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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李如欢想要的完美结局,可事实并非如此,昨晚那甜蜜的交织不过是他的梦境而已,今早的状况是—头痛欲裂。此刻他表情冷酷,心情低沉而沮丧。站在花洒下面,强劲的水丝倾泻而下,冲洗他浑浊的头脑,抚慰他的身心。他专注于洗漱,心中的挂念竟已撂下。关掉水阀,擦干身上的水珠,李如欢给蒙娜丽莎回敬了一个微笑,道了声“拜拜”便出去了。这会他的头已不痛了,一半被温水冲掉,一半被孤独抵消。

    回到南京后李如欢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上,L市的一切都作过往。

    海州一梦风波远,秦淮灯火照前程。

    现在,李如欢在江南出版社旗下《红尘俗世》杂志担任《老话新说》栏目的专栏作家,他的作品多是诗词和散文。诗词风格由最初的爱情沉淀为山水、田园。散文没有什么新意,和大多数名家一样,也是够散的。其中有几篇代表作,我且扯来一篇与大家分享——

    《电视》

    小时候家里很穷,穷到什么程度—反正我记事时庄上还没有通上电!

    其实用有没有通电来和贫富挂等号是武断的,我们后荡家家没拉电不也有几家富裕的吗,所以我家的穷苦不是拉上电就能消失的。

    有些思想的时候,我觉得可能是村里穷,无力为我们庄拉电,可当我看到村长家那鹤立鸡群的楼房时我又糊涂了,难道我们后荡被遗忘了了?那为什么“收公粮”的时候,“计划生育”罚款的时候我们却又不能幸免呢!?他们牵猪抢粮锯树,甚至刨人家的房子…真是比强盗和土匪还要可恨。没有电,电视便是我们遥不可及的梦。

    起先庄上那几家条件好的会租来或借来电瓶“”他们倒也大方,夏天把电视搬到院子里供我们观看,冬天便放在堂前。对于我来说,即使广告也是新鲜有趣的。

    可蓄电池的容量毕竟有限,看不了几集电视便开始“缩边”了。对于“见过世面”的我们来说这已是不能满足的了,“中毒更深”的大人们便带着我们东奔西跑、南庄北庄地游走,为了包大人的铁面无私、白玉堂的侠肝义胆、楚留香的风流倜傥,还有彩虹剑法,降龙十八掌…

    那一天,具体是哪一天我肯定是不记得的,当周芷若从眼里钻进心理后我知道我的武侠世界已不再纯粹了。那种喜欢是新有的,不同于对母亲的爱。

    一部部武侠剧让我们如痴如醉,同时也让我们的屁股和腿上多了许多柳树条印。

    我管不了那么多,作业对于我来说就是个累赘。我恨给我们留许多家庭作业的班主任,我喜欢给我们上音乐课的班主任。

    我喜欢暑假或寒假,那样我们便可以“肆无忌惮”了。让那些该死的假期作业空白去吧。

    就这样,我的童年在快意恩仇和责骂声中度过,后来我们也通了电,可我家依旧很穷。

    在那几年的“看客”生涯中,鲜少有人家把我们拒之门外,现在回想不免感慨——那时的人们可真善良啊!

    建国路53号大院位于建国路53号,是《红尘俗世》杂志所在地。这里操场宽阔植被密集而茂盛。大楼后面,一座矮壮的凉亭绕溪而立,溪中有假山、喷泉和南京特有的雨花石。在喷泉的下方有两个椭圆形的大池子,池中栽着海草花和莲花,每到夏日,一池洁白仙气飘飘,一池粉红清新脱俗,把这个不大的庭院装扮的犹如仙境。走过“仙境”便来到了著名的“红园”,跨进拱门,三棵罗汉松堵住了视线,罗汉松四周围栽着油亮的冬青,在冬青中间,几个女贞球修剪的甚是好看。墙边有许多小花坛,花坛里种桃树、梨树、木香花树,还有桂花和月季等等植物;在这许多花坛间隔处,各有一面“文字墙”,正中间那块写着秦观的《满庭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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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抹微云,天连衰草,画角声断谯门,暂停征棹,聊共引离尊。多少蓬莱旧事,空回首、烟霭纷纷。斜阳外寒鸦万点,流水绕孤村。

    销魂,当此际,香囊暗解,罗带轻分。谩赢得、青楼薄幸名存。此去何时见也,襟袖上、空惹啼痕。伤情处,高城望断,灯火已黄昏。

    左边是《红》刊创办人吴曦之的笔墨——

    仕者无功,武者少动,学者慎言,是我百姓则百无禁忌。

    右边是市文化馆长的文采——

    其余各方皆是读者的投稿,为了增加和游客的互动,《老话新说》主编在靠近洗手间的角落另辟了一面文艺栏,栏目:舞文弄墨。不同于文字墙,这边全是纸糊的“词海”。人们在“词海”前的石凳上写下生平的得意之作,然后用双面胶粘贴上去,也有直接带原稿来的。这些人不止为这里的诗情画意而来,而是想成为这诗情画意中的一员。他们的雅兴是狂热的,然而也有鲁莽的。

    《老话新说》栏目每次会甄选一两篇诗词刊登在一号或十五号出版的自家杂志上,这么做并不是因为刊登的诗词有多么优秀,而是营销的一种高明手段。幸运者会得到相应的稿费,栏目主编也会在后面加几句评语,当然啦都是一些夸赞。他们的高兴并不为了那三五十块钱,而是那虚无缥缈的荣誉和亲友的艳羡。其实这份荣誉完全是虚构的,有的甚至是强加的,可是他们自己却感觉不到,这份荣誉足以使作者亢奋,癫狂,他们前赴后继,乐此不疲,只为留下自己浓墨重彩的一笔。

