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回首

    原来是宅男哥那个聪明且绝顶的领导,突如其来提了一堆在会上根本没有流露过一个字的意见,有的需要舒韵跟合作公司确认,有的则要宅男哥跟进……

    舒韵马上起身,抱起电脑,朝他们部门的方向一溜小跑而去。

    而扔下这个烂摊子的人,几分钟前已准时下班,只剩下宅男哥嘀嘀咕咕地在座位上,边干活边小声哔哔。

    舒韵有不祥的预感,可又实在无法面对空着手回去向鲶鱼女士汇报的悲惨结局。

    她诚恳地请求宅男哥与自己一起再给合作公司打个电话,探讨一下他领导针对“Final版本”提出的意见。

    然而忙了一天、还没吃上饭,并不断被等在家里的女友催促回去的宅男哥,突然爆发了,劈头盖脸对舒韵一顿发泄:“你是觉得我们部门效率很低是吧?已经加急帮你们处理,还特意拨出时间开了个破会,你们自己搞不定合作公司,你领导也不出面,什么压力都要压到我身上来是吗!”

    舒韵也很委屈,但也明白确实非要促成这个合作的自己和鲶鱼女士,才是求人的一方。

    她只能暂且忍住一切情绪,尽可能平静理性地回答道:“抱歉抱歉,我们真的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公司给到我们的目标,不完成这个项目的话实在很难达成……

    确实合作公司在业内也有比较top的地位,行事风格确实也有一点点强硬,抱歉给你添麻烦了,但我们都已经一起花费那么多时间和精力投入在这件事情上了,还是不希望它最后功亏一篑吧……”

    ……

    最终还是打了两个电话后,各方都勉为其难地办完了这件事。

    而鲶鱼女士也只是在舒韵疲乏不堪地下班时,淡淡地问了句:“今天的事儿,该弄的都弄完了是吧?行,那回去吧!”

    舒韵内心实在百感交集,点点头,转身慢慢走进电梯。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眼泪还差一点就要掉下来了。

    但此刻的她只觉得就连流泪都太耗费力气,只求早哪怕一刻到家,躺倒,然后不要失眠,早点入睡……

    但还是事与愿违,今天的舒韵实在觉得自己的状态不太对劲。

    23:00多,她踏入了家门,面对盘腿坐在沙发上翻着书对自己打招呼的顾淳,她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忽然脱力、连人带帆布包地重重坐在沙发上。

    另一头的顾淳感受到了这种“震感”,也多少有点觉得异样:“你还好吗?今天又这么晚。”

    舒韵一边揉着酸疼不已的腰背,心想自己明明还没来姨妈呀,然后一边从几乎感觉干燥到要冒烟的喉咙里挤出来一句回答:“只能说,没有比平时更不好。”

    几乎有些头疼欲裂,她把帆布包当抱枕一般抱在胸口,慢慢放缓呼吸,只觉昏昏沉沉,而疼痛并没有多少缓解。

    这场景让顾淳觉得有几分熟悉,他下意识地伸手过来轻轻按在她额头上,脱口而出:“38.1℃,你发低烧了。”

    舒韵闭着眼麻木地回答道:“你的手自带体温测量功能吗?居然能说出这么精准的数字。”

    她好像并不打算做什么的样子,只是猫在这儿不再动弹,慢慢地整个人往旁边倾斜,几乎要倒在顾淳肩上。

    顾淳伸出左手,轻柔地揽住舒韵的左肩,先让她的头稳稳地落在自己肩头,过了一两分钟,才小声说道:“我去给你倒杯温水,你吃片布洛芬吧。然后明天在家休假静养一天比较好,你要不现在就给领导微信请假?”

    舒韵仍闭着眼没有回答,顾淳低头凑近确认她是否已经累到睡着,却无意中发现她的双睫之下正涌出泪水,而且一副完全止不住的样子……

    “怎么了?生病的时候哭,会更消耗体力……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

    舒韵哭出了声音,似乎情绪已压抑了太久:“没有,没有……我不知道谁能帮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顾淳侧过身来,轻拍舒韵的背部:“那,那想哭就哭吧。但是到底怎么了?工作上遇到很难的事不知道怎么解决?还是工作量太大了在要求的时间里完不成?”

