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我尴尬地扯了下自己的衣角,想开口说点什么。结果有一个男生比我更快开口:“姐姐你好,我叫孟浩宇。”

    他嘴咧开,看上去是阳光黑皮体育生的那种类型。我点点头,礼貌地笑了下,不好意思,姐对这类型不是很感冒。

    “我叫王可韬,我们是来蔡老师这里上课的。”另一个男生接上了自我介绍。

    莫名其妙就突然开启了自我介绍接龙。

    我点点头示意继续,目光移到再旁边一个男生。他戴着眼镜,看上去是气质挂的。

    咦,不对劲啊,这放松的坐姿。

    “哟,您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啊?”我用了一种很惊奇的语气,“上一次问你英语成绩,你不还是第一的嘛?”

    谢珏,我血缘关系稀薄的堂弟,小小年纪就被我坑。

    年少无知的他被无法独自一人承受我妈满腔教学热情的我抓过来一起学英语,小学一年级英语功力就被迫暴涨,五年级时的水平足以帮助他完成一张高考卷子,得分起码一百。

    “显而易见,是谈恋爱谈的。”王可韬适时插话。

    孟浩宇开始“嘎嘎嘎”笑,声音像极了大白鹅发春。

    我配合他们的演出,装作很惊讶的样子问谢珏:“什么,你竟然背着我谈恋爱,你妈知道吗?”

    谢珏伸手给了孟浩宇一记“重拳”,没回答我这个问题:“显而易见,我是陪着他们来上课的。”

    哦?

    不正面回应反而转移话题,看来是真的了。

    我满脸揶揄且猥琐地冲谢珏笑,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你小子,可以啊。”

    没等谢珏继续狡辩,一道男声突兀响起。

    “江胥。”

    我笑得正欢,听见声音下意识转头,贱贱的笑容还没从我脸上消失。

    那位大帅哥正襟危坐,简简单单的白T恤让他穿出白衬衫的正气。

    我想我当时的笑容配的台词得是“就你丫叫江胥是吧,拽什么拽”才对。

    我意识到了我表情与话语的不调和,贼兮兮的表情僵硬地慢慢转化为苦瓜脸:“呵...