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收起你那八十年代的思想吧,我让你领略一下二十一世纪的潮流。”说时,夏雨掏出她刚买不久的二手翻盖手机。“让你听听日语歌曲。”说完,便按下了音乐播放器里的滨崎步的歌曲。

    可是,传到众人耳朵里的却是一阵咿咿呀呀声,并伴有‘亚麻跌’‘克莫其’等让人心潮澎湃的娇、喘!霎时,只把大伙惊的目瞪口呆。而夏雨更是惊愕的差点摔落了手机。我的手机里怎么会有这种影片?慌乱中她想着,并快速地按了下暂停键,然后羞得满脸绯红地站在一边承受着同事们人诧异的目光。

    红尘酒店是一家中小型饭店,店里雇佣着前厅后厨,男女老少共十几个员工。他们每天的工作——我若把他们的工作一一介绍,则稍显琐碎了,这里就用各司其职来概括吧。

    今天是周一,事业单位上班第一天,也是清闲的一天。几个员工坐在更衣室的穿堂里,等待还有十几分钟才到的下半时间。最近生意不好,老板的脸色很是难看,所以谁也不敢早走,就聚在一起聊天。

    实习生张强资历和阅历尚浅,对于中国足球或□□并无见解,而困扰人的理想和人生的感悟此时也还没有找上他;众人聊的火热,可他却插不上话,觉得无聊,便拿出‘小灵通’听歌,年龄不大,却喜欢老歌;他在旁边摆弄着,这边就听得:盼不到我爱的人,我知道我愿意再等,等不了爱我的人,片刻柔情他骗不了人……众人听了,都说小张这是在思春呢!都是八零后的人,这歌各人早已听腻,只没好说出来,毕竟小张虽小,但也是个男人,说不定他真是爱上谁了呢!而夏雨则是心直口快,在她听到这‘爱与不爱,谁对谁错’的歌声,看见张强听的那样的专注和入迷,也许是怕他‘怀疑人生吧。’所以便弄出了这尴尬的一幕。

    “这确实是日语啊!”不顾夏雨的羞愧和尴尬,李如欢不适时宜地说道。那加重了语气的日字,在听众耳中是带着单引号的。所以他一说完,屋内便响起了撑破天际的笑声。他们笑的东倒西歪,有的甚至笑出了眼泪,全不顾夏雨此时的感受。

    “你流氓。”夏雨见李如欢落井下石便骂道。“我流氓?”李如欢愕然。“这可不是我的手机,如果我没听错的话,这应该是‘苍老师’的影片吧。”“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吓的捧腹的众人收回了正在脑补的思绪。大家就见李如欢用手捂着脸,刚欲说些什么,却又听见:“你不要脸。”夏雨是被李如欢气极了,而李如欢也本能地想要还手,但一见夏雨那含泪的眼眸便软下心来,只反驳道:“是我不要脸吗?”李如欢的一句反问羞得夏雨更是无地自容,抛下一句:李如欢,你混蛋!后便夺门而去,留下一屋人意犹未尽地拿李如欢开味。“要论幽默,从今以后如花在我的心里已经超越了周星驰。”大厨王同兴调侃,而‘如花’是他们对李如欢的雅称。“见过下流的,没见过把下流发挥的一本正经的,如花,弟弟服你。”“如花哥,你怎么就听出来是苍老师的影片的。”这句话是实习生张强问的,却是所有人的兴趣。“这部片子我碰巧在哪里看过。”李如欢依旧一本正经地说道,好似一个博览群书的书生,在说看过某一篇名著那样自然。“哈哈哈哈……你这哪里是碰巧,我看是颇有研究呀!”厨师长从来没有在工作上夸过小李有多勤奋,今天却为此事不吝褒奖,这真是让小李不知如何是好呢!“既然这样,还希望如花哥不要小气,也让我们研究研究。”说着众人都争相连接李如欢的手机蓝牙。而一旁的郝美丽和老板娘表妹尤蓉则讪骂道:“果然厨师没有一个好东西。”

