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连续几天的雷雨天气,把持续了近一个月的高温降了下来。红尘酒店红火的生意也因这说变就变的天气而淡了许多。这让原本忙碌的员工们,有了闲暇的时间用来消遣了:聚餐,溜冰,蹦迪。他们把周边的娱乐场所玩了个遍;思想及言行已经和这帮年轻人脱节的李佃光也是全程的参与其中,说是为了蹭他们的青春;今晚,不知是谁的怂恿,老板娘也出现在了‘不夜城’迪吧里,在众人拉扯着跳了一会,她便挤出了拥挤的舞池,在旁边的吧台前坐了下来,不时地抿一口手中蓝色的鸡尾酒,欣赏着舞池里的跳跃,自己享受震耳的音乐给久已‘死去’的心灵带来的震撼,但表面上却掩饰的极为平静。李佃光则完全地抛弃了往日严师的躯壳,他把已落伍的霹雳舞跳出了神韵。那一刻他仿佛郭富城附体,只看的田真真赏心悦目,春心荡漾。

    ……

    二〇〇一年九月十二日清晨,当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们为了那仅够维持生计的收入而劳作奔波时,在市中心的步行街上的网吧里,一群群包夜的网民像是中了五百万大奖一样,个个脸上都洋溢着激动的表情;他们唱着跳着呐喊着,或激烈讨论着。总之就是人声鼎沸,欢呼雀跃,完全不似一宿没睡的模样,不知情的路人和周边开店的商户,还以为他们是在狂欢历史第一次且近在眼前的世界杯呢!

    上午八点半左右,原本要到下午才会在路角修车铺摆棋谱的离休老大爷们,刚吃过早饭便已经在这里扎堆了,吃早餐时他们就难以自抑地和陌客谈论了几句时事,怎奈对方不是年少无知,便是耳聋不问世事之人,和他们攀谈,分享不了自己心中的喜悦。所以他们心有灵犀、不约而同地来到了这里,在这里,他们的欢乐呈几何式倍增,热情高涨到甚至让作者想到了核聚变;这‘亿万度’的高温不仅愉悦了他们自己,也波及和辐射了方圆千里。和真正的原子弹给无辜的人们带去的伤害不同,无辜的人们也接受了这无辜的欢乐。

    九点整,红尘酒店的老板把手中的报纸递给了厨师长,并说:“看看发生了什么?”“牛叉吧!”不等李佃光反应,他又说道,至于到底谁牛叉了他却没说清楚。

    “我靠!”看了片刻,厨师长不禁感叹:“撞的好,撞的好哇!谁让他老美那么嚣张的。”

    “哈哈哈哈哈哈……”听言老板便笑了开来,因为他也遇到知音了,接着,这份欢乐又把红尘酒店给传染了。

    下午不过六点,店里的包厢就已订满,连大厅里也有五六桌客人在打牌。在周三的这天,这种生意是极少见的,因为通常只有星期五六七,或传统节假日期间,红尘酒店里的生意,才有可能如此火爆。他们边打牌边讨论着今日热门的新闻,热烈的程度,已然是忘却了手中的牌了!

    菜过五味,酒过三巡。大厅里的七八桌客人因为这共同的话题,早已喝到了一块;大家互相敬酒,彼此喧哗,以饱满的热情,狠毒的言语宣泄着心中的仇恨。他们为了南。联。盟。大。使。馆。喝,为了新近在南。海撞。机事。件中。牺。牲的王。。。伟。喝,为了□□喝……

    心中狂热的喜悦让众人飘飘欲仙——他们忘记了生活的琐碎,丢开了工作中的烦恼,尽情地在‘醉人’的氛围中迷失,直到语与伦次,直到东倒西歪。

    这场幸灾乐祸的狂欢,竟没有引起哪怕一个人的良心不安,只因他们罪有因得!?从此,本?拉登在我国封神。

    炎炎夏日,在一片欢歌笑语和充满青春的气息里渐渐远去,在经过短暂的秋天后,一股寒冷的气流,从北冰洋与西伯利亚大陆生成,一路向南经过内蒙古和东三省,从北京到山东,如约地来到了这座地处四线的海滨城市;这里道路凌乱,城建落后,但人们的生活却也是井然有序地进行着。偶尔的鸡鸣狗盗并没有给人们平静的生活带去多大的影响。申奥成功,男足出线,以及加入世贸组织的狂欢,在这寒冷的冬季也都冷却了下来,人们平静地生活着,和往常一样。

