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一路风驰电掣,抵达郊区别墅的时候已经是凌晨2点。

    老管家张叔听见动静匆匆忙忙赶出来迎接,见陆言朗脸色铁青的拎着一个航空箱,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张叔,不好意思,我来借住两天。”苏安妮倒是泰然自若,上前热情的打招呼。

    “啊,苏秘书,这么晚是还要赶工吗?”张叔看见苏安妮,习惯性的问道。

    市郊别墅原名陆公馆,是陆家的祖业,前几年翻新的时候摘了门牌,又因为陆老爷子久居国外,这里常年只有陆言朗一个人居住,所以也只保留了张叔他们几个老人留守。

    在陆言朗接手鼎盛集团之前,这里是他的主要居所,但因为距离鼎盛大厦太远,陆言朗在市中心的五星级酒店长租了套房之后就很少回来。

    倒是苏安妮,因为常常代陆言朗跑腿传递物品而和张叔他们联系的更频繁。

    听见张叔询问,苏安妮有些为难的歪了歪头,不知怎么解释,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她实在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以后要叫苏小姐。”陆言朗突然开口,将艾利克斯递给张叔,吩咐道,“把客房收拾出来,让苏小姐先住着。”

    陆言朗交代好一切,如释重负一般舒了口气,转身上了楼。

    张叔抱着艾利克斯,尚不明所以。

    “苏秘书,不,苏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少爷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待听见楼上陆言朗的房门喀拉一声关上,张叔才小声的问道。

    “没什么,他今天跟我求婚了。”苏安妮笑着拍了拍张叔的肩膀,“不用劳烦您替我收拾客房,我累了,自己铺床睡觉了,烦请您代我照顾我的爱宠,它叫艾利克斯。”苏安妮指了指张叔怀里的航空箱,然后打着哈欠轻车熟路的向客房走去,只留下张叔一人留在原地瞳孔地震呆若木鸡茫然不知所措。

    真丝床单羽绒被,暖融融的将苏安妮轻柔的包裹,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倾洒在床边,像是召唤她赶紧入梦。

    苏安妮伸手窗帘的缝隙拉上。

    已经不记得多久没有睡到过自然醒,苏安妮想起来自己这些年的奔波和努力,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原来我连人生最基本的权利都未曾享受过。”

    苏安妮纵身一跃,将自己彻底埋在比艾利克斯的肚皮还软的被褥中,双手交叠放在了心口。

    “珍惜接下来的每一天!”苏安妮对自己说。

    她深呼吸,将即将蔓延的泪水强忍了下去。

    “努力的活到最后!”苏安妮睁开眼睛,咬了咬嘴唇,为自己鼓气,“苏安妮!加油!”

    苏安妮原以为自己会因悲伤的情绪彻夜难眠,可连日的疲惫竟如此汹涌,在舒适的床褥间很快将她吞没。

    如果不是楼上的争吵将她惊醒,她原本可以实现真正意义上的“一觉睡到自然醒”。

    尖锐的女声带着歇斯底里的质问,“你到底把我当做什么?!你这个骗子!!!”

    接着就是叮铃哐啷的物品撞击声。

    声音戛然而止,苏安妮等了半晌,也再无半点动静,便起身,轻手轻脚的出了门,却不曾想刚走两步就迎面和哭啼啼的白莉莉撞个正着。

    她今天并未化妆,却显得格外清丽动人,水盈盈的杏眼和微微发红的鼻尖都彰显着她此刻的伤心欲绝。

    脸上泪痕犹在,一颗泪珠挂在腮边,乌黑的齐腰长发此刻略显凌乱,连身上衣着也不是往日精致的套装礼服,而是随意套了一件羽绒服,敞着领子,显得纤弱的脖颈异常挺拔,她此刻整个人散发着破碎的气质,像一株一触即断的水仙。

    苏安妮张了张嘴想要安慰两句,却不想还没发出一个字就被人“啪”的一个巴掌打在了脸上。

    白莉莉整个人疯狗一样扑向了苏安妮,瘦小的身躯爆发出巨大的冲击力,两手死死的攥住苏安妮的衣领,像老鹰拎小鸡一般将苏安妮拎起来。

    白莉莉的面容一瞬间变得狰狞无比,干燥的嘴唇竟散发出腐烂的气息,她咬牙切齿的骂道,“狗东西!凭你也配和我争!你算什么东西!你算......”

    “住手!”陆言朗的一声暴喝将白莉莉的辱骂打断。

    苏安妮侧过头,看见陆言朗三步并作两步的从楼上奔下来,然后一把将白莉莉拉开。

    “白莉莉,请你自重。”陆言朗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陡然间的呼喊,让白莉莉一个哆嗦看过来。

    “我刚刚已经和你说的很清楚,请你立刻离开。”陆言朗维持着一贯的教养和体面,他冷眼看着白莉莉,只觉得她形容枯槁。

    白莉莉在见到陆言朗的一瞬间就恢复了脆弱的样子,此刻双手颤抖着牵住陆言朗的衣角,眼泪如断线珍珠一般不断的滴落,梨花带雨的祈求道,“言朗,你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这个丑女人有什么好?她到底能带给你什么?你告诉我!她能做到的我都能做到!言朗,我们交往这么久,我对你是真心的!言朗......”

