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中午下班以后,她便焦急地等待着上班时间的来临,这种积极的心态在工作中是不常有的,上次出现这种情况还是刚喜欢上李如欢时;那时的她情窦初开、芳心暗许,行动和思想都被爱情支配,因为她满脑子都是他的风度翩翩,他的一言一行都能引起她的注意,而他做的工作餐更是这世间的最美味;那时,她的全世界都是他,或者说他已成为了她的全世界。

    可是这次呢,难道也是爱情?在‘他’可能是,她?铁定不是!她只想弄清楚这个献殷勤的人是谁,她的焦急全是好奇心的驱使。

    下午,吃过工作餐后不久,她的怀疑对象很是配合地出现在了眼前。不得不说,在红尘酒店里他很吃得开,众人见了,不论是服务员还是厨房,都愿意和他招呼,因为他随和,心善。

    “呸。”王志高甜目痴痴的神情还有同事们的亲切和讨好,使美丽厌恶,她不禁啐了一口。待他们‘一一见过’后,郝美丽一反常态地抢先为他服务,她拎了瓶开水,跟在一行人的后面上了楼。

    行至楼梯口,她拿出手机,悄悄地拨通了昨晚给自己发信息的电话号码——

    “嘟~嘟~嘟......”电话拨通后听筒里传来了正常的呼叫声。“没有关机。”美丽庆幸着,并仔细地听前面王志高处有无铃声响起,可是令她失望的是没有,前方除了脚步声之外,偶有几句碎语。接着,耳边响起了客服的电子语音回复,显然,电话没有接通。

    泡茶时,郝美丽边打量着正在打牌的四人:他们自顾地抓牌,谁也没有刻意地多看她一眼,王志高也是很认真地在理牌,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因为她的注视而有明显的变化。端详之余,美丽发现她的五官和轮廓竟和《星梦奇缘》里的男主角有几分相似。吃惊,呆愕!因为一直以来在她的心目中,他的形象比武大郎也高不了多少,如今让她发现如此可恶之人却长着这般漂亮的脸蛋,无疑,这是她接受不了的。愤愤不平的心绪让她分了神,她忘却了早已满出的开水,待她挽救时,却被烫了手,突然的灼痛和惊觉让手中的水瓶落了地,接着就是一声爆裂和美丽的惊叫声。当她从惊吓中回过神,已‘穿越’到了水池边。眼下,一双修长的手攥着她的手腕,把她已经烫红了的手指放在水流下冲凉,一阵清凉舒适的感觉由手部传遍全身,接着大脑也清醒了过来。

    “你干什么!?”这时,她发现王志高竟抓住她的手,那暧昧的动作让她心生抵触,所以她冲他喊道,喊完又用嫌弃的眼神睥睨着他。

    “你这人怎么不知好歹!”自己的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王志高不满了。

    “要你管,滚!”郝美丽又拿恶语相向。

    “你是不是属狗的?怎么见人就咬?我这可是在帮你呀!”

    “不稀罕。”郝美丽的回复无情而又决绝,但他并不十分放在心上,又去抓她那只刚刚挣脱的伤手,她本不肯依他,但当那清凉的水流冲走重又回来的灼热后,她的挣扎便没有那么强烈了,但他掰开了王志高的手,进而把水池塞住,索性把整只手都放进了水里,不再理他。

    “好吧!”见她背对着自己,王志高想是等不来一句‘谢谢’了,便道:“再见!”

    回到房间,他发现地上的水迹和水瓶胆渣已被扫进了垃圾桶,水瓶外壳和苕帚粪几湿漉漉地立在门边,门后,两块浸透了的毛巾裹着碎片窝囊在墙角,因‘喝’的太饱,此时正向外溢水。那方灰白色的地面上,残留的碎碴和水啧反射着五彩的光芒,映在吊顶上、墙上和王志高满带歉意的脸上。众人知道他表情后的深意,但谁都没有给他宽容的目光,反之更加的鄙夷他的所作所为。他们想不通,以他的家境和人才何至于作这无用功,他们看不惯他‘挖墙脚’式的纠缠,并且对方只是一个乡下来的服务员!在他们眼里,她真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更别说和楚艳比了。她知性优雅,气质高贵,并且家境殷实,就是上次他搂着的那个女孩,她的父亲可是本市的富豪、太阳能的老总楚宏杰!撇开物质,她的气质、修养、学历哪样不是甩她好几条街!难道她更漂亮吗?在他们看来,也只是伯仲之间。

    王志高见他们面有不快,便陪笑道:“过来咳,我们继续。”

    “阿志!”沙发上的三人并没有理会他的提议,而是自顾地抽烟,半天,其中有一人说道:“说实话,我们什么时候干过这些啊!”

