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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二朵牡丹花

    翡冷翠,一座在当地语中有着鲜花之城美誉的城市,据闻这里一年四季鲜花围绕,常见的,珍稀的,想得到的,想不到的,在这里你都可以见到。

    一季的花开与花落,代表的绝不是结束,而是崭新的开始,春夏秋冬,在这里都有着独属于那个季节的美。

    这里就是翡冷翠,一座花的城市。

    不过这已经是过去了,连年不断的战火,为了生存,人们放弃了曾引以为豪的美丽鲜花,转而大肆栽种粮食。

    一开始还有人在闲暇时间,撑着劳累过一天的身体,于家中,田埂路边撒下花种,期翼来年战火结束,能再次欣赏花开美景。

    但随着那仿佛一旦开始,便不会停止的战争,这份盼望也成了奢望。

    之后在那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挣扎生存中,过往的荣耀被遗忘,麻木代替希望,哪怕在战火已经结束,人们依旧重复着之前的生活。

    这里变成了一座十分寻常的城市而已,甚至因为地处偏远,加之没有什么特色产物,而导致城内的经济发展不太好。

    而除此之外,在大陆最为重要,甚至是决定阶级地位的武魂,也是导致翡冷翠逐渐走向没落的原因之一。

    也许是因为城名原因,翡冷翠觉醒最多的武魂都是植物系武魂,低到最为普通常见的蓝银草,高,好吧,关于这个最高,翡冷翠始终没有定义。

    据闻,在当地流传的事迹之一中,曾提到在遥远的过去,他们城中有一名少女,拥有着一种十分强大的武魂。

    它美得难以用言语形容,仅仅一眼便让人心醉,甘愿臣服。

    这样夸张到近乎虚假的形容,有人坚信不疑,有人嗤之以鼻,但无论相信与否,这些事迹依旧流传了下来,成为当地人耳熟能详的故事。

    卡萝属于对这个故事嗤之以鼻那一类,她认为翡冷翠最为强大的魂师无疑是拯救了她们先祖,并带领她们成立翡冷翠的那位魂师。

    纵使没有任何记载记下这位魂师的具体事迹,但比起那个夸张的故事,卡萝还是更喜欢这个。

    因此一年一度的花朝节,便成了卡萝最为期待的事情,尤其是今年,她年满十八岁的这一年花朝节。

    虽然没有任何证明,但当时所有人都一致认为,那位拯救她们所有人的魂师当时就是十八岁。

    这样的说法通过口口相传,一代一代流传了下来,也成了花朝节扮演花神的必要条件之一。

    这一天,卡萝在梦中幻想了无数次,但每每午夜醒来,泪水便打湿枕头。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可以报名参加扮演花神了!

    就算结果不尽人意,但至少她曾为之努力奋斗过,而不是像从前那样,连机会也不存在。

    卡萝兴奋的目光在看到不远处朝着花神殿走去的人时,稍稍冷静了几分,只是那晶亮的眼眸明显能让人看出她与以往的不同来。

    花神殿是当初那位拯救她们先祖的魂师,在她们再三恳求其留下,让她们能有机会报答她时,所提出的报答方式。

    “如果你们非要报答我的话,那就为我修建一座教堂吧,一座供奉花神的教堂。”

    在说完这句话后,那位魂师便凭空消失在了原地,徒留因她这个要求惊讶而振奋的人们。

    斗罗大陆存在着各种信仰,无论当时还是现在,最为主流的自然是势力遍布各地的武魂殿。

    但纵使有着如此多的信仰,花神的说法她们还是头一次听说,惊讶的同时,她们也振奋了起来。

    既是因为这无比符合她们这座新城的信仰神明,也是因为那名魂师的那句为她而建的话语。

    当教堂成立,仿佛理所应当一般,神像的面容与那名魂师有着几分相似,美丽而强大,神圣不可侵犯。

    没人去想她们所供奉的究竟是那名从未听说过的神明,还是那位拯救了她们的魂师。

    只知道这样的信仰从那时流传到了现在,哪怕经历战火的洗礼,也从没有改变。

    唯一的不同。

    卡萝心虚地看了眼不远处与其他建筑相比,过于破旧矮小的教堂。

    或者也可以说是房屋?