    “噗嗤!”

    苏安妮突兀的笑声打断了白莉莉的苦情戏,使得陆言朗也一并转过头来,不解的寻找声源。

    “啊,抱歉,实在没憋住。”见漏了馅,苏安妮索性盘腿坐起来,笑容则更加明晃晃的绽放开来。

    “嘶......”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被牵扯的更深,苏安妮不自觉的伸手捂住脸颊,却难掩因疼痛而不自觉涌出的一颗泪水顺着指缝滴落下来。

    此刻的苏安妮半边脸哭着半边脸笑着,像个落魄的癞皮狗,又像是潦倒的活佛济公。

    似有一只无形的手揪住了陆言朗的心脏,使他不忍的别过脸去。

    然而白莉莉则好像是被苏安妮肆无忌惮的调笑所刺激,她柳眉深拧,更显出狰狞的模样,尖声反问道,“你笑什么?你很得意是不是?!你不要以为言朗多看了你一眼你就能猖狂了!我告诉你,我不会善罢甘休的,言朗他是我的!我们......”

    “好了好了,我对你们俩的爱恨情仇不感兴趣。”苏安妮大手一挥打断了白莉莉的喋喋不休,她扶着膝盖站起身来,直视白莉莉的眼睛,她的目光如此清澈,像一盏明灯,直照到白莉莉心底最阴暗的角落,使白莉莉不自然的一个哆嗦。

    “你不该打我。”苏安妮说着向前进了一步,她收敛了所有表情,此刻的脸上平静如水,只有白莉莉留下的五个殷红的指印。

    “你现在道歉,我或许可以原谅你。”苏安妮的语气太过真挚陈恳,正式的像是日常的社交辞令。

    白莉莉看了一眼陆言朗,见他撇过头去,便瞬间胆子大了起来,“我凭什么......”

    “咚!”

    巨大的撞击声顺着过于宽敞的大厅散去,发出轻轻的回音,似乎连水晶灯也震动的微微摇晃。

    白莉莉只觉得眼前一黑,紧接着就是金星旋转,再看不清任何东西。

    窒息的感觉越来越深,脖颈间巨大的压迫使她不自觉的想要咳嗽,可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弓起身子。

    头,越来越沉。

    脚,越来越软。

    白莉莉开始觉得浑身弥漫着异样的温暖,湿漉漉的,黏腻腻的,甜腥味在喉间散开......

    “放手!会出人命的!放手!”陆言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苏安妮的手勉强掰开,情急之下他用力抓扯,将苏安妮手背掐出一片淤青。

    “咳咳~!呃——呃——”一瞬间寒冷的空气灌进来,让白莉莉在咳嗽之后不可遏制的剧烈呕吐起来。

    泛黄的胆汁淋漓的挂满白莉莉的前襟,散发出难以言喻的臭味。

    苏安妮双目失神,冷冷的甩开陆言朗的手,径直向白莉莉走过去。

    白莉莉惊魂未定,双腿胡乱蹬着后退,嘴里哆哆嗦嗦的念叨着,“疯子!你这个疯子~!”

    苏安妮蹲下来,直勾勾的看了白莉莉两秒,然后一字一句的说道,“我给过你机会,你没有珍惜,我说过你不该打我的。”

    苏安妮的眼睛从白莉莉脖颈处的勒痕轻轻扫过,站起身来低声道,“你知道吗,我们农村过年都自己杀猪。”

    “苏安妮!”陆言朗闻言奔过来赶紧攥住她的胳膊,小声训斥道,“够了!”

    “啪!”苏安妮的巴掌反手就甩在了陆言朗的脸上。

    连白莉莉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屏住了呼吸。

    “你凭什么扯我袖子?你算老几?!”苏安妮的怒气喷薄而出,她一把推开陆言朗,指着他破口大骂道,“她打我的时候你熟视无睹,怎么我回手就是我的错了?你说够了?我看远远还不够!”

    苏安妮索性一股脑儿说下去,她先是一指白莉莉,冷哼一声道,“你不用在我这里唱这一出正妻打小三的戏码,你本来是白老爷子的私生女,前两年你母亲才跟白老爷子在英国登记,白家上下都不认可你们母女,你急于营造豪门名媛的人设,才通过公关联系的我,你和陆言朗根本就是绯闻恋情,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关系,就连陆言朗送给你的礼物,也一一都是我挑好了通过你的经纪人送给你,你在这装什么蒜,摆什么谱,闹什么小姐脾气?”

    白莉莉被人揭了老底,一瞬间偃旗息鼓,再不敢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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