼。一个劲地看着面前的少女傻笑。
卫奕不敢置信的目光在萧瑶和络腮胡二人之间扫了扫。
不是。
这也能看出年纪刚刚好？
卫奕此时有些怀疑，这两人不会是本就认识，合起来挖个坑给他跳吧。
还有这种好事。
萧瑶倒是也就没想过自己还有撞大运的一天。
这大运来得还蛮及时的。
萧瑶非常满意目前事件的走上，抬手理了理耳边的头发，挂上一抹微笑：“叔叔小时候抱过我吗？”
“我记不清了。”
卫奕看着眼前少女做作的笑容，身子忍不住轻轻抖了下。
“那没有。”络腮胡豪爽地挥了挥手。
“老大那些年的风流债多了去了。老曾我哪儿能都见过。”
老曾，萧瑶在心里记了记。
“咳咳。”卫奕握拳猛啃几声，试图唤醒眼前不靠谱的男人。
哪有在孩子面前提父亲风流债的？
“哦哦，是我说错话了。”老曾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
“那什么，还不给大小姐搬张椅子出来！”老曾高声喊道。
早就围成一圈的看戏群众瞬间被激活。自告奋勇要给大小姐拿东西的，挤上前来做自我介绍的，气氛一时热闹起来。
“你真是老大的私生女？”卫奕看着靠在躺椅上，悠闲吃着西瓜的少女。
视线一言难尽地从少女头顶明显不该出现在星港这种地方的沙滩遮阳伞上移开，左右瞟了瞟，小声凑近询问。
“可能吗？”萧瑶将西瓜籽吐在手心的纸巾上。
有籽的西瓜，差评。
“我连他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那你还叫老曾给你准备那么多东西！”卫奕压低声音惊呼。惊恐地看了眼正指挥着手下给萧瑶准备东西的络腮胡壮汉的背影。
“淡定点。”萧瑶右手向下压了压。
“你说得跟我很过分一样。”
“我只要了一半，剩下一半允许他们自行分了带走。已经很良心了。”
是。
您可真够良心的。
捡着那最危险、杀伤力最强的选。剩下的一半里还有不少是后勤贮备和私人物品。
更别提萧瑶凭借演出来的乖巧，成功地在一众兄弟的感慨下，貌似推诿地收下了一批又一批上供。
“你想要做什么，总该跟我透个底了吧？”
“第六环、第四环、还是第二环？总要有个说法吧。”
嚯。
还有第二环，□□这门路真够广的。
萧瑶扫了卫奕一眼：“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走了。”
卫奕有些迷惑：“不是。你折腾这么一出，是为了留在第八环？”
见少女专心致志地啃着西瓜，卫奕愤怒了。
他觉得自己应该为见不到一丝丝光的凄惨未来再争取下：“不是，祖宗。”
“咱见好就收不行吗？”
“趁着这个特殊时机，老曾来不及去核实。咱拿上东西，想去哪儿开启新生活不行啊。”
“咱还年轻，实在没必要在第八环死磕。我像你那么大的时候，天天就想离开家去外面长长见识呢。”
“说跟你说我是第八环的人了。”萧瑶放下西瓜。
“再说了。”
“你让我放走土豆那会儿，不就已经知道我不会走了吗？”萧瑶抽出一张面巾纸，仔细地擦着手上残留的汁水。
“怎么，怕了？”
少女抬头似笑非笑地盯着卫奕：“我以为你已经有这个觉悟了。”
卫奕沉默，脸上的表情收起，垂着头看不到神情。
是啊。
早就猜到了，不是吗。
“无论如何，”隔了许久，卫奕下定决心抬起头：“第八环也是我半个家。”
“如果你想守住它，算我一个。”
少女挑了挑眉，对于话中提到的“第八环”不置可否。
“老大，快撑不住了。”
冯意迅速转身闪躲到墙后，狙击枪瞬间扫过她方才站立的位置，留下密密麻麻一片弹壳。
人太多了。
这里的人手远超出他们的预估。
或许是提前收到消息的缘故，此时这片区域所有活人正在外面活跃着。
换句话说，他们这跟捅了个异兽窝没什么区别。
林明粗喘着气，靠在掩体后，看着不远处队友们在密布弹雨下艰难前行的身影。
林明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端着枪跨出掩体，打算掩护队友前进。
“林明！”惊呼穿破噪杂的交火声传来。
“轰隆。”
一声巨响震碎了这片区域。
“咳咳咳。”
我这是出幻觉了吗？
林明卧倒在地上，不清晰的视线艰难地锁定斜前方。
要不我怎么会在这里看到坦克。
一定是幻觉。
忘记在遗书里补一句，让军需官把卡里剩的工资打给队长了。
也不知道算上我这一份，老大攒够老婆本没有。
林明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