    走在下班的路上,李如欢的思绪被温暖的春风吹乱,同事们的取笑和打闹也随着春风飘散了。

    走到一个拐角处,一簇迎风盛开的梅花留住了他的脚步,美景入眼之际,伴随而来的是一股淡淡的花香。瞬间,在脑海里闪过许多对它的歌颂之词。“多漂亮啊!”李如欢学浅,也非舞文弄墨之客,只一句白话,却也是有感而发。走近时,就见那一株株‘黑树枯枝’上爬满了争先恐后的花朵,间中点缀着些许黯淡的叶片。与之相比,路边的冬青和女贞略显单调,隔壁的海棠也是一片苦索,但是整体来看却也是相得益彰。他饱了眼福,心情也舒畅了许多,便抬手攀枝,欲摘下几支带走,但黛玉葬花的情节忽然涌上脑海。“这样会不会有点不文明?”想着李如欢收回了伸出去的手。但紧接着杜秋娘的《金缕衣》又蹦了出来;在留下一地的落花残叶后,他消失在这花海。

    几分钟后,他来到了离宿舍附近不远的夜市,说是夜市其实并不恰当,因为这里清一色都卖吃的,夜排档是人们对它的称呼。在这个市郊的大转盘四周,连续不断地排列着各式各样的摊位,有炒菜,面条,水饺,油炸,烧烤,鸡蛋饼,煎饼果子等等一切实惠小吃竞列其中;它们多是以钢管帆布搭就的大棚,油炸摊是由不锈钢和玻璃焊接而成,底下安着四个轮子;摊鸡蛋饼和卷煎饼果子的摊位则是用稍大一点的三轮车改造的,其实就是把灶具、工具、食材和配料紧凑地安放在那零点五平方米左右的车斗里,煤气罐因为体积较大,所以被直接放在地上。若遇天冷风大时,每个摊位旁都会迎风放着一个倾斜的遮阳伞,若是雨雪天气就再加一个,用于遮蔽雨水。当你走入这个转盘时,会发现这诺大的转盘四周,竟如装了屏风一般,虽然杂乱不堪,但却别具一格。走过一家烧烤摊,李如欢被一股浓郁的孜然香味引出了食欲。咽了咽口水,又摸了摸口袋,他朝阿明夜排档走了过去。“老板,牛肉炒面。”他吆喝着。刚一入帐篷,李如欢就被一个长发及腰的年轻女子的背影所吸引,那雪白的脖颈和耳廓,已让李如欢猜到那是一张白皙而美丽的脸庞,苗条的身段穿着一件仿空姐服式工装,修长的双腿包裹着裸色的裤袜,脚上踩着一双不很高的高跟鞋。这美丽的背影把李如欢看的呆了,一时竟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了。