    不变的还有那份初恋的情,以及炙热的爱。在红尘酒店内,李如欢和夏雨正沐浴在爱河里,而周香香和刘国昌却已经在里面徜徉了,他们偷吃了禁果,此时正接受着应有的惩罚——周香香怀孕了。一双未脱稚气的脸蛋,两个还未成熟的人格,此刻正生活在恐惧中。与此同时,他们也进行了冷静的思考,并把思考后的想法和对方交流,经过哭诉,挣扎,加上刘国昌的海誓山盟,周香香决定生下这个孩子。自从下了这个决定,他俩对人生也有了一些规划,比如要攒钱啊,是男孩还是女孩呀,起什么名字啦!等等一些初为父母者应有的想法,就连以后父母的责骂,现在的流言,他们也都是共同面对了!这煎熬的过程使他们的心态发生了变化,竟是从中体会到了别样的甜蜜,虽然小小年纪的。

    李如欢和夏雨虽然爱的深刻,但是他们却是理性的,并没有逾越雷池。人们都说爱情是狂热的,盲目的,开始李如欢也有不可避免的人之本能,可夏雨却说她还没有准备好,又兼她老嫌身体乏累,每到此处,李如欢便不再强求。夏雨见他失落的神情便起了许多誓言,说了好多情话,李如欢听了本想给她以行动上的回应,但他怕刚刚退去的烈火会重新燃起,所以只老实地抱着夏雨,在她的宿舍和衣睡了一夜。

    这一夜对于李如欢来说是亢奋的,也是无眠的;对于夏雨却是甜蜜的,安稳的。

    寒冷而又漫长的冬季,在忙碌的工作和热恋中不知不觉地过去了。三月的风吹嫩了枝条,初春的雨浇醒了大地,也淋湿了没带雨具的人。而郝美丽就是其中之一,当她来到卫生间整理妆容时,却发现夏雨正慌乱地冲洗着盥洗池里的血迹。“你又流鼻血了?”郝美丽虽然也深爱着李如欢,但她和夏雨的友谊并没有尽,夏雨答应了她公平竞争的诉求,正好可以考验李如欢对自己的爱。所以郝美丽有时毫不避嫌地当着她的面送些小礼物给李如欢,她也不会和她撕破脸皮,只是转过头去,不去看,也不去听。待她走后,她便会打开李如欢说要退回去或扔掉的礼品来看,是吃的她便强烈要求他和自己一起吃,若是用的,不管用不用的着,她都会说‘归我了’。得益于她们彼此之间从不互相诋毁和谩骂,她们所剩不多的情谊使她说出这句关心的话语。“没事。”清理完血迹,夏雨转过头来给了她一个微笑:“这是送给他的吧,他在厨房了,你去吧!”夏雨见郝美丽手里拿着一根包装精致的男士皮带,便这样说道。

    春雨就像女人的脾气,一星期闹一次,一闹一星期。似停非停,连绵不断;恼了人的情绪,却又拿它没有办法。

    中午下班以后,红尘酒店的员工们陆续地穿着雨衣或打着雨伞走了,没带雨具的郝美丽却被留在了门口,她犹豫要不要回去。正当她准备走进雨幕中时,张强打着雨伞出来了。“张强。”见小张渐渐远去,郝美丽用近乎命令的口吻喊道:“回来!”久已被她欺负惯了的张强听声便返了回来:“干嘛。”至跟前他问她道。

    “下这么点小雨你一个大男人还用得着打伞?给我。”说着她抢过了雨伞。“这个给你。”在小张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她又把手中准备送给心上人的礼物抛向了他,然后便走了。张强踉跄接到东西,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涌上心头:她送我东西了,是一根皮带,这代表着什么呢?一时间,千万条零碎且不成熟的思绪在脑海穿梭,难道是爱情吗?他颤抖地握着礼品盒,想象着即将到来的恋爱。显然,他的心驿动了。

