旖旎过后。
我靠在池边闭眼休憩，舒适的药浴缓解了不少身体上的疲乏。
王莽紧挨着坐在我身侧，长臂舒展的撑开，白皙匀称的完美身材若隐若现，手臂紧绷的肌肉线条流畅自然，放松地搭在水池边缘，神情餍足地瞧着我，语气温柔极了，“还累吗？”
慢悠悠的嗓音还存着放纵后的低哑和磁沉，听的人耳根发痒，和刚刚简直判若两人。
我力不从心的睁开眼，横睨着他揉捻我脸颊的手，不怕死的问了一句，“你就不累吗？”
他扯了下嘴角，从这个角度看，侧颜的棱角更加分明立体，清隽撩人。
长指轻飘飘地刮了下我嫣红未褪的脸，眼神难以自拔地粘稠，像蘸了蜂蜜的木条，勾勾缠缠，扯着丝线。
我被这种侵入感十足的眼神看得心里没底，视线偏移转了个圈，转到水面上。
王莽擒住我的下颔，语气夹枪带棒，“地动后，你和他一块儿救了不少百姓，累……也是自找的。”
热息从嘴角一路滚到耳根，酥酥痒痒的，像是惩戒。
我缩着肩膀，挣开他的指尖，不服气的抬头，正好对上他垂下的眸。
双臂抵住他宽厚的肩，不让他离我这样近，嘴巴反驳道，“你是大司马，我身为司马夫人，遇到这种天灾，难道不该身先士卒，保护百姓？”
王莽俊眸里沉着光辉，手掌覆上我摁在他胸膛前的手背上，微微收紧，“我不用你做任何事，只希望你安安稳稳就好。”
说完，低头在我额上轻轻一吻。
额上的吻很轻，仿若传来一声叹息。
王莽经历过我的死亡，自然知道那是什么样痛。
我明白他的意思，也不想让他因我担忧，搂住他的肩膀，鲜少一副乖巧模样，顺从道，“好啦，我答应你，绝不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嘛……”
王莽视线落在我的指尖上，好看的眉宇间又拧成一个结，挺起腰腹，扭过身从池边拿了条柔软地绢帕，握住我的手，低头耐心的替我清理指缝间残留的泥土。
“你的许诺可信？指甲被碎石头都弄裂开了。难道，连搬石块这样的事，都要你亲自上手？那些男人就看着你做这些，也不拦着？”
情况紧急，大家都想能多救一些人，哪里顾得上那么多。
不过是指甲断了，沾了些泥土而已。
我笑王莽小题大做，转移话题道，“你忘了，我过去也当了很多年的男人，什么活儿没干过，你别瞧不起女人嘛……”
说完，手指灵活的缠上了他的五指，搅乱他细致的动作。
“别闹！”
王莽用了点力气，扣住我的手腕，又将我的手扯到眼前，像对待珍宝一般仔细给我祛除指甲缝里的尘土。
这是任何男人都没为我做过的事情。
王莽无论做什么都分外认真，这和他本人的性格有很大的关系。此时他神情专注严肃，俊颜里透着一本正经的清冷感，让人心生敬畏，无法抗拒。
我不说话，温柔的瞧着他，
我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才有了对我这样的好夫君啊……
就在我要沉浸在这情感的温潮中里时，眼前的男人倏地抬眸看我，纤长的睫毛浓密的让人羡慕，像一把小刷子，不轻不重地挠了下我的心尖。
我胸口一颤，不知为何，心跳有点加速。
这晶亮的双眸像是感应到了我微乱的脉搏，弯着眉眼，慵懒地低低轻笑一声，像是窥探到了我的内心。
明明他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我就是有种被调戏了的感觉。
这个坏男人。
我咽下口水，不甘示弱地张口揶揄他，“某些人过去不是也喜欢上了身为男子的我，还想……收了我，留在身边做自己面首……”
我故意说的很慢，等着王莽的反应。
可他只手上一顿，掀起视线，对着我的眼眸道，“你还好意思说，当初骗我说喜欢赵合德，让我以为……”
他忽然停下来，只用那勾人眸子盯着我。
这谁受得了？
我像是被蛊惑住了，心肝情愿中计，鼻尖凑过去，好奇地想知道答案，“让你以为什么？”
他捏紧我的手，眼神从我的眸慢慢移到唇上，任由我亲呢的剐蹭着他的鼻尖，呼吸热了几度，气息灼灼，“算了，提这些做什么？都多少年前的事了。”
我没问出答案有点失落，指缝里的脏污被某人彻底清除干净，处理完这一切，他也没松开我的手，牢牢抓在手里。
王莽的手骨节分明，白皙修长，比我的不知好看了多少倍。
我顺势从水中举起我们紧扣的手，水花迸溅在我和他的脸上，不禁感慨，“真不公平，我一个女人的手怎么这样丑，还不如你一个男人的指甲圆润。”
听了我的话，王莽失笑，低头忽地擒住我的唇，不满咬着。
