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东区,整个州唯一繁华之地,一幢高耸哥特风酒店优雅沐浴在阳光底下,墙上复古的花纹闪着魅惑光晕,黑白灰的结合神秘又迷人。一楼最里层的小包间,两个年轻少女面对面而坐,桌上满是精致的菜肴,如果忽略掉少女们与环境格格不入的破烂衣裳、其中一人的仓惶神情,这将会是一幅美好的画面。

    半小时前。

    在佳妮拉不住主动找死的疯子打算脱身反而被拽一手不得不进入酒店门槛时,她大脑立马宕机,紧接着被铺天盖地的后悔填满,双腿霎时软成了面条。

    整个州的人都知道,徕尼特酒店一旦踏入,就必须消费满额才能离去,若是消费不满或不消费抗拒这“霸王条约”,门口的红衣卫兵可不会跟你闹着玩。

    这个满额的“额”是多少,没有人告诉过她,她接触的圈子也无人知晓,万一那十颗小小的宝石不足以抵钱,那她岂不英年早逝?

    现实太残酷,该死的双脚已经迈了进来,佳妮只能表面上强装镇定,在服务员们一个个等着看好戏、轻蔑地打量中僵硬地往前走,到餐位后坐下,再面如土色看着对面点了一连串听着就很贵的菜肴。

    恍恍惚惚中度秒如年,直到色香味俱全却宛如催命符的菜端来,她才如梦惊醒道:“喂、你怎么敢来这里的?!这是徕尼特!整个州最奢靡的酒店!这是有钱人的地盘、所有不够资格来这里的人都得为愚蠢付出代价!”

    “疯了...真是疯了!我告诉你,要是付不起最低消费,我们两个人都得完蛋!!”

    佳妮渐渐红了眼眶,要不是场合不允许,她估计会站起来用食指指着那颗头发多、见识少的脑袋破口大骂,国粹怎么脏怎么来。

    然而,对面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惊慌,而是慢条斯理地把嘴上的牛排吃完才答道:“我饿了,要吃饭,所以就来饭馆了,没毛病。”

    饿了要吃饭当然没问题,但——

    “饭馆?你搁这叫饭馆?”啊哈?哈!

    “你想去饭馆你早说啊,我知道哪家最好吃、哪家便宜又划算、哪家川菜哪家粤菜,你长着一张嘴就不知道问吗!”最后一句,几乎是吼了出来。

    逐渐情绪失控的佳妮发现,对方可能真的是因为“见识少”才来的,最大概率是个刚来凯林州寻宝的外地人,绝壁不可能是有钱小姐一日穷游的把戏,只为了逗她。

    另一边,未可叹掀起冷漠的眼皮看了眼对面,实话实说:“我信不过你。”

    万一这黑心小萝莉联合家里的大人一起搞她,来个瓮中捉鳖,呵呵,搞不好穿越第一天她就要归西。

    说完,又继续慢条斯理地进餐。

    佳妮噎住,羞赧的神色只存了一秒,就立马被更大的愤怒所取代:“吃吃吃,就知道吃!吃完去投胎吗?我被你害死了!你知不知道?!”

    “那你还跟着我?”

    火烧似的愤怒又迅速变换成了懊悔。

    她当然不是顾着她的安危才上手拉她,这煞笔是死是活关她屁事。只是宝石都在这人手上!

    宝石——!

    在沙场中那五枚宝石都被对面武力镇压抢走了,现在她的脑袋还被揍得隐隐作痛,原本她以为今天糟得不能再糟正要回家,对方却突然承诺陪她一天,她就能获得两颗宝石。这种天降好事,如果是承诺五颗,她可能还不信,但两颗的话却是值得试一试……

    说来说去,都是宝石误我!

    未可叹当然捕捉到了对方精彩纷呈的脸蛋,用以佐料下饭。

    吃饭是一件美妙的事,等她把饭菜干到了七分饱,最后再喝了一碗飘香鸡汤,心情那是骤然飙升,连看对面的npc也顺眼多了,即便她还在骂骂咧咧。

    “你不吃吗?”

