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洛诗诗便出了门,她算是知道了,就不应该把珠儿带出门。
索性让她帮着那妇人准备午膳。
街道上还是那么冷清,她还记得上世在京城被攻破的几日,也是那么静,静的可怕。
“卷宗上的案件咱们都是认真记着的呢,不敢马虎。”
一个穿着红色的官服衙役把她带了过去。
县令大人让他好生招待这位容王殿下的人,要是把她惹急了,就让他滚回家里去。
他搓了搓手,给洛诗诗把尘封已久的门打开,里面的卷宗都被小布袋给装了起来。
“在这里,这是白氏失踪案的卷宗,我可是好生提醒你,这个案子到现在我们都没破,你还妄想花七天破这么大个案子。”
那衙役明显还想继续说下去,可望着洛诗诗的眼神他又不太好意思说出口。
“我知道了,谢谢你,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破这个案子,不过。”
洛诗诗顿了顿,拿起小布袋,接着说道。
“被人钉在铁板上的鱼会不好受吧?你最好祈求我能破,不然你怎么知道下一个失踪的会不会是你?”
她淡淡的说道,身旁的衙役咽了咽唾沫。
是啊,她说的对,说不定下一个失踪的还真是他。
像她这般的女子大多都在闺阁做刺绣扑蝴蝶吧?
不知道是经历什么,她的脑海里只剩下了破案的念头。
他耸了耸肩,管他什么事呢。
突然肚子饿的咕咕叫,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洛姑娘,你先看着,我去吃个包子。”
洛诗诗完全没听见他的话,她的指腹轻轻摩挲着用竹板制成的册子。
根据上面写的,白氏的失踪案发生在鹭洲城的东门,当晚根本没有任何声音传出。
说明凶手一定用了什么方法让白氏上下都陷入昏迷,当然也有其他可能。
不过她现在最能想到的就是这个。
白氏家主是九品的小官,叫白庆,他有个老婆,不过卷宗上没有她的名字。
家中并不富裕,也没有仇敌。
册子上的线索一点用都没有。
她将册子卷了起来。
现在什么证据都不足,她的脑子一片空白。
就像是人间蒸发,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现在只有到现场去看看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
洛诗诗将小布袋放到原位,她今天将头发挽了起来,用一支玉簪固定住。
看起来整个人散发着女官的严肃的气质。
她推开大门,空气清新的味道扑面而来,带来几分凉爽。
“李茨木,李斌梓,白氏,高氏。”
她缓缓吐出这几个人名。
从案卷上看白氏跟高氏毫无关联,就连同名同姓的都没有。
她似乎陷入了一个瓶颈。
难道真的要让这案子破不了吗?
她微微叹了口气。
洛诗诗离开后,衙役刚好吃完包子,结果进去看了一圈人都不见了。
他心里猛地一颤,顿时感到晴天霹雳。
难道他招待不周?那姑娘不会跑了?还是说被绑架又失踪了?不至于吧,他就去吃了一个包子。
洛诗诗记着那条路,找到白氏家不费吹灰之力。
黑木制成的大门被贴上了封的白条,牌匾斜歪着,上面的白府两字原本是金色的,经过风吹雨晒,昔日的模样已经褪色不少。
洛诗诗并不管这些,她一脚把大门给踹开。
满地都是残枝败叶,顺着微风在地面旋转一圈又一圈,地面铺路的石子中杂草疯狂生长。
凄凉的景色映入她的眼帘。
进门便看见一个走廊,右边有一口枯井,旁边堆满了杂草。
一切都跟卷宗里写的一模一样,没有任何痕迹。
她进了屋门,里面有嫌疑的东西都被衙役收走了,空无一物的房间显的无比萧条。
梳妆柜倒是没有被收走,想来那群男人也觉得女子的胭脂水粉跟这场失踪案毫无关系。
三层的小梳妆柜就明摆在桌上,看起来普普通通。
洛诗诗一手叉着腰,一边抽出里面的东西。
就是一些普通的胭脂水粉,因为封闭所以才能完好如初的展现在她面前。
她用食指轻轻沾染了一些胭脂,抹在手背上,她俯身闻了闻。
熟悉的味道从鼻尖传来,她似乎在哪里闻到过。
突然她的瞳孔猛地一震。
这不是高氏家的胭脂吗?
她当时赶到高氏家去的时候,血腥味盖过了胭脂的味道,她是在那老妇人身上闻着的。
那是花香,忽然一阵眩晕传来。
眼前迷迷糊糊的,她吃力扶着桌角,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
“孩子…孩子…救救她,地窖。”
那老妇人的话围绕在她耳边。
洛诗诗死死咬着舌头,鲜血从嘴角流了出来。
她知道了,她明白了!