    过去她们虽然依旧信仰着花神,但更多的明显是在心中信仰,而不是前往教堂进行礼拜。

    因此当教堂在战火中被损毁后,新建的教堂规模,就这样越来越小,到了现在,已经成了与平房差不多的建筑了。

    这样的地方再放一座等身大的神像,就显得过于逼仄了些,于是抱着这样的念头,人们将神像移到了摆放着翡冷翠历任有着重大贡献的城主雕像的殿堂内。

    而又十分理所应当的,这座不知道第几次雕刻的神像,在面容上更加贴近了那位魂师。

    至少在当时讲述那位魂师,啊不,是花神雕像面貌的几位从战火中幸存下来的老者口中是这样的。

    至于究竟像不像,就没人知道了,毕竟这件事离现今的年代太过久远了。

    不过这在当时,甚至是现在都受到了人们的一致好评这点倒是真的。

    卡萝之前感觉也挺不错的,毕竟那座女神像是那么的美丽而神圣,但。

    谁能知道都这么多年过去,她们城里会突然来一个花神使者呢。

    天知道除了她们翡冷翠还有哪里供奉着花神,明明就过往魂师,和她们城中走出去的那些魂师所说,外界并没有什么花神信仰的。

    当这位使者出现的时候,所有人包括卡萝在内都是不相信的,毕竟这实在太颠覆他们的认知了。

    只是在神迹降临,与驻扎在翡冷翠中的武魂殿分殿魂师的担保下,这份不相信开始产生动摇。

    而动摇之后,与相信也就只剩一步之遥了,当神使展现出她的强大以后,所有的质疑轰然破碎。

    纵然还有对此不感冒的人,但那更多的是因为无论是否信仰神明,对他们的生活没有任何影响。

    过去只是偶尔想起,心中祷告一二,不也照样过去了吗。

    纵使现在多了一名神使,不也没什么差别。

    但卡萝知道,这样的说法不过是一种自我安慰。

    是一种对自身信仰不够虔诚而产生的羞愧,从而无法坦诚说出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想法。

    “但没关系,花神大人会原谅他们的,毕竟祂是那样的宽容仁慈。”

    “卡萝,来礼拜啊。”挎着草篮的妇人脸上洋溢着喜悦与满足的从教堂出来后,一眼便看见了卡萝。

    她的草篮中放着几小包油纸袋,虽然看不见袋子里装着什么,但联想到对方才从教堂出来,卡萝心中顿时明了。

    “艾丽娜婶婶。”卡萝先跟艾丽娜打了招呼,才回答她的话,“我早上已经来礼拜过了,现在来是伊拉告诉我,神使大人找我。”

    艾丽娜听她这么说,连忙道:“神使大人找,那你快去吧,聊天可以以后聊,神使大人的事要紧。”

    “正好我也要回去培育花神祭上要用的索罗花。”她拢了拢草篮中的油纸袋,全身上下都写满了几个字。

    夸她,快夸她。

    面对这样的艾丽娜,卡萝做出的选择,自然是——

    顺从她的心意了。

    “噢,真的吗,这真是个好消息,恭喜你,艾丽娜婶婶。”卡萝脸上适时露出几分讶然与欢喜,“我就知道您一定可以被选上的,毕竟您可是翡冷翠最优秀的花匠了。”

    “你这孩子真是的,我哪有你说的那么优秀,与马卡斯,维娜他们比起来,我还差远了。”艾丽娜嗔怪着反驳着卡萝,脸上却是难以掩饰的自得,将口不对心四个字,展现的淋漓尽致。

    对此卡萝做出的选择,依旧如刚才那样,将艾丽娜大夸特夸了一顿,哄得艾丽娜离开时那叫一个心花怒放。

    大抵是因为从小便是孤儿,身体上又有缺陷,靠着翡冷翠众人的扶持才得以平安长大,卡萝在努力学习百家之长的同时,更学会了一件事。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这样的行为好听点就叫情商高,难听点就是谄媚。

    但卡萝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好,好听的话谁都喜欢。

    只要她不是用来做坏事,说些好听的话,让大家都开心不是很好吗。

    ……

    “午安,神使大人。”

