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自家女儿那自然是不行的!

    谁要是这样欺负到自家姑娘头上,他非扒了他一层皮下来。

    众人之前多少觉得花昭昭态度太过强硬,此时听花昭昭将事情从头到尾讲出来,也觉得顾家处事未免太过不要脸。

    真的就是欺负花家人丁单薄。

    之前他们说要去花家村找里长,这会脸上臊得慌。

    手中没吃完的花生都不香了,将没吃完的花生放顾家桌上,临走对顾老头说:“老顾,我虚长你几岁,今日就多嘴劝你一句。

    “顾泽是个什么身体旁人不知道,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还能不知?前些年你们指着他考取功名,多少还能有两分上心,但顾泽多次不中,加上怀章也开始启蒙,你们手头紧张我们都能理解。现在顾泽去到花家,只要他身体好好的,在花家过得好,你们就不要多生事端了。”

    “到时候真惹恼了花家,连带着花家对顾泽不喜,顾泽日子不好过,你们又能落个什么好?”

    众人之前不过是看在和顾家一个村子里,又吃了秦氏的花生才出言相帮。

    如今看花昭昭态度如此强硬,顾家又确实是理亏,少不得要劝解一二。

    秦氏看众人态度转变,知道今日从花昭昭手中占不到便宜,心中暗骂,脸色已然是不好,更别谈让她去低头认错。怎么说她也是花昭昭长辈,她还真能拿她如何不成?

    秦氏端着长辈的架子,让开了门,“便是我的不是了,都说后娘难为,罢了……”

    这便是退了一步让花昭昭和顾泽进去的意思。

    事情到了这一步,本该也只到这一步。

    可花昭昭立在原地 ,没有要往里走半步的意思,花昭昭不动,顾泽便也不动。

    于是众人眼看着秦氏侧着半个身子僵在门边 ,由笑转怒,在人看过去的时候又耷拉下眼皮,作势要哭。

    不待众人劝说,花昭昭冷笑一声。

    “您先别忙着哭,回头不孝的罪名扣我头上,我是万万担不起的。”

    她转身面对众人,“前辈方才说要找里长倒是提醒了我。原本是我顾忌着顾泽的恩情应了这桩亲事,也想着要好好照顾顾泽,现在我是看明白了,既然怎么做也无法让顾家满意,一桩婚事闹的两家都不痛快便不必勉强了。“

    “这桩婚事且作罢吧!”

    “我与顾泽和离,从此两不相欠。”

    此言一出,众人大惊。

    花家这小娘子当真是刚烈!

    不说她原就不好说亲,现在成亲后一言不合便说和离,如此性情还有谁家敢要?她是想一辈子老死家中做姑子不成?

    “不行!此事万万不可!”

    顾泽那药罐子身体不知道还能撑几年,肩不能挑担手不能提,还得日日靠药养着,他一日不死那银钱就得流水似得花出去。

    顾泽那厮又颇多算计,她若是真有什么坏心思,还不等她如何 ,他便能挑着怀章来和她吵。若不是顾忌着怀章,她秦香莲岂能容他活到今日!

    如今好不容易送走这尊瘟神,她自然不可能给他回来的机会。

    秦氏也顾不得维持她柔弱可欺的后娘形象,三步并作两步奔出来,一只鞋险些落在门内。

    “我们顾泽入赘到花家本就是委屈了他,如今成亲不过三日你就要和离,叫旁人如何想他?日后他要如何做人?”

    花昭昭看着秦氏笑了一下。

    秦氏被她笑的心里发怵。

    花昭昭不理她如何反应,只道:“既是委屈当初为何不同意退亲?既然不想和离为何在三日回门之时处处为难?旁人如何想那是旁人的事与我何干?”

    “和离之后他自可以娶妻生子,升官发财。此番过后,难道损的是他顾泽一人的名声?”

    秦氏听此一句,微抬下巴,斜眼瞥花昭昭,“既然知道和离有损名声,便不要提这些损人不利己的事了 ,我听着都觉得……”

    花昭昭不等秦氏说完,正色道:“正是因为知道这桩姻缘一开始便是错,才拼着名声不要也要和离。且劳烦各位前辈陪我走一遭,一起去找里长做个见证,顾家和花家的亲事就此作罢。”

    秦氏见阻止不了花昭昭。

    眼泪说来就来,哭的情真意切,趴在地上要死要活。

    她这般做派,哪怕明知她不会真的去死,但是万一呢?万一有个好歹,何必为了旁人的事去惹一身腥,自然是谁也不敢陪花昭昭去找里长。

    早知和离不会如此顺利,花昭昭丝毫不慌。

    她轻叹一口气。

    “看来是没人愿意陪我去找里长了……”

    “那我只能去告官,县令大人贤明在外,骗婚这种事我想县令大人是很乐意管一管的!”