    “这么巧。”李如欢在那美丽女子对面坐了下来,把刚折的花枝放在一边,讨好地笑着。

    “滚。”当对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里映入他的身影时,那张M形的嘴唇吐出了这个满带酒气的滚字。面对美女的无理,他并没有生气,只是继续说道:“怎么,还在生气啊。我也不是故意说那些话的,只是想缓和一下当时尴尬的气氛,谁知道弄巧成拙了,还挨了一巴掌,我也是受害者好吧!”说完了软语李如欢又作讨好状:“这花送你吧!”“哼”美女冷笑道:“我还得谢谢你了?”她无视他的殷勤,用胳膊把那束梅花推到一边。“那倒不用”他知道她是在讽刺自己。“我让你滚你没听见啊!”夏雨接着骂道:“真是厚颜无耻。”骂完又干了杯中的啤酒。可怜的小李被她这么一骂也不敢吱声了,只默默地看了看她已有些泛红的脸颊,然后悻悻地坐到另一张桌子上等他的炒面。没等多久,伴随着一阵香味,阿明媳妇把炒面端到了他面前。“过来。”他刚拿起桌上的筷子,夏雨看着他并用命令的口气说道。“你和我说话?”李如欢莫名其妙地望着她。“刚刚不还让我滚的吗!”他想道。“不然我在和鬼说话啊。”夏雨没好气地说道:“赶紧过来。”“我不去。”李如欢拒绝着,然后便欲开吃,却不防面被夏雨一个迅速的起身,外加一个箭步给抢了过来。在给了他一个得意的笑容后,她把那盘牛肉炒面占为了己有。“真香。”夏雨吃着边说道,并给了他一个白眼。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干嘛?想吃自己不能要一份啊!”被抢了口粮的李如欢走到她面前无可奈何地说道,然后坐下来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份原属于自己的炒面在逐渐变少,直到见底。“就跟没吃过东西一样。”他嘲讽她道。呃…被嘲讽之人并没有理会他,而是打了一个饱嗝,然后用畅快的表情看着他。“就能菜死了。”如花继续败坏着她。“切。”闻言夏雨不高兴了:“不就吃你一份炒面吗,你至于的吗?大不了请你喝酒,老板…”说时便把阿明叫了过来。“拿瓶白酒。”“别听她瞎说,”在阿明还未有反应之前李如欢抢道:“结账,结账,连她的和我的炒面。”“怂包”夏雨不屑地骂道。“我可不就怂包了吗今天。”李如欢如是说道,暗示今天受了她的打。“也算个男人。”夏雨继续刺激着他。“你别蹬鼻子上脸。”在李如欢和她怒目而视时,阿明识趣地走开了,他猜想二人在闹别扭呢!“你到底想怎样?”“我不想怎样,就想喝酒。”“那你喝就是了。”说着他拿起桌子上的钥匙欲走。“你陪我喝,一个人喝没意思。”在他转身时夏雨道。“不行,我喝不了酒。”“那你滚吧。”“哼。”说完李如欢气的甩手走了出去。和阿明商量了明天过来付钱后,便往后面的巷子里走去。可是在他走至门前,在钥匙插进锁芯前,却又不放心地返了回去。“我想今天的事情还不至于让你这么放纵自己吧!”李如欢回到阿明排档时,见夏雨果真喝起了白酒,便有些生气道。“请注意你的用词,我怎么就放纵自己了!”此时的夏雨已经有了醉意,说话都有些打舌头了:“还有,你怎么老是阴魂不散的。”说完她又把杯里满上了。“不许再喝了!”说着李如欢把酒杯夺了过来。“你凭什么?”是呢,自己凭什么呀!酒又不是自己买的,至少现在还不是。“帐是我结的,这理由够充分吧!”他扯着谎,但夏雨立刻就戳穿了他的谎言:“切,不要脸,别以为我没听见你刚刚和老板的谈话。”“你…”李如欢气极,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应对了。男子汉仅剩的一点尊严把他的脸烧的通红。“我为什么要回来呢,难道就为了找辱!”想到这他就越发的生气,生夏雨的气,更生自己的气。呆立了片刻,也不知哪根筋烧断了,平时沾酒就醉的人儿,竟一口干了手中的酒。而后又拿起桌上的半瓶对着嘴灌。而刚刚还尖酸刻薄的夏雨,这会可被他的这一举动吓坏了。“你干什么?”她阻止着他,并喊道。因为她知道李如欢在酒桌上的出息。虽说她临时起意的诡计就是想要把他喝醉,但她可不想要他的命!还好,在她的阻止下,李如欢只又焖了一口。虽然对他来说已是破了记录,但总不至于有什么大碍。接着就见他蹲在那里干咳和干卡,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你没事吧。”夏雨见状连忙上前拍着他的后背并问道。而李如欢则一把推开她:“我有没有事跟你又有什么关系。”说完他站起来就走。此时酒劲还没有上来,所以他走的还算潇洒。夏雨则站在原地愕然。“赶紧去追啊,别出什么事了?”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的阿明这时进来说道。“哦,”闻言,夏雨恍然:“帐明天跟你结。”说完便追了出去。

    果然不出阿明所料,夏雨在回宿舍的巷子里的路边找到了李如欢。此时他已醉的不省人事,或者说是睡着了。在询问半天他的宿舍无果后,夏雨只好无奈地把他带回了自己的寝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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