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代价7

    身边就有现成的空床铺,白大褂和岑繁花站在另一排,岑繁花看到其他白衣闪动的影子的影子一闪而过,这里不止一个研发部门出来的白大褂。她制造出的动静不大,没人注意到她。

    正巧有现成的空床铺,岑繁花把他拖到隔壁病友的床上,手伸到颈部连接处,咔哒一声,扣松了头盔,她稍稍用力,试着把头盔脱出来。

    白大褂有些异变,但看上去整体还是人类的模样,眼睛睁着,死不瞑目的样子。岑繁花托着他后脑勺,用力拔下来暗色的头盔。头盔里有些难闻的油脂味道,岑繁花嫌弃地皱眉头,翻开箱子倒进去一管酒精。

    头盔不太好拔,因为人脑膨大了不少,堵住了出口。好在头骨相应软化,岑繁花把尸体的头挤得快变了形,才堪堪拿了下来。

    她的SAN值在见到尸体的脸时又下掉了1%。那是一张面目模糊的脸,五官都有点混沌了,被她拽头盔的时候挤压了一下,此刻显得惊悚又诡异。

    岑繁花随手把毯子裹在他头上,费了点劲才脱下来他身上的白大褂。白大褂脖颈后方沾了一点点血,红蓝相间的,无法融合。因为血量不大,不是很显眼。他的手脚像死章鱼一样还有一点意识,但不是很多,稍微蹦跶了几下就偃旗息鼓了。

    章鱼人的前兆。

    白大褂里面的手臂有点发青,缠着一截绷带,岑繁花把绷带解开,赫然看见一排细细密密的针眼。

    这人是易留疤体质,有的针眼已经愈合了,但针眼粗大,能看得出来他有在定期注射什么针剂,最新的针孔也结了痂,看起来有个两三天的样子。

    在这里注射的针剂……这是抑制剂还是别的?岑繁花默默记住了这个信息点。

    她把白大褂套到身上,手套不能戴了,里面有分泌的黏液。岑繁花觉得有点恶心,翻遍了箱子夹层才看见备用手套。她戴好,随手把小狗塞进运动裤口袋,对小狗示意头在裤兜外面可以呼吸,就是千万不要乱动,实验服足够大,但是也有隐患,要是白大褂下面突然露出一个特别明显的狗头形状,她就白干了。

    小狗很吃她的温柔态度,蜷缩在兜里一动不动。这狗身长也就十几厘米,蜷缩起来就更小了,岑繁花走了两步,调整了箱子和袖口遮挡的角度,随手按灭又响起的倒计时器,确定不会有影响后,她倒出头盔上的酒精,仔仔细细地给自己扣好头盔,挂好一溜七个的,倒计时器。确保一点问题都不能出。

    下一步是找白大褂出来时的研发部门,找到抑制剂——不对,岑繁花刚迈出几步的脚步缩了回来,她调转方向。

    差点忘了,先找朝云。

    朝云的位置在比较靠中间的位置,她弯腰躬身过了几排,发现每一排都有一个白大褂的影子。

    看来是每个白大褂负责一排人。

    走的近了,岑繁花突然听见一个女性白大褂的声音:“这是你姐姐?”

    然后是朝云的声音:“不是啊……她是突然出现在我系统里的,我不认识她。”

    朝云的声音挺纳闷的,仿佛是真的不认识这号人:“我还在琢磨这是怎么一回事呢,谁知道你们突然就关系统说调试结束了。我不认识她啊,你们是怎么判定我喜爱程度超过50%的?”

    白大褂的声音听着也挺疑惑:“这……”

    朝云又说:“你一定要给她开机吗?我真的不认识啊,是不是系统出问题了?”

    白大褂没说话,岑繁花听到安瓿瓶被敲碎的声音。

    她还没打针。岑繁花意识到的瞬间,就已经窜了出去。

    从朝云的视角看,就是另一个戴着头盔的白大褂突然蹲闪了进来,手里举着一个还带着蓝白血丝的注射器,站起来的同时控住了正在吸安瓿瓶药液的白大褂,注射器斜向上扎进了前面白大褂的后脖颈,前面白大褂的动作突然就停了,然后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后面的白大褂这时说话了,声音很低,像是怕传得太远:“下床搭把手,把她抬上去。”

    是岑繁花,朝云意识到了,她立刻下床,把软倒的白大褂搭着拖上床。

    岑繁花利落地继续扒衣服装备,消毒掏手套,动作娴熟地好像已经把这件事持续了几十遍。

    “别愣着了,穿衣服。”岑繁花低声说,她回头看了一眼还没开启的“人”,一见之下极其惊讶,动作都是一僵。

    愣住的换成了岑繁花,朝云在她身后开始急急忙忙地穿衣服。

    不是别人,这一动不动的人正是朝年。

    “你真的不认识她?”岑繁花追问。

    朝云没想到岑繁花会追问这件事,她动作稍微缓了一下,像是在努力思索,最终还是摇头:“真不认识。我甚至都没见过这个人。”