    此时阳光正好,花昭昭伸手去遮太阳,莹白的指甲温润如玉石,一脸惬意。

    秦氏脸上慌乱一闪而过,随后又镇定下来,“少拿告官来吓唬我,反正顾泽进了你家门,就是你家人,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有什么不能好好说,这点事就不麻烦人家县太爷了。”

    花昭昭静静看着秦氏不出声。

    秦氏拿花昭昭无法,只得退步,“昭昭,今日是我不对,只要你不和离不告官什么都好说!”

    “哦?”

    “真的?”

    秦氏干笑,“自然是真,先前是我顾家做的不对。

    顾泽身体也确实要花些银钱,如今家里老的老小的小,要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了,不然也不会想出入赘这档子事。”

    秦氏有一小儿子顾怀章,前两年也找了夫子启蒙,听说颇得夫子看重。

    当今读书人最重名声,若是骗婚的事真的做实,那绝对是有碍顾怀章仕途的。

    为着小儿子,秦氏不得不咬牙妥协,却始终不肯承认骗婚的事。

    “之前可能是有一些误会,但绝对不是故意欺瞒,当时花家拿来二十两银子的彩礼确实是超出规格太多了。

    老丈人又一直说报答顾泽救命的恩情,叫我说哪就须当这样呢,不过是搭把手的事……

    因着这许多误会,到了今天这样,你们已然是成亲了便是一家人,可千万别提和离报官这些话,平白叫人笑话。”

    她见花昭昭丝毫不松口,只得咬牙道:“宁拆十座庙,不悔一桩婚。顾泽我家是养活不起了。

    当日收花家的二十两银子彩礼我悉数奉还,从此他是你花家的人,生死与顾家无关!”

    花昭昭接过秦氏递过来的二十两银子,将银子悉数倒在掌心,从中拣出十两后又将剩余的装钱袋里还给秦氏。

    “花家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家,顾泽当初确实是拉过我一把,我得记他的恩。

    你们是他的爹娘,这十年银子便当是替顾泽还了你们多年的养育之恩了。

    他之后便是我花家的人,需得敬重于我,孝顺于我爹,顾家与他再无干系。”

    秦氏接过银子,自然是满心不甘,顾泽这么多年花掉的何止十两,如今十两银子买断关系,她怎能不恨。

    想到小儿子,秦氏才勉强露出点笑来,“自然。”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众人唏嘘不已。

    本来只是来看看秦氏与她这新儿媳妇的口角之争,哪成想如今竟然是到了要断亲的地步。

    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白白送人。

    花家的小姑娘着实是厉害,日后可千万不能招惹上花家……

    热闹看完了正要走,前头的小姑娘开口了。

    “众位留步。方才的事情众位是见证者,还请众位帮帮忙去请一下里长,这事情口说无凭还得立个契。”

    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自然就去了。

    花昭昭看向顾泽。

    顾泽面上看不出什么,全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在她看向他时,他甚至朝她笑了一下。

    真是有够能装的!

    花昭昭搓了搓胳膊,随后朝顾泽璀然一笑,“相公,还得劳烦你写一下这断亲书。”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顾泽身上。

    刚刚秦氏与花昭昭交锋时他太过安静,以至于众人这才想起顾泽还在旁边,被后娘扫地出门他应该很气愤屈辱吧?

    然而他们看到了什么。

    顾泽很浅的笑了一下,穿着他那一身半新不旧的长袍,不紧不慢的走进顾家,走进早就不属于他的房间,片刻后从里面拿出纸和笔墨。

    浑然不在意多少人看着他,他只是轻轻将纸张铺平,用砚台压住。

    随后左手提袖,抬笔着墨,不见犹豫。

    花昭昭纵然看不惯顾泽为人,也不得不承认顾泽的字确实写的不错,虽然因体弱而稍显笔力不足,但结构严谨,隐见清逸风骨。

    都说观字如人,也不尽然吧……

    顾泽写好后晾干上面墨,然后才拿给花昭昭,“昭昭,你看如此可否?”

    花昭昭防着顾泽,自然看的十分仔细。

    但这的确就是一封断亲书。

    花昭昭不由多看了顾泽一眼,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城府真是有够深的。

    不管他怎么想,花昭昭将断亲书递还给顾泽。

    顾泽接过 ,在上面落款并按上手印,又在秦氏愤怒的目光中将断亲书交给顾老头,“爹,落款吧。”

    顾老头看看顾泽,到底是亲生的儿子多少有点舍不得,然而看看秦氏,想想聪慧的小儿子,只能含泪无奈按上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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