我笑着躲他，知道这人是不喜欢我夸他好看，恼羞成怒了。手指从温暖的掌心抽出，故意往他修长的指根里挤，搅的一汪池水波澜不断。
王莽任由她十指入侵，反手轻易抓住那作乱胡闹的小手，干脆摁在水池壁上，唇像是含着一团火，从胸口燃烧，蔓延全身。
原本静谧的浴房，唇齿相接的响动不断，听的人面红耳赤。
我率先败阵，呼吸不顺的仰着头，王莽喘着粗气抵着我的额，沉着视线对我说，“不想再来一次，就别闹了。”
因为距离太近，呼吸都搅在一起，男子气息的清冽好闻，混着水池中的药浴扑面而来，我好不容易喘匀了气，动了下贴在水池壁上的手腕，说话间又碰到他的唇，“我没闹，你自己看，你的手不是比我好看么？”
王莽双目移到水汽凝结的池壁上。
纤细的手腕可怜兮兮地被桎梏其中，男人的手背宽大有力，绷出条条筋骨，净白的肤色下浮出盘根错节的淡青色的纹路。
水流涌动，打在两人手上，缠绵悱恻。
喉结不受控的上下滚动，另一只有力的臂膊从水池中探出，将人带入怀中，沙哑低沉的嗓音含含糊糊的回应着，“好看什么，不过比你的手大一些罢了……”
四周再次升腾起滚滚热流，微满的水从池边忽地溢出，泛着波光涟漪。
明明已经在浴房待了好一会儿，可王莽的脸色还泛着潮红，我面对着他，鼻尖刚好靠着他颈项，呼吸落在喉结上，让他下颔无意识的绷紧。
“王莽，我发现，你不喜欢别人说你好看。”
王莽斯文修长的手抚着我湿漉漉地长发，指尖一点点陷入墨色中，声音蕴含着一股蓬勃的热量，“男子好看有什么用？难道哪个男人喜欢被这样说？”
也是……
“可我喜欢。”
喜欢你的眉眼。
喜欢你的气质。
喜欢你的一切。
我没敢告诉他，从茶楼远远瞧见他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他很特别。
眼前的男人当然不知道我心中所想，还在摆弄我肩头的发，“依我看，你不过是喜欢好看的男子。”
说完，他的脑子里不禁想起了年少时的她，那样痴迷爱慕冯无方的眼神，眉心一折，抿了下薄唇，没过脑便脱口而出，“若有一天我样貌变了……”
话还没说完，他便停住。
自己是不是疯了？
居然会问她这种话？
我仰头看他，没料到他心里闪过这么多念头，“你觉得我只喜欢好看的男子？那我为何不去喜欢柯桀，他比你好看多了。”
原本清湛柔和的目光一下清冷如冰，沉着暗涌的情绪垂眸与我对视。就算不喜欢被人说长得如何，但这一句比你好看多了，还是让他不悦。
沉在水中的手用力掐了下细腰，疼的我想逃，他扣住不让，长腿曲折抬起，推着我的脊背朝自己靠，“刚刚还说我好看，如今就比不过柯桀了？”
目光看似轻描淡写，语气显然不那么平静。
这男人的心，怎么也这么难测？
我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撑着他肩膀求饶，“好好好，我实话实说，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好看，只因为是你，才喜欢。”
他停住动作，怔楞的望着我。
只因为是他吗？
只因为是王莽，所以才喜欢……
这个答案让他心满意足，抱着快睡着的她回房的时，还勾着嘴角追问到底，“你有多喜欢我？”
我闭着眼，一点力气也没有了，迷迷糊糊地如实相告，“白头到老，永不分离的那种喜欢吧……”
搂着我的手更紧了几分，耳边是他的声音，“这可是你说的。”
我点头，还是沉沉睡去，“恩，是我说的……”
*
朝野刚刚平静下来，王莽的封地那边又出了乱子。谁也没想到，开明居然被人绑架了。曾怡拿着绑匪寄来的书信，快马加鞭地来长安找我，她担忧开明的安危，紧张到手臂发颤。
我安慰了一上午，她的情绪才有所好转。看着绑匪的来信，信中将开明当成是王莽的宠妾，还说若想要开明的性命，需王莽用兵符来换。
写信的绢帛并不常见，据我观察，类似番邦之物。
外邦人？
我想起柯桀，想了想，还是写了书信，派人送去柯桀的部落，让他帮我在那边调查一下。
如果掳走开明的人真的并非汉人，那他们本想绑走的人很可能是我。
如今却抓错了人……
这件事一定要尽快弄清，否则，一旦绑匪得知弄错，开明的安全就很难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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