    虽然这些作品参差不齐,但没有一篇文章是人为揭去的,《红》刊尊重每一个作品、每一个文字。这份尊重使《红》刊也受人尊重,它迅速走红,并且是全国性的。人们在茶余饭后谈到那些无病呻吟时便会说上一句:也许我也可以。

    《红》刊的这一营销模式无疑是成功的,人们追捧它,吹捧它,可中伤和诋毁也随之而来,尤其是来自同一行业者的,他们说这是在消费读者的情感,是对诗词的误解和亵渎。《红》刊的最大竞争对手、通俗读物《故事会》则抨击那是茅坑里的臭气。对于同行的嫉妒和《胡编乱造》(《红》刊对《故事会》的蔑称)的恶毒,风靡全国的《红尘俗事》却不以为意,他们很聪明,不会让任何人蹭自己的热度,但也会写一些酸文来暗讽他们,作者口气温和,用词高明,字里行间没有挖苦和诽谤,全是望子成龙的嘱托和成功者的慈爱。这更加使同行愤怒,便加大了恶意中伤的力度,可《红》刊却彻底不做回应了,这在读者看来无疑是大度的。他们得了人心,成了“弱势群体”,自然而然的销量更加的惊人。

    随着《红》刊的热销,李如欢也谋得了官职——他现在是《老话新说》栏目主编文章先生的助手,也就是副主编,虽然他的资质还远远不够,但他得了主编的偏爱,因为那毕竟是他的主意。文章得了社长的住房奖励,便把开了三年的桑塔纳3000送给了李如欢,这又使一些人羡红了眼睛。事业上走了长进,爱情便找上了他。殷桃是一位编辑,大学毕业第二年,二十五岁,她杏眼细眉,脸蛋圆润,五官立体而周正,并且身材也超级有料,用同事的话说是前凸后翘!他们的爱情热烈如火。因为长期单身的缘故,殷桃的柔情对李如欢来说是久旱的甘霖,李如欢沉湎于她的身体,在她的温柔乡里纵情。他俩是一见钟情。在一个慵懒的下午,李如欢在文艺栏下整理飘落下来的纸张时,殷桃的风姿和西山的太阳一起晃花了他的眼睛。她身姿绰约,他风度翩翩,并且有过一段传奇的经历。在这个不大的单位,二人早已彼此有所耳闻,并且都有一睹为快的愿景。那晚他请她吃饭,次日晚上她又请他喝酒,又一晚他俩饭后去看了《爱情呼叫转移》,第四天他们相约去爬紫金山。行至半腰天公作美,天空竟飘起了绵绵细雨。春后的天气并不很冷,所以二人并不刻意躲雨。他们肩并着肩继续往前走着,一路上有说有笑,脚下却并无目的。快要登顶时雨势变的大了一些,李如欢怕身着单薄的女伴会冻出病来,便拉着她往回转。他们在陡峭时相互搀扶,平坦处便快步奔跑,他们春心萌动,激动异常。下了山二人心照不宣地买了一个张房卡,房门关上的一瞬二人便拧成了一团,身上湿漉漉的衣物也没能湮灭熊熊燃烧的浴火。他们战斗了一天一夜!第二天上班虽然感到疲惫,但爱情的滋润让二人脸上荡漾着灿烂的红霞。重拾爱情后李如欢的情诗也有了灵感——

    风萧萧,万事皆妖娆,女贞英姿飒飒,杨柳长发飘飘,江边两行树,花下一片红。

    风萧萧,马达多,马蹄杳,城中人,如林草,看伊人,无尽哀怨上眉梢,爱词情诗博得红颜一笑?难了难了!

    风萧萧、风萧萧,多寂寥。

    李如欢为殷桃的美色沉醉,殷桃被李如欢的才气倾倒。一时间,他们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两人。

    殷桃毕业于东南大学新闻系,父亲是远东贸易集团的总经理,母亲是远洋学院的副教授,他是家中独女、父母的掌上明珠。和诸多的应届毕业生不同,她无需为前途迷茫,父亲的公司,母亲的学校都给她留了职位,只待她优先选择了。另人意想不到的是,她竟然忤逆了父母的良苦用心,她说她不愿做笼中鸟,她将是南飞的大雁。

    她生性要强,性格独立。毕业之初,当她求职于电视台时父亲为她伸了方便之手,她知道后拒绝了那份工作。在报社跑了三个月的业务后、在一次职位竞争中,同事又把她母亲的关系给抖落了出来。她深知很难逃脱父母的影响,便放下狠话:如果再敢干涉我的生活和工作我将永远不再回来!就这样她离开了父母,来到了南京这座‘小城’。

    她从实习生干起,然后是实习记者、记者,到现在的编辑只用了两年时间不到!她天资聪慧,又勤奋好学,是杂志社重点培养的人才,吴曦之在一次表扬会上说过,她将是未来公司的骨干之一。

    而李如欢呢,他有什么?不过写得几行穷酸而已。和殷桃相恋他真的不配,他的小学的文化注定成为二人之间的鸿沟。这里并不是想用学历把人分类,但他们确实不是一类人,至少在思想和认知上有着巨大的差别,短时间内他们感觉不到,因为有爱情中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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