那口枯井,地窖,还有她们来鹭洲城都是通过地下的通道。
都是说明就在鹭洲城的地下,有无数的暗道,这些是李斌梓建的,所以李林才有地图。
而那个老妇人说的就是她女儿!她的女儿没有死,只是被绑走了。
凶手就在下面。
“李斌梓,这就是你说的计划?”
陌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洛诗诗撑着身体,手脚冰冷。
“从不来不排除计划外的可能,白庆,我说过的从来都不是实话,你是知道的。”
李斌梓笑着,拿出扇子轻轻在手心拍着。
白庆冷着脸,“那她怎么办?”
“容王的王妃,既然是贵客,咱们当然要以贵宾的方式对待咯,孙润,把她绑起来。”
“是。”
洛诗诗只感觉颈后一疼,下一秒就昏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传来声音。
「滴答——」
一滴水落在她的额头上。
“喂喂,你醒醒。”
她迷茫的睁开眼,眼前的景色逐渐清晰。
黑暗潮湿的环境下,头顶的石壁上不断沁出水,落在她的额头上。
脖子后面火辣辣的疼,她倒吸了口凉气。
她的手脚都被绑着,动弹不得。
等她回过神来,寻找刚才那声音的主人。
那是一个面容憔悴的男子,蓝色的衣裳上绣着绿色的竹子,他跟洛诗诗一样也被绑了起来。
“你叫什么?”
他还没等洛诗诗开口就问道。
“我叫洛诗诗。”
“我叫李茨木,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是被我大哥关在这里的。”
他黯然失色,不解的看着洛诗诗,“除了我,其他人都被关去大牢了,不少人都被饿死了,你为什么会被我大哥关在这里?”
洛诗诗并没有回答他,她的指尖不断敲打着地面。
她原先以为白氏是被李斌梓杀害的,现在看来她真是笨到家了。
再重新整理一下思路。
哪里是白氏失踪啊?明明就是他们自己想玩失踪的。
这样别人永远也猜不到直接来鹭洲城的这么多失踪案都是白氏做的。
还有那个孙润,她知道他的身份不简单。
没想到他站在她的对立面。
“喂!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
洛诗诗歪着头,头上一直有水滴下来,让她觉得不舒服。
“你到底是谁啊?难道是我大哥喜欢的女子,莫非你不从?”
洛诗诗嘴角一抽。
“我已经成亲了。”
“那又怎样,抢过来就好了。”
李茨木一脸无所谓的看着她。
“我听你的语气,你对你的大哥似乎颇为敬仰?”
洛诗诗往后挪了挪,扫了他一眼。
“那当然,大哥可是我们家最厉害的人,他从小教会我很多。”
在提他大哥的时候,李茨木的眼睛都在发光。
“就算你大哥把你绑了起来?”
“那肯定是有原因的!”
李茨木的眼神瞬间暗淡,连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话。
“听好了,我是来救你出去的,你爹现在很着急。”
洛诗诗不停用背后靠着的潮湿石壁磨着绳子,在磨绳子的同时也磨伤了手。
“就你这样还想救我?你自己都被捆起来了。”
嘴上这么说着,他还是担忧的看了洛诗诗一眼,“你不痛吗?”
“我怕我跟你待在一起,我会变傻。”
洛诗诗头往后仰,用绑着的双手不费力的拿到了簪子。
她的发丝如瀑布般飘逸,静静地垂在肩上,额前的碎发多了几分清冷感。
眼前的少女此刻唇红齿白,肤若凝脂,颜如渥丹,像是画上的人儿一般。
李茨木呆呆的看着她,洛诗诗微微垂眸,长长的睫毛扑闪着,面如凝脂眉似画,目若朗星眸带笑。
这里环境潮湿,就连着木绳也受潮。
她原本想让绳子给磨破,现在想来是不可能了。
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这根簪子身上了。
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她不断用簪子割着绳子。
她这是第一次被绑架,长记性了,怪不得画本里的刺客都要随身准备暗器,她也要。
这样被绑还能有机会逃出去。
几个时辰过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眷顾,她还真把绳子割断了。
她的手已经感觉不到疼痛,脸色苍白。
洛诗诗顾不得手上的伤急忙给李茨木解绑。
“你……你没事吧?”
李茨木咂舌的看着她,手上全是血。
沉重又紧张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洛诗诗浑然不知。
好不容易给他解了绑,洛诗诗累的坐在地上揉了揉酸痛的手腕。
“你要去哪里?”
熟悉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洛诗诗垂着眸子,紧紧攥着簪子。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实在不行就跟他拼了。
李茨木更是吓得动都不敢动。
面前的男人像看猎物一样的眼神盯着他们,冷冽的风吓得他直打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