    “如花哥你看,她送我皮带了!”激动的人儿,向着站在门口等待着夏雨、并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的李如欢得色道。李如欢无语,对于她的动机也不好揣度,只给了单纯的小张一个合适的微笑,以示祝福。

    “我该怎么办?”经过短暂的眩晕后,走在雨中的张强渐渐地冷静了下来。郝美丽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到底包含着什么?是情意还是友谊,或者什么都不是?只是对我这么长时间的逆来顺受的一个体恤。不管怎样,我都该有所行动才是。张强就这样在雨中走着,想着,他喜欢这种感觉。

    这边,李如欢目睹了郝美丽的移情别恋。他很庆幸,因为那持续了近半年的纠缠对于他来说就是一种负担。现在的他,心里有一种不可名状的轻松感,可是!可是在他们相继走后,只剩他在屋檐下时,在心底,暮地升起了一阵失落,这感觉不很强烈,但足以和那份庆幸抗衡。

    这感觉刚一衍生他便吃了一惊!‘难道我竟是个多情的人?不然怎么会有这种感觉,是不舍?’他一时也厘不清这是为何,直到夏雨出现在他眼前,他才确定那不是。

    晚上,因为阴霾的天气,红尘酒店在送走了唯一一桌客人后,便早早地下了班。此时雨似乎停了,只有零星的余坠和夹在风中的凉意还在不时地拂着人们的脸庞。九点以后,风也渐渐歇了,而空气中稠密的水汽则幻化成了灰白色的雾,它包裹着行人,笼罩着路灯,也在路灯的作用下变得昏黄。

    李如欢和夏雨一路欢笑地回到了宿舍,他们并没有开始同居生活,只是在夏雨的请求下,每天晚上让恋人抱着自己入睡,她是安心的,充实的,却不知道李如欢为此要付出多少‘煎熬’。所以,每每及此,李如欢便用书籍来冷却欲望。今晚,当夏雨去洗澡时,他体内的荷尔蒙又开始躁动起来,他是一压再压也不见效果,他不想强迫夏雨,所以便点了支烟,拿上《围城》出去了。当他抽完烟回到屋内,已忘记了出去的初衷,显然这一招是奏效的!正当他看的入神,夏雨一声有意的大叫吓的他掉落了手中的书本。接着她的笑声便传入耳中。这时她刚洗完澡,红红的脸蛋,湿漉漉的头发,还有那如花的笑靥,是调皮,是天真。不!是青春。只让李如欢捧着躺在臂弯里熟睡的脸蛋一遍、十遍,百看也不厌。

    因为今天做了一个痛彻心扉的决定,所以今夜的郝美丽是含着眼泪睡去的。

    虽然早上的天空又飘起了小雨,但却是全新的一天,尤其对于郝美丽来说。她换了新发型,化了个妖艳的妆,并且接受了张强送来的八音盒。众人见状,都揶揄小张桃花运来临,并要求他请客。起先张强是拒绝的,因为他那点实习费是不容许的。但敌不过刁明和孙祥的软磨硬泡,二人威胁如若不请就坏他好事。没发,单纯的小张才答应发工资就请,可刁明却说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正好店里不忙。“可我没有钱!”张强如是道。“你可以向老板预支吗傻蛋。”刁明想是最近馋的慌了,今晚这顿他是吃定了,就像上次吃定刘国昌一样。“哎~”张强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么长时间攒的那几百块钱,今晚这顿请过,肯定是所剩无几了。刁明可真是个周扒皮啊!那可是我准备给郝美丽买礼物的钱呢。想到这,张强不免惆怅,但片刻过后这愁绪便被初涉爱情的激动和喜悦给淹没了。