    “吃个屁呀吃!你还是赶紧想想办法吧!看见左边的服务员没,眼睛一眨不眨的,就等我们吃完霸王餐然后喊人出来大干一场!”佳妮悄悄用余光又瞥了一眼,心底更慌了。

    未可叹歪头看去,不远处金粉色长方形的柜台上,身着瓦蓝工衣的男服务员趴在上面直勾勾地盯着,像是潜伏在暗夜深处的狼,有一下没一下地翻转打火机,未可叹一看过来,立即露出诡异阴森的笑容。

    另一个在近处的服务员则是性感辣妹,她挑了挑眉,拎上菜单,踩着恨天高一扭一扭地走了过来,“女士是要加菜还是直接买单?”

    视线回到了餐桌。

    未可叹看似点的菜多,但真正昂贵的菜并没有,总消费额度在十枚宝石的红线处停留,也堪堪够徕尼特的最低消费额度。用餐巾仔细擦了擦嘴角后,未可叹把口袋里的宝石都掏了出来放到桌子上,“结账。”

    此时如恶狼般的男服务员也走了过来,一步一步像是踩在佳妮的心尖上,怦怦直跳,他漫不经心地数了数桌上的宝石,发现刚好在徕尼特最低消费内。

    刚好在红线内就是贵宾,规定不能生事,他突然有点意兴阑珊,“快回家吧!穷泥奴!这里没有你们要钓的凯子,力气往别处使去!”

    一边说,他一边瞥对面的神色,一个苍白、愤怒、忍耐,另一个……呃?活像他欠她八百万似的。

    歪日,搞什么?

    “喂,你在看你妈呢!要走赶快……”最后一个走字还没说完,突然裹着劲风的大脚由远到近,痛感疾驰又猛烈,整个人不受控制被踹飞了出去!

    ——砰!

    未可叹这一脚十分用力,拿出了十成十的力气。

    收回脚的那刻她迅速拽着佳妮往酒店里面跑去,一路上收获了大量震惊的目光。

    酒店往里就是客房,是客人住宿的地方,一般不会设安保人员,等门外的红衣卫兵和餐厅的服务员追来时,逃跑的两人已经左拐右拐不知混进了哪个房间里。

    倒地的男人被人扶了起来,站稳后用手帕抹掉了嘴角的鲜血,满眼都是阴鸷,看到两个小猎物不跑到外面反而躲到一楼里边时,他大步流星往监控室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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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一起把这个大桌子移过去!”佳妮快急死了,把门反锁后、防盗链挂上后,她远远觉得不够,看到又粗又壮的电视桌她就盯上了,起码可以拖延点时间。然后她要把床单系成一个绳子,实现窗户逃生!

    但此时一条线上的队友慢悠悠站在一个高凳子上,把墙上的油画摸来摸去,仿佛在欣赏什么佳作。

    她抹了把冷汗,停下手中的动作。正要破口大骂这种自杀式行为时,画框突然传来微弱尖锐的声音,紧接着一阵齿轮契合的机械音,她目瞪口呆地看着油画旋转了一百八十度,一个圆形洞口画弧线一样显露出来。

    “……我滴妈呀!”她震惊道。

    未可叹跳下凳子,在大衣柜里找到了应急手电筒,再刷刷两下爬进了洞内。突然,外面响起一串密密麻麻的脚步声,“踏踏踏踏——”伴随着喝骂,愈加猛烈。

    催命的音符入耳,让正在爬洞的佳妮惊恐万状,手臂控制不住软成了面条,没撑得住,直直摔倒在地。更要命的是,倒地的那一刻她听到了钥匙转齿的声音!!

    求生的本能使她顾不上疼痛快速站起,把凳子扶好后,手掌猛地一撑!

    咬牙弓身飞扑入洞!

    如灵敏的鱼儿钻洞,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就在防盗链被切开,房门打开的刹那,油画的小门成功关闭!当然,这一点震动的声音很快被气势浩大的人流所淹没。

    留给后来者的,是空无一人的房间。

    *

    *

    穷泥奴砸场事件惊动了徕尼特各个董事。

    到徕尼特消费的大多数是上流人士,甚至是有钱有权的大人物。突然砸场子的来了,听说还是个穷泥奴,连红衣卫兵都出动了都没抓住,这怎么不让一些人大人物糟心?

