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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宫里上下都已经乱了套,人心惶惶。唯独许铮仍然沉浸在温柔乡无法自拔,直到盛长安的一个死士闯入殿中,正搂着美人寻欢作乐的许铮吓破了胆连忙闪躲。

    然而刀锋却在即将刺中许铮眉心的一瞬变了方向,冯禧咬着牙用手去挡,顿时手掌血肉模糊。

    目的达到以后那死士一个闪身从窗口翻了出去不见踪影,许铮惊魂未定看见冯禧惨白的脸色,既为她不顾生死为自己挡刀感动,又因美人落泪而起怜惜。

    “传太医!快传太医!把那个刺客给朕抓住,朕要把他五马分尸!”

    宫里一片混乱,所有侍卫都被调离前去乾清宫。而此时,一个还有些瘦弱的人影出现在即将出宫的马车上。许宸将头掩的很低,提前买通了守门的宫人后攥着一张纸条离宫。

    半个时辰前,许宸还在因为盛长安入狱心急如焚,他什么也做不到,帮不了他。

    “阿宸!”

    许娆焦急的声音将许宸从虚无拉回现实,她握住他的手说道:“阿宸,方才长安已经遣人送来了出宫令牌,眼下只有这一个法子能救他了。你一定要去找到这两个人,一个是新任太傅阮承,再然后是陈怀瑾。我给你写了应对他们的字条,一定要记熟了!要说服他们来帮长安!”

    许宸一惊,“娆姐姐,我怎么可能说服阮太傅和陈幽王啊!”

    “阿姐相信你一定行,快啊!趁现在宫里大乱,赶紧出宫。我已经为你买通了宫人,快啊!”

    许宸“临危受命”自然是紧张不已,可是一想到这样或许能救出盛长安,便匆忙拿起斗篷不顾一切似的跑出了门。

    在瞧见他离去后,许娆的眼神渐渐暗沉下来。幸好她在许宸这里留了眼线,刚刚好截获了一个暗卫送来的令牌和字条。她认得出许清欢的字,但让许娆疑惑不解的是,许清欢为何会有暗卫。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并不是她,许宸必然会成为太子,与他拉近关系有利无弊。况且许宸知恩图报,她这次帮了他,也为以后铺平了路。

    她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凌驾于她之上。

    她对盛长安自然是真心,但真心在乱世是最无用的。唯有掌握了权力,才有资格去谈真心。

    许娆缓步走出许宸的宫殿,再走不远便是许念的寝殿。许娆唇角噙着凉薄的笑意,她还记得以前许念总爱去抢她的木偶娃娃。如今,她再送给她一个新的娃娃好了。

    天色渐晚,最后那点儿残霞也消失殆尽。华阳宫两个人影相对,迟澄悠然自得地沏了一杯茶递给许清欢。

    她冷笑着说:“呵,多谢将军好意。只是我怕这茶里下了□□,喝了死不瞑目。”

    见她不喝,迟澄也没有强求。他自顾自地将茶一饮而尽,问:“之前殿下在宫外对迟某说的话,可还作数?”

    他又搬出许清欢先前为了不让他起疑的那套说辞——想要见他

    许清欢依旧保持着伫立,“那将军可还记得当初同我说的,誓死效忠?”

    迟澄握杯的手一顿,敛眸不语。

    烛火摇曳将她的身影不断地拉长,可仔细看,又有些缥缈破碎。星点光斑落在阴影上,像是一把切割黑暗的刀。黄梨木的梳妆台上,铜镜已经蒙上一层灰。

    许清欢走上前,镜中人眼里的疲惫清晰可见。她故作漫不经心道:“迟澄,我先前一直在想,为何你有了前世记忆以后,会突然变成这样。”

    她仄身,目光似是落在迟澄身上,又好像是落在他的影子上。

    “现在我明白了,你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再怎么意气风发,心也比夜还黑。将军对元禾情深意重,没想到如今为了栓住我,竟不惜牺牲自己,向父皇请婚。”

    许清欢走上前躬腰,呢喃道:“还真是让我对将军,另眼相待啊。”

    迟澄探腕扣住许清欢的后颈,她猝不及防被他揽入怀中,灼热鼻息犹如毒蛇吐信。“迟某还记得殿下曾经说起这华阳宫的往事。”

