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偌大的冰墓之中,只有她和容祭。

    容祭定定地看着她,没有走近半步:“我需要九瀛的一样东西。”

    “九瀛?”鱼寒生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想到不久前那位出现在魔界的驾鹤谪仙:“栖山的九瀛仙尊?”

    容祭点头,却并未就这个话题深入,转而道:“明日,海无涯会告诉你一切。”

    他侧过身,作势要离开这里的样子:“至于今天,我想圣女该休息了。”

    鱼寒生没有多问,毕竟容祭作为妺坦的哥哥,只会比她更在乎这件事的进度。她完全可以相信容祭已经做好了妥善的安排,所以,她只需要耐心等待。而容祭,自然会送上她或者说妺坦需要的一切。

    两人一道离开,容祭淡淡瞥了眼她腰间的半月缘:“神族是没有感情的,当今世界,九瀛可谓是最具有当年神族风姿的一位。不知我们魔界的圣女,能否使他为你折腰呢。”

    九瀛仙尊为我折腰?

    鱼寒生思索着这话,右手捏了捏半月缘尖锐的边缘,“魔君的意思是,九就是九瀛?”

    “九?”

    “我是说我的任务对象。”

    “那便是了。”

    鱼寒生面色微沉,心底惊讶之余,有一种诡异的荒谬感。实在难以想象,那位看着冷然于世外的仙人,竟然是这样略带轻佻的聊天风格。

    她将过去的事细细捋了一番,那副留言板上撤回的图画与今天在荒漠所见之人逐渐对上了种种细节。

    可九明明说,他的师弟才是图画上的那人。

    一直到睡前,鱼寒生都还没把这事给整明白。

    她把聊天记录翻出来,从头开始对各种细节。

    有最新消息显示:

    九:【喂!还在吗?】

    莫名的,鱼寒生的心漏跳了一拍:【怎么啦?】

    九:【你还没跟我形容你看到的那个跟我师弟很像的人呢,你是在哪碰见他的?】

    鱼寒生看着消息,感觉一条分岔路口就在她的面前,她在考虑该如何答复。容祭所说的那样东西,一定极为难得,才需要用这种方式去得到。也就是说,她一个不小心,就会把这件事搞砸,让妺坦的苏醒成为更难达成的目标。

    想了想,她道:【要不你再把那图发我看看?】

    九很痛快地发了出来。

    海念:【你师弟真好看的!上次都没看清!嘿嘿!】

    九:【那是!我师弟的美名在三界那可是如雷贯耳!】

    海念:【所以,哥哥你上当咯!我只是想再欣赏欣赏嘛。既然都看了哥哥的师弟,不如哥哥也给我看看?】

    九:【不是,你这丫头你学坏了呀!】

    海念:【嘿嘿!】

    九:【……】

    鱼寒生估计对面被自己噎得不轻,心下有些好笑,也难得心情轻松了几分,不知不觉就睡了。

    这一次,鱼寒生睡得很沉,也睡了很久。

    魔族历来随性,规矩不多,她作为圣女,睡到日上三竿也没人催促。这也是鱼寒生目前得到的最直观的一个好处。

    她说过自己不需要伺候,所以偌大的寝殿内更是清净。待鱼寒生洗漱完毕,已有魔侍在门口恭候已久。

    “圣女,魔君邀请您同他一起吃早饭。”

    “早饭?”

    鱼寒生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都这么晚了,他不会等我到现在吧?”

    魔侍道:“魔君说,不得打扰圣女的休息,他会一直在三味殿内等您。”

    “那我们快些去吧。”

    鱼寒生连跑带走地跟着魔侍,廊上露天,可以轻易地看到魔界的风景。阴沉的天,始终盘旋着的魔龙,远处的荒漠,威严的石柱,通黑的石质建筑……

    它们极快地从鱼寒生的眼中掠过,也送走她层层叠叠的玄黑裙摆。如同飞舞在魔界的蝴蝶,带来新鲜的生命力量。

    远远地,鱼寒生就看见三味殿中忙碌的人影,“抱歉,我来晚了。”

    容祭还没见人,就先听到声音,他扭头去看,看到鱼寒生右腿迈进殿宇,然后被一个小石头绊了脚,手舞足蹈了一番才免去了摔跤的后果,他忍住笑:“不晚,只是我忘记提醒圣女了。”

    他的忍俊不禁自然没逃过鱼寒生的眼睛。鱼寒生觉得几番在他面前出这种小状况,也实在有些尴尬,回过头去看,发现地上确实有一块莫名的凸起。

    容祭解释道,嘴角噙着无奈的、缅怀的笑:“妺坦贪吃,三味殿是母后特意为她建造。无奈她贪玩,想恶整她的兄长,可没想到,每每被绊到的,总是她自己。”

    听到容祭回忆过往的趣事,鱼寒生从窘迫中回神,正了正身,看着桌上的各种美食,知道是魔君亲自下厨了,为了款待他离家数百年的妹妹。她不由得有些感慨,道:“其实,妺坦就在我的识海之中。”

    容祭手微顿,语气意味不明,却只是道:“我知道。”