    舒韵趴在顾淳的肩头,眼泪大颗大颗滴在他的衬衫上:“既很难,也做不完……可我一直尽量用自己的努力和事件去填补,无限地投入到工作里,做了好多好多事,解决了好多好困难的问题,但它就像个无底洞一样怎么都填不满……”

    顾淳感觉到了她的无助,尽管无法直接代替她去解决这些困境:“没有人是全能的。就算是机器,也不可能完美且不需要休息调试,更何况人呢?明天先休息一天,养好身体,再去考虑工作的事情吧。”

    舒韵的大哭在顾淳的安抚下,已转为呜咽:“我不知道,我没想好……我的事情太多了,如果请假,第二天再去的时候就会积压更多的事,之后就会承受更大的压力……顾淳,我觉得我有点快要抑郁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抑郁”,这好像是顾淳头一次接触这个词。

    他在中枢系统里搜索,答案很快出来了——“抑郁一般指抑郁发作。以抑郁为特征的疾病状态。其特点为:情绪低落、思维缓慢、语言动作减少和迟缓。其发作形式:……”

    顾淳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发觉,这是一种对大多数人类来说是较难克服、且对生活影响较大的艰难困境。

    他不希望舒韵陷入抑郁,但又担心她如果已经抑郁,却继续忽略自己的身心勉强下去,不知道会造成什么样的恶果……

    “要不,明天我陪你一起去医院看看吧?发烧和抑郁两个问题,都检查检查。不要害怕,明确自己现在的真实情况,才好决定今后怎么调整生活和工作的状态,不是吗?”

    顾淳的嗓音很温柔,他的怀抱很温暖,可舒韵很害怕此刻的自己,很逃避现在的状态。

    她不敢去医院,怕万一诊断出自己是真的抑郁,反而会更加失去面对的勇气;

    她也不敢太过依赖顾淳,不然好不容易抚平的曾经患得患失的心,又会从依赖变成依恋,一旦像韦姝一样陷入更深的爱情再被拒绝,甚至可能让自己本已有些不健康的身心遭受更重的打击。

    “我,我不想去医院……请假休息的事,容我再想想……”

    舒韵接过来顾淳拿的几张抽纸,一边擦眼泪,一边想着明天有多少个要赶的deadline,而盘算着如果错过明天、后天又要加班到几点,想着想着,她的眼泪又啪嗒啪嗒砸了下来,纸巾湿透也还是擦不尽。

    顾淳直接一手拿着纸巾,一手小心翼翼帮她擦那源源不断滚落的泪珠:“怎么了,又突然哭得更厉害了?”

    舒韵肿着眼睛,可怜兮兮地哽咽着说:“说真心话,我想休息,可我想到因为明天休息,后天就得干到更晚的自己,就焦虑难受地不敢休息……而且,我还特别讨厌这个居然连生病了都还在为要不要请假而犹豫的自己……”

    说到这,刚开始断成珠子的眼泪又连成了线,顾淳仿佛觉得中枢系统里生出了一根莫名的细线,隐隐地被舒韵的痛苦牵动,而有所共情和心痛。

    他伸出手又探了探她的额头,看起来三四十分钟前舒韵服下去的那颗布洛芬起了点作用,也有可能是因为她压抑已久的情绪宣泄了出来,而降了点体温。

    “我帮你下决心,现在就请假吧。什么deadline,什么上司老板,什么客户……都没有你自己重要。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补充些营养,在家休息放松、看看无脑综艺,应该能好很多。之后的事就之后再说吧,别为了后天而折磨今天明天的自己。”

    舒韵又一次擦去眼泪,这回似乎真的平静理智了起来,她从帆布包里拿出手机,给鲶鱼女士发去了休假申请。

    随即舒韵关了机,去简单冲了个澡,勉强收拾起自己碎了一地的心情。

    热水浇在身上,身体稍稍舒适了一点,而舒韵想起自己刚才的一切言行,不由得顿觉脸颊发烫。

    不过,既然身心都已经是这么糟糕的状态了,又何必去在意在顾淳面前暴露出自己最脆弱最彷徨的状态,有多尴尬呢……

    但愿明早醒来,他也忘掉了大半吧……

    而至于抑郁这件事,记得曾经在网上看过相关的报道资料——持续时间不长的低落和状态不佳,或许只是一时间的抑郁情绪;但如果长时间不得好转、甚至每况愈下,则必须考虑就医,咨询专业人士的治疗意见了。

    舒韵暗自祈祷,希望自己无论如何不要发展到那个地步……

    这一晚,顾淳一夜都没有休眠。

    他查询了一些关于抑郁症的介绍资料,收藏了一些相关纪录片的清单,还网购了几本该领域相对好评的书籍。

    过去他只知道人类的肉身和自己相比脆弱许多,却不知道,他们所拥有、自己不具有的丰沛而细腻多变的情绪,也可以成为那样一把残酷冰冷的双刃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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