    进入教堂,最先映入卡萝眼中的,意外的不是那座华美,栩栩如生的神像,而是神像下静静翻看手中书籍的青年女子。

    她的模样并不出众,甚至不如周边透过彩绘玻璃窗倾撒进来的阳光来得美丽耀眼,可就是这么奇怪,只要她站在那里,第一眼注意到的,就只有她。

    尤其是当你的目光投射到她身上时,你恍惚能看到她身上有着一层朦朦光辉,温柔而神圣,如同一位包容着信徒的神明静静伫立在那里,倾听着那些幸的,不幸的一切。

    那双金色眼眸看来时,卡萝顿生出自己是被人爱着的感觉。

    那爱是那样的温暖,让她眷恋不已。

    “你来了,卡萝。”

    卡萝从前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从别人口中说出时,是那么的好听,好听到她想要一直这样听下去。

    为此她不惜献出所有。

    “是的,我来了,神使大人。”卡萝走上前,在台阶前一米位置停下。

    她并不是不想更前一步,但那样是一种亵渎,卡萝不想让眼前的女子因此讨厌她,哪怕是一点点也不行。

    “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来么?”

    卡萝摇头,脸上却没有半分疑惑不解,全是信任与崇拜,仿佛女子不管对她说什么,她都会全部接受,毫不犹豫地去做。

    但青年女子什么也没回答,只微笑着看了她一眼,又重新低头看着手中的书籍,见此,卡萝也没半点不满,就这么站在原地静静等待。

    卡萝并没有等太久,很快她的身后便传来了脚步声。

    随着脚步时越来越近,一个清脆的声音也响了起来,“神使大人午安。”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告诉卡萝,神使大人找她的伊拉。

    其实从脚步声响起那一刻,卡萝便已经猜到了来人的身份,无它,她身上的铃铛声太有特色了。

    而在整个翡冷翠,除了最喜欢在身上挂满各种叮叮当当小物件的伊拉,再没有第二个人,身上会有这样的声音了。

    见到伊拉,低头看书的青年女子抬起了头,将刚才对卡萝的问题又向伊拉问了一遍。

    而伊拉的回答虽与卡萝有些不同,态度却是如出一辙的,同样的信任与极近狂热的崇拜。

    许是要等的人都已经到来,又或许是想要的答案已经得到,青年女子这次阖上了书籍,将所有注意力都给了两人。

    “花朝节即将开始,这一次的花朝节,我准备更改一些流程。”

    将要更改的流程告知两人后,青年女子缓缓走下台阶,“等到花朝节结束,我便会离开翡冷翠,伊拉,卡萝,你们二人可愿担任花神祭司一职,为冕下传播信仰,让更多的信众能沐浴在花神大人的荣光之下。”

    看着那只伸至眼前的手,与那充满包容与鼓励的双眸,伊拉毫不犹豫地握住了那只手。

    翡冷翠虽然好,但她不甘心一直就在这里,过着平淡无奇的生活。

    更何况这样还能帮到神使大人,为花神冕下传播信仰,那就更没什么可犹豫的了。

    与伊拉的果断不同,卡萝的神色充满了迟疑。她想要答应神使大人,可过往的经历如挥之不去的阴霾,让她由心感到自卑。

    “卡萝?”身旁伊拉的轻唤将卡萝从回忆惊醒,她此时才想起神使大人还在等待她的回答。

    卡萝抬起头,眼前的手依旧保持着一开始的姿势,并没有因为她迟迟未做出回答而收回,这让卡萝心中的慌乱有所缓和。

    垂放在身侧的手缓缓握成拳,仿佛是在为自己加油鼓气。

    “抱歉,神使大人,我,可以么?”与那双温柔金眸对视后,卡萝原本想要说出的话,到了嘴边忽然调转了方向。

    由拒绝变为了询问。

    “你们都是由花神大人,和我亲自挑选出来的祭司。”

    虽然没有正面得到答案,但无疑,这个回答更让卡萝感到喜悦。

    她的眼在这一刻迸射出耀眼光辉,仿佛那彩绘玻璃窗投射进来的阳光,尽数落入了她的眼,明亮动人。

    握住那只手,她的声音轻快而郑重,“是的,我愿意。”

    目送着两人离去后,青年女子转身看向神像,在悄无声息间,她的模样发生了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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