    鱼寒生没等到容祭的后话,便自顾自打量起三味殿,可以说,普天之下的食材应有尽有,个个都因吸收了灵力而散发着饱满的食物的清香。

    往外看去,巨大的窗户外面正好可以看见荒漠之中的那片红海。

    不期然的,她看见红海中一抹红色的身影。红衣后的曼珠沙华几乎与活的花一样美丽妖冶。风似乎围绕着那片地方,海无涯随风飘舞的发尾拂过花面,鱼寒生又听到一阵悠扬的乐,遥远得如同彼岸殿的那天。

    说起来,似乎不过间隔一月,很多事情就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走到窗边,看得有些失了神。海无涯似乎感知到这道视线,扭头和她隔空对望。好像透过她,看到识海之中的妺坦。

    鱼寒生也感受到,妺坦在回望他。

    隔着这道凝望,她透过两人未曾表露在言语的情感,忽然体会到什么叫做瞬间即永恒。

    “鱼寒生。”

    风送来了海无涯的声音,叫的却是鱼寒生的名字。妺坦微微叹气,终究放弃那种间隔时间与生死的回望,安静地呆回到识海之中,仿佛在狐尾里的那五百年。

    鱼寒生却想,海无涯可以操控风,所以他故意为之。可是,又是为了什么呢?妺坦和海无涯之间,实在有种别扭的情感。

    海无涯的身影在鱼寒生的视野中消失。

    下一瞬,感知到风从身后吹来,鱼寒生回过头,果然见到意料之中的人:“海大人。”

    海无涯自发找了个位置坐下,拿起筷子略尝一口,点评道:“比不了当年。”

    容祭不爽地冷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倒是一如当年。”

    海无涯闭了嘴。

    容祭也懒得跟他多说。

    这俩人在自己面前拌嘴,却也出乎了鱼寒生的意料。

    不多时,饭已备齐。容祭看向还在窗边的鱼寒生,示意了下自己旁边的位置:“圣女,过来尝尝。”

    鱼寒生有些局促地走了过去,坐到了海无涯的对面。

    “哟!可是赶巧了!”忽然一道声音,打破了三人之间诡异的平静。

    海无涯仍旧端坐着,似乎对来人不感兴趣。

    容祭看向来人,也不说话。

    柳玉自发走到剩下的位置,也就是容祭的对面坐下,在鱼寒生的目光中,朝她微微耸肩:“也亏得你受得了跟这两个人一起吃饭。”

    “很久之前我同他们吃过一次,后来就是能避就避。”他抬起玉手,橱柜之中的美酒自发落入手中,显然是这里的常客,“可谁叫我实在不忍美人受此煎熬呢,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柳玉自斟,满上后,也不问容祭和海无涯,只问鱼寒生:“圣女,喝过酒吗?”

    鱼寒生摇了摇头。

    “也是,寺庙那地方,禁酒禁肉的,”柳玉边说边摇头,“没滋味啊。”

    “要不,咱今儿就尝尝看。”说着,柳玉作势要给鱼寒生倒酒。

    容祭眼神陡然一厉,空气都跟着凝滞。

    柳玉敏感得很,当即撇嘴收手:“开开玩笑咯。”

    气氛顿时缓和了不少,容祭为鱼寒生夹了一道菜:“这位是柳玉。”

    鱼寒生点了点头,只当自己是刚认识他。谁料柳玉却不干,“用不着你来介绍,昨天我与圣女就碰过面了。”

    容祭恍若未闻,“你之前待的那个地方,是半月门。”

    “门中之事大多由海无涯处理,柳玉则统管紫色半月缘的任务。”

    “圣女,您也可以这么理解,海大人跟我啊,是办事的,魔君啊,是动嘴皮子的。”

    柳玉再度被无视,容祭执着于为鱼寒生添菜:“味道如何?”

    一直被投喂的鱼寒生垂着脑袋点头,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句,嘴里的还没咽下去,碗里又叠高了一层。

    “唉,”柳玉喝着酒,长长叹了口气,仿佛聊正经事一般十分正色道:“我听说魔界有一种开了灵智的猪,肚量能有北海那么大,只会哼哧哼哧地吃,倒也能听懂话。可惜每每有人问时,它总在吃,所以只能含糊应过去。所以到现在都还不会说话,我瞧着这东西倒适合当魔君的宠物。”

    柳玉一句话内涵了两个人,海无涯终于把视线落到了他身上。

    鱼寒生则是一呛,登时就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脸憋得通红,差点把嘴里的东西全还了回去。

    容祭忙为她添水,面色阴沉,不忘惩罚始作俑者:“不如,就送你去做两天猪好了。”

    柳玉额间闪过一阵青光:“哎哎哎哎哎哎,别啊,我错了还……哼~”

    眼见柳玉变成一只青猪,鱼寒生刚喝下的那一口水瞬间就全吐了出去,没忍住放声大笑起来:“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柳玉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猪蹄子,瘫坐在地,生无可恋地看了看容祭,又看了看笑得捂肚子的鱼寒生……

    “哼哼哼~”

    (能得美人一笑,我变成猪也值了。)

    鱼寒生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他说什么?”

    容祭的面色仍旧阴沉:“无关紧要的话罢了。”

    “哼哼哼~!”

    (好你个魔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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