    “华阳宫虽偏僻,但住在里面的三公主的生母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能让陛下每日都绕远路来看望。可她最终却落得一个挫骨扬灰的下场,只因她与她的贴身近侍有染。那个没根的东西,最终拉着德妃娘娘一起消弭于火舌之中。我还记得殿下当时,对德妃娘娘与阉人有染之事嫌恶咂舌,还特地请教迟某该用怎样的粗鄙之语来唾弃他们。如今,华阳宫虽然是重新修缮了一遍,但也被众人视为不祥之地。迟某有一点不明白。”

    “当初殿下对他们的行为嗤之以鼻,怎的如今殿下自己又成为了这样的人?”

    迟澄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轻点许清欢的后颈,他左手微微施力,便叫许清欢挣脱不得。挣扎无果后许清欢索性也不浪费力气,“迟澄,你的攻心计一如既往的拙劣。你别以为你封死了盛长安的路就高枕无忧,铜墙铁壁,我都会给他抠出一条缝。等他挣脱桎梏了,你的下场,绝对不会好过德妃。”

    迟澄轻哼一声,“殿下的话还是一如既往的戳心,不过也是,您可是个手刃生母的人,心狠程度旁人不可比,迟某这点拙劣的攻心计,自然是无法撼动您。”

    他的指尖搭上许清欢的皓腕,抚过那道伤疤,轻声:“殿下莫不是真的爱上盛长安那个阉人了吧?明明是这般的爱美,却心甘情愿为他在手上划出一道伤疤,是为了浇灌断肠草吗?”

    许清欢脸上的表情忽明忽暗,竭力隐忍着滔天的怒气。她强扯出一个粲然的笑,反问道:“那将军呢?难不成将军是弃了对元禾的情意,转而对我情深意重了?”

    迟澄的指尖一颤,旋即如梦初醒般推开许清欢。她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可心里还是暗暗担忧着许宸。

    也不知.....他应付不应付的来那些狡诈的人。

    他缄默了许久,许清欢也不及,慢慢地等着迟澄回应。他回应了,便是她赢了。他若不回应,她更是赢得风光。

    可这样的赢,对于盛长安被救出,毫无意义。许清欢要尽可能地把话题往盛长安身上扯,便不得不给他一个台阶下。

    就在她思考该如何抛出话头时,迟澄忽而嗯了一声:“是啊,难道不行吗,”

    许宸坐在颠簸的马车上几次因为头晕干呕,他苍白的脸色如纸一般,反复地看着那张字条。他将上面写的每一条对策,如何开口,如何堵他们的嘴如何占据主动权等都看了个遍,记到滚瓜烂熟以后还要再翻来覆去看上几遍。

    “殿下,阮府到了。”驾车的马夫喊道。

    这句话将许宸推到更焦虑的地步,鼻尖已经渗出许多细汗。他扶着车辕踩着随从的背下来,还有些矮的个子跟一旁的马夫形成鲜明对比。

    许宸吞咽一口唾沫朝阮府走去,阮府坐落于谪阳最繁华地段,他不得不将斗篷拉得更低,一个踉跄险些砸倒,所幸一旁的侍从眼疾手快扶住他。

    阮承已经在门口等候片刻,这令许宸又惊又喜。这是不是说明 ,阮承有可能出手相助。

    “是吾让太傅久等了,楚某待会自罚三杯。”

    许宸闻声错愕地回首,楚清澄一袭白衣长身鹤立,在他身后不远处对着阮承颔首。许宸的眼睛在楚清澄经过他身侧的一刹那暗了下去,只听见楚清澄对他低语:“殿下回去罢,宫里出了事,四殿下要我来替您与他们周旋。”

    “宫里.....出了什么事?”

    楚清澄瞥他一眼,“巫蛊之术。”

    阮府的大门重重地关上,许宸攥紧了那张字条,揉得发皱。

    所以,许清欢打算抢了救掌印出来的功劳吗?

    穿过游廊入室,阮承沏好一杯茶推至楚清澄面前,他笑着蜷握杯柄,开门见山道:“掌印并非大势已去,墙还没倒就捞得个众人推到结果,太傅大人觉得如果掌印脱了罪,最先处置的人会是谁?又或者,掌印倒下以后。身为他的党羽,谁会不被清算?”