    “哼哼...”语毕,他身旁的二人也是不屑地冷笑了一声。

    “好吧,那就下去点菜吧。”王志高知道大伙已没了兴趣便又道。

    “点什么哟~他家那点菜早就吃够够的,听到菜名都想吐。”

    “听说最近上了不少新菜呢!”听言王志高又道,脸色依旧微笑。

    “你别自欺欺人了阿志,你是为吃饭来的吗?”见以往任性高傲的王志高竟为了一个服务员而放低姿态和自己说话,刚刚和他对话的发小气愤了,言语也难免的有些尖锐了。

    “既然你说他家上了新,”沉默了片刻后那发小又道:“既然你说他家上了新,那我们就来谈谈他们家所谓的新菜吧!酸汤老鸭的前生是老鸭馄炖吧!昨天把酸萝卜换成了竹笙,加点枸杞和大枣便得了新生;软兜长鱼以前是用韭菜垫底,现在不垫了,直接再加点绿豆芽爆炒,名曰‘十五的脆鳝’,这名字起的真踏马文艺,我也是服了;八爪鱼开始用蒜苔炒,然后是生炝,接着水煮蘸姜醋,再接着就是干煸了,直到昨天的炉仔...我当时就想问问店里的大厨,一道菜从盘子里吃到碗里,然后再到锅里,这是创新还是黔驴技穷了?再说那道‘荷塘月色’,听着挺诗意吧!等端上桌一看,我亲妈耶——西兰花炒藕丁放几个白果,还有几朵木耳我不知道是何用意,象征着夜晚?还有什么‘饿狼传说’、‘牛气冲天’、‘猪八戒成亲’、‘情人的眼泪’、‘雄霸天下’等等都不过是在凹造型、拽意境,其内容还不是换汤不换药!老鳖烧黄鳝加点鸡腰子就‘雄霸天下’了?他怎么不叫‘统领三界’的?”

    “呵呵。”几个人被他的言语给逗乐了,包括王志高。

    “说这么多,你想表达什么?”见他嘲讽,王志高骤然收笑,问道。

    “我能有啥意思,我这是在夸他家的菜好吃呢!”那人也是不悦道。

    “是男人就把话说清楚,别拐弯抹角的,像个娘们。”王志高动气了,说话也变的没有分寸了。

    “你说谁是娘们?”那人也不让了,呛道。

    “谁说话阴阳怪气谁是。”

    “王志高你说这话,你、你...”

    朋友显然被他气急了,有些语无伦次,也是口不择言——“我告诉你,我早就看不惯你了,为了一只‘破鞋’你连兄弟都不要了!”顿时,在他口无遮拦后,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旁的另两位朋友则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然后再看看王志高,期待他不要太过当真。可是事与愿违,他被激怒了,他抓着朋友的领口仇视道:“有种你在说一遍!”

    那人见他动手,便更气急:“她可不就是一只破...”

    “啪!!!”不等他说完,王志高一巴掌便打在了他的脸上。

    “你踏马敢动手!我曹!”随这声叫骂,他还了重重的一拳。只见王志高的嘴角已溢出血来。

    王志高吃了亏,自然不依,他抬脚猛地一蹬,把那人踹翻在墙根的沙发上,接着他抄起桌上的烟灰缸便欲往那人头上舞去。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在他的另外两个同伴还未反应过来、门外传来一声大喝:

    “王志高!”是郝美丽:“你干什么,有病啊,放手。”美丽用尽全力也没有夺下他手中的烟灰缸,没有办法,她只能动嘴了。

    “啊!”王志高吃痛,便松了手,但也骂道:“你有病啊,咬我干嘛?”他冲着她发火,不再和那人计较了。另二人则安抚沙发上的愤怒。

    “我看你才真有病!酒还没喝就高了。他是你朋友,你能下手那么狠?”美丽看着那个愤愤不平的青年说道。

    “他活该,谁让他骂...”说到此处他顿住了,因为他怕那个肮脏的词汇使美丽难堪,而恰巧老板娘这时也上来了,替他解了围。

    “怎么了少爷们?”田真真询问道。可是并无一人理会,她又转问郝美丽:“怎么回事?”见问,郝美丽也犯了难,对于这种因自己而起的冲突她难于启齿,而那句诽谤也是她不愿再提的,所以她也不吱声。最后,另一人上来说道:“没事没事,闹着玩的。你让厨房上菜吧,随便弄几个特色菜,再端箱啤酒。”说完他便把老板娘往外推:“去吧去吧,有我们呢!”