    岑繁花皱眉,朝年最多也就是二十七八的样子,朝云又只有十六七,年纪差得不多不少,什么关系都有可能,但这两人又不可能真的没有半点关系,难道是系统真的出了问题?岑繁花皱了眉头。

    算了,先不多管闲事。岑繁花敛起心思,她把倒计时器挂到朝云的身上:“没开机刚好,先不管她,你在这里待好,我们等会儿得转移地方。”

    岑繁花心中出现了一个清晰的流程图。

    正确的逃离这个怪谈区域的方式应该是什么?

    作为员工,应该不是离职就是出差。岑繁花更偏向前者。

    离职必须去找人事部,但是为了消除身上异变的负面效应,她更倾向于还得去一趟研发部门。

    也许只要拔除这个怪谈的异变源头也可以做到清除负面污染,但岑繁花怀疑一边源头应该是最核心的地方,她不能确定最核心的地方是哪里,这地方太危险,岑繁花不太想自己单枪匹马地跑,异化值正在持续上升,她不觉得自己还有很多试错的空间。虽然陈晗璋拜托了她,但是她更想优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去研发部也是因为她也有一点自己的私心,她觉得那里会有自己想找到的什么答案。

    “研发部门在哪儿呢……”岑繁花转身,仔细调整了一下朝云的衣服,说,“放倒那个机器人,小心点,别开启他,然后到时间就关掉倒计时器,等我待会儿来找你,我去外面转一下。”

    朝云点头。

    岑繁花又弓着身钻了出去。

    长时间弓背腰有点酸,岑繁花心里暗暗道自己出去一定要加强锻炼了。

    绕着屋子前后确认了一下,岑繁花发现这间屋子里看不到门了。就连进来时推开的那一扇门都消失了,也没有窗户和通风口,这是一个完全密闭的屋子。

    正如岑繁花猜测的那样,来去的路只能跟随着其他的白大褂,试验官本人们是不知道路的。

    计时器响起的同时岑繁花按灭了它,到处巡视时她谨慎地没让它露出一点点声音。

    按照一排一个白大褂的情况,岑繁花叮嘱朝云找个能看到更多其他白大褂的角度站好,最后一次倒计时器响起时注意一下其他白大褂的行动,如果有顺序,就尽快地跟上去。

    朝年满口答应。

    岑繁花颇有些鬼鬼祟祟地弯腰走回了自己的床位。

    到此为止倒计时器已经响了四次,还有三次总的倒计时器就要走到尽头了。

    小白狗总算能畅快地呼吸了一会儿,它在得到允许后迫不及待地钻出小脑袋,嗷嗷呜呜地叫了好几声。

    岑繁花把小狗捧在手上,在心中默默感叹小白狗的娇小柔弱,这么脆弱的生命看上去根本没有办法有能力独自健康地生存。

    得去一趟研发部门,她的心脏一抽一抽,异化值已经上升到45%,几乎满眼满心都是这只小狗。

    按一下自己的皮肤,已经隐隐有了水肿的状态。虽然与骨瘦如柴的已经死亡的章鱼人有些区别,但她们共同的特性都是向水生动物转化着。

    岑繁花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又想睡觉了。

    时间在倒计时器上一秒一秒地走过,岑繁花度日如年,她把小狗塞进裤兜,在主倒计时器响起时准时地掀开帘子,迅速走到方便观察前后白大褂的地方。

    隔着头盔,一切都是暗色调的,岑繁花眼前突然恍惚了一下,一切如同扭曲的线条模糊了一下,然后迅速变回了正常。

    那种感觉就像是,空间波动了一下。

    岑繁花立刻跟着前面开始挪动的白大褂走了出去。

    走得近了,她看到了朝云的背影。

    前后都是白大褂,没有人说话,岑繁花拎着手里的小箱子,眼睛在头盔里四处看着寻找信息。她看到前面白大褂没有拿东西的另一只手,那正在流血,蓝红色的血液渗出来,岑繁花不自觉地开始想,如果自己受了伤,现在的血是不是也是这种红红蓝蓝的颜色?

    直到拿着箱子的手不自觉地触碰到自己的另一只手,岑繁花才蓦然从这种恍惚的感觉中清醒过来,她已经碰到了箱子的开合扣,只差一点她就能拿到针头自残了。

    岑繁花意识到,精神污染开始加重了,她离这个怪谈的核心也越来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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