    楚清澄并没有太多时间同阮承推拉,阮承本就是个聪明人,此时也还是摇摆不定。楚清澄轻抿一口茶水,抬起眼帘睨了阮承一眼。

    阮承亦是堆上笑意在脸,“没想到国师大人会亲自为掌印奔波,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掌印还有一张大牌。”

    “不必奉承,吾不过是为了吾的学生。”

    “学生?恕我寡闻,不知国师大人的学生是.....”

    楚清澄扬唇淡笑道:“虽然太傅以后要教导的是太子,但还希望您,多多担待四公主殿下。”

    阮承的心猝然一跳,人人都说楚清澄是神仙下凡,哪怕君主再昏庸,也对他不胜崇拜,太后与陈幽王更是对他礼让三分。竟然.....收了一个灾星,还是个女子为学生。

    楚清澄将阮承细微的惊诧收尽眼底,又道:“还望太傅对吾的学生,多多担待。”

    他此番前来阮府只为两件事,第一是让摇摆不定的阮承彻底倒向盛长安,第二是为许清欢开拓道路。

    现在,两件事都已经做成,是时候该转道.....去将军府了。

    楚清澄不太想提起陈幽王,曾经更是立誓绝不踏入将军府半步,如今还不到半年,就为许清欢破了誓。只能说.....天命难违。

    宫外若是暗潮汹涌,那么宫内便已经是掀起了惊涛骇浪。许铮吐血陷入昏迷之中,又有先前刺客伤人更是搅和的每个人都坐立难安。恰巧在此时,许娆生了怪病奄奄一息。

    甄南见她这病状实在是奇怪,便请来了法师前来宫里勘察。

    最后,在许娆的院子里找到了一个巫蛊娃娃,才得知她是被人下了蛊。甄南大怒命各个人四处搜查,最终是在许念的枕头下,找到了用于下蛊的娃娃。生辰八字,和血书以及一缕发丝都成了铁证。

    然而在偏僻荒废的华阳宫,许清欢仍与迟澄对峙着。她丝毫不知这次的巫蛊一事,也不知牢狱里的盛长安鬼红蝎毒再度发作。

    这场肆虐的大火里,每个人都在火上浇油,又遇东风。很快,燎了杂草丛生的荒原。每个人,都无法独善其身。

    “迟澄,别说这种话,听起来.....怪令人作呕的。”许清欢的话如刀子般在他心里剜去一大块肉,浑身疼痛难耐。

    迟澄呵了一声,“殿下若是对一个曾经杀过自己的人动情,那么也令人作呕至极。”

    “迟澄。”与之前唤他的语气不同,许清欢定定地看着他,悲凉一笑。不知是在嘲笑他,还是在嘲笑过去的自己。“我唯一一次动情,就是对你。那份情一直持续到你恢复记忆为止,就像飞蛾扑火一样。你才是真正杀了我的人,难道不是么?”

    “当我得知你背叛的那一刻,我竟有那么一瞬,想要放弃去找阿宸。我想找到你,质问你为何要背信弃义,质问你是不是忘记了你对我立下的誓言。”

    迟澄的脸被阴影笼罩着,许清欢那双桃花眼氤氲着一层水雾。一身华服被烛光勾勒,窗外的落花已经铺满地面。她从未觉得月光这般凄凉过,心照不宣地避开月光照映之处,藏起眼里的泪光。

    年少时的惊鸿一瞥,蹉跎了一生都没能随时间的长河逝去。许清欢是个十分胆怯的人,从不敢让迟澄知晓她的情意。她以为,只要一直藏着,一直陪着他就好。就像她以为,只要稍作忍让,那些人便不会再对她肆意欺辱。

    “我曾想与你共度一生,结发为夫妻。后来你说你心悦元禾,我便藏好了心意去为你搭线做媒。”

    “不过现在,不同了。”

    许清欢的语气骤然凛冽,如初见那晚边塞呼啸的冷风,“情爱于我而言并非所有,甚至是可有可无。我亦不会忘却仇恨。等到你死了,我自然会再收拾盛长安。”

    “但是现在,你还活着,盛长安就不会如你所愿被千刀万剐。因为我要他活着,就没有人能让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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