    今天这突发的事件‘充实’了美丽的一天,她忘却了李如欢的承诺,心里便没有被爽约后的失落。她这边刚躺下,那边那个她寻找一天未果的号码又发来了信息:

    “在干嘛了美女。”

    “你是不是又要给我讲笑话?可是我今天没有心情,能陪我聊聊天吗?”

    “好啊!可是聊什么呢?”

    “你有喜欢的人吗?”

    “我说没有你信吗?”

    “你会为爱不顾一切吗?”

    “你猜?”那边半天又发来反问句。美丽不知道对方在发这两个字之前删了有多长一段感天动地的语句,因为他知道那样太突兀了,会让她不适的。

    “那你说一个人会同时爱上两个人吗?”

    “不会。”这次对方回答的很果断。“如果有这种感觉那也只是假象,因为真爱只有一个。也许有人会爱很多人,但真正占据内心的只有一个,或者说总有一个份量最重的!”

    “如你所说,与我何异?”

    “当然!”

    “你的意思不就是可以爱两个人或者更多吗?”

    “那是你断章取义,但也可以这么理解,这时你得有所取舍,有人选择真爱,有人则不然。”

    “你说的‘不然’是金钱吧!如果换做是你,你会选择什么?”

    “就像有个富人说的,这世上最容易获取的就是金钱,虽然也分多少,但在我看来,再多也是俗物,它换不来真切的感受,也填不了内心的空虚。当然了,以金钱为爱情基础的例子也是屡见不鲜的,但那并不是真爱,而是无奈。我并没有那份无奈,所以我的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你说这话不公平,听口气你并不缺钱,但如果有一天你落魄了呢?你爸的生意就等着你去牺牲真爱来换得,你还会如此的云淡风轻,随心所欲吗?”

    “当然,因为这是我的人生。”

    “呵呵,看来你的阅历很丰富啊,头脑也很清晰,但是你不觉得那样会很自私吗?”

    “不会,我只为自己而活,除非威胁到他们的生命。”

    “扯远了,我的爱情里没有金钱和欲望。”

    “嗯,我相信。”

    “那我说我此时心里装着两个人你信吗。”

    “信。”

    “你好虚伪哦,刚你还说一个人不会同时爱上两个人的。”

    “是的,我一直坚信,但是我觉得你刚说的和我现在的说辞并不矛盾,因为在特殊情况下一切事物都没有那么绝对了,这无关谁的道德问题。这将是一场斗争、厮杀,等到有一方胜出时你就知道真爱是谁了。也许过程会撕心裂肺地疼,结果也始料不及,但那时的你把一切都厘清了,毫不怀疑,更不会后悔,因为彼时的你的人生和爱情已经升华了。”

    “你说的好有道理哦,虽然我不全明白,但这才是珍贵之处呢!要知道现在的人不管说话或做事都是很浅显的。”

    “好啦,很晚了,我困了,再见。”美丽见对面许久没有回复,便道晚安。

    “等一下。”那边显然是意犹未尽,“一直都是你在问我问题,能不能请你帮我解解困惑?”

    “说来听听,不要太复杂哦。”

    “我疯狂地爱着一个女孩,但她好像把我当作困扰,你说我该奋不顾身地坚持下去吗?”

    “喜欢就去追呀,用你的行动和真诚去感动她。不会是我吧!!!如果是的话我劝你死了这条心。(玩笑)”

    “不是。”

    “话说你是不是长得不咋样啊。(偷笑)(抱拳)”

    “嗯,是的。那她要是有男朋友或者已经结婚了呢?”

    “哇!挖墙脚哎,可不怎么地道哦,要说你的口味还蛮重的,竟然喜欢少妇。”“哈哈...玩笑啦。”说完了调侃郝美丽又正色道:“我对任何爱情都没有成见,所以以上都可以省略,就像你说的,人生苦短,何必委屈了自己。”

    “你的意思?”

    “那就任性一回。”

    合上手机,一种无可名状的幸福感油然而生,接着,站在路灯下的男人的脸上挂满了痴醉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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