    晚上果真不忙,但是‘拖台了’,用店员的话说:又遇到‘烂屁股’了。可这并不影响小张请客,因为今晚是李如欢和郝美丽的班。按理说郝美丽是女主角,理应到场才对,但刁明却让小张瞒着她,因为他知道,如果这事让她知道了,估计十有八九的要黄,所以郝美丽并不知道他们聚餐的缘由。虽然张强再三邀请,怎奈一句:“我今晚值班”成了她现成的借口。而刘国昌则要陪伴已有五个月身孕的周香香,所以下班后就回去了。这里需要说一下周香香,因为肚子渐已变大,又因最近店里生意清淡,所以老板娘本着安全起见,便让她下岗了。最后,真正赏脸的只有王同兴,刁明和孙祥,加上东道主张强,一行四人也不知上哪吃去了。

    快到十点半时,郝美丽便让李如欢带着夏雨先走了。厨师长因为值着常班,此时正在吧台旁和老板娘闲聊。

    自从上次李如欢被打,老板便在事发后的第三天给员工们下达了不许催促客人的要求,至于为什么是三天过后才说,可能是为了照顾李如欢的感受吧!

    却说今晚这桌客人,其中一位竟是几个月前在这儿喝醉,让郝美丽说爱他的那个男子,此人年纪轻轻,气质不凡,看着也颇有教养,和那晚的那个纨绔子弟完全是判若两人。显然,他早已忘却了那晚的失态,或许压根就不记得有那么一回事。看到他在自己面前大方自然的样子,郝美丽也就不把它当作一会事了。

    上完主食,送过果盘,撵走了李如欢,她便在二号包厢里发呆。说是发呆那不过是表情上的;失恋的滋味犹如一把钢刀插进心脏,直痛的她将要窒息。白天的喧闹和强颜欢笑,在这时都不需要了,卸下伪装,做回了自我,竟是这般的轻松,虽然心中的痛楚又加重了几分,但她相信过几天就好了。

    正当她处于入神状态时,仿佛觉得有人进来,及此,她收回了出窍的灵魂。

    “你好,有什么需要吗?”发现有一个英俊的男人正端详着自己,郝美丽并没有过多的吃惊和害怕,只是慢慢地坐直了身体道。刚睡醒的慵懒和失恋的哀伤使她的面容格外的迷人,让来人一时竟是看的呆了。

    “你有什么事吗?”见他长时间的看着自己,郝美丽瞬间想到了那晚的‘神经病’,所以她换了个口气问道。“哦~”愣过神来的男子略显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半晌才说道:“给我们倒点水。”说完便一溜烟地跑了,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上完水不久,一号包厢里的一帮穿着时髦的青年男女便出来了,有扶墙的,有搂着自己女伴的,还有一展歌喉的:“说走咱就走啊,你走我走全都走啊!……”粗犷的歌声传入众人耳中,换来了大家的一阵狂笑和独具本地特色的戏骂。待他们陆续下楼,郝美丽便匆忙地走进包厢,她得简单地收拾一下。因为步伐较快,却毫不防备地和最后一个出来的人撞了个满怀。不是别人,正是她口中的‘神经病’。“啊!”二人同时叫了一声,只是分贝不同,那深沉的男低音被刺耳的女高音给淹没了。“你…”恼怒的郝美丽捂着吃痛的额头想说‘你是故意的吧’,但看到对方嘴唇上溢出的鲜血,便生生地把后面几个字给咽了回去,然后无措的看着他。“你化这么浓的妆干嘛,失恋啦?”那人舔了舔嘴唇上的血珠,认真地说道。听言,郝美丽像是偷了东西被发现了一般,心里一阵慌乱。她没有理会,只给了他一个再说我就杀了你的眼神。然后侧身进去,拿了几张餐巾纸给他并道:“擦擦你的嘴唇,闭上你的嘴巴,赶紧走,我要下班了。”

    “呵呵。”那人开怀一笑:“我喜欢你的性格,我会再来的,再见!”那人说完便下楼了,完全没有看见郝美丽那藐视的眼神:“要你喜欢,还喜欢我的性格!难道我不漂亮吗?”“哦,对了,”刚转过身来的郝美丽被折返的青年吓了一跳。“我叫王志高,很高兴认识你,拜拜!”这回,那人真走了,带着小跑。身后传来的‘你有病啊’并没有破坏他愉快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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