    现场的贵宾大发雷霆,嚷嚷着安保都是废物,今天非要一个交待。即便是副总经理也压不住场面,消息就像长了腿一样,一溜烟儿地跑到各地去了。还没来得及主动上报,行政办公室的电话叮铃铃响个不停,电话那头,是各个董事,正憋着气准备噼里啪啦把人骂个狗血淋头。

    在电话里了解大致情况后,董事长很快就下达了指令。

    两件事。首先,是安抚在场宾客的情绪。怎么把影响降到最小,名誉最大化挽回。如果太阳下山前还找不到那两个闹事的人,就到西区寻两个替死鬼拎到尊贵的客人面前以死谢罪。

    第二件,自然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人给抓住。

    *

    陶栏接到命令赶到现场时,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也就是说他还剩下两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必须抓到人。

    古朴庄严的大堂上,一个身姿笔挺、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大步走了进来。旁边是不断说着话同样一身精英范儿的男人,正简明扼要讲述着事情的来龙去脉,当得知后续进展停滞众人毫无头绪时,陶栏加快了脚步:“带我去房间。”

    “是的陶总。”

    一间标准的单人房。

    墙壁主打深绿色调,羽毛笔、历史明信片等雅致物件安静放置在陈列柜里。此时窗户大开,阳光透过玫瑰窗户爬了进来。保安部总监是第一个闯进房间内的人,他立即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boss走上前,“陶总,我是第一个打开房门进来的人,当时房间一个人都没有,床底下、衣柜里、浴室内都仔细搜查过了,没有任何人,所以我怀疑这两个女人打开窗逃走了。”

    副总经理也跟着附和:“我也是这样觉得,而且这是一楼,翻墙再容易不过。”

    虽然这很丢脸,但不得不承认他们确实跟丢了犯人,窗外是小花园,翻过矮墙就是主街,无法通过徕尼特监控再确定她们的行踪。

    陶栏微微皱起了眉头:“墙可不是那么好翻的。”

    又警慎说道:“她怎么知道我们没有借警局的监控找人?说不定正躲在哪个角落里,用灌木遮蔽。我来之前让你们把每个出口都看紧了,有任何疑似人员都不能放过。”

    “陶总,各处都增派了人手,一只苍蝇也别想飞出去。不过那些太太小姐们很难搞,不肯乖乖接受审查,让她们把帽子摘下来就好像羞辱了她们,说是要把无礼的人以流氓罪送到监狱里去。”话尾的音调染上些许烦躁。

    “把这种愚蠢的人打晕再光明正大出逃也是有可能的,那是个狡猾的狐狸。但也用不着得罪顾客,那些不肯摘帽子露脸的,派人跟过去,再和管家确认好。不必为了两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交代完下属,陶栏打算里里外外搜查房间、询问细节,突然瞥到窗帘没有散落,而是拢了起来,眼神示意道:“你们挂的?”

    人群中有声音响起:“当时要搜索窗帘后有没有人,查完就顺手挂了起来。”

    “那窗户也是你们开的?”

    另一个声音响起:“啊…那窗户是我打开的,陶总,虽然当时关着,但是很有可能她们收拾了现场。”

    陶栏听闻脸色阴沉:“逃跑还会收拾现场?都逃命了,还有时间收拾现场?”

    一时间空气突然变得安静。

    只见他们的总经理把房门关上,床底、衣柜、任何能藏人的地方都再搜刮了一遍。陶栏确定没有半个人影后,入目所及的地方再看了一眼,最后目光定格在了一个圆木高凳子上,“这个凳子不应该这样布置。”

    助理快速从公文包掏出酒店设计图,翻翻找找后,肯定道:“是的陶总,这个凳子应该跟斜对面的书桌配套。”

    “打开房门时,它是在哪?”

    在身旁的总监闻言立马把高凳子摆放到了室中间,回忆着当时的场景:“第一眼我看到它的时候它是在这里,我嫌它碍事,把它挪……”

    “把它弄下来。”陶栏突然打断道。众人顺着他的目光从高凳子移动到上方挂着的巨大油画真迹上。

    “陶总这怎么可能,又不是电影……”

    更低沉不悦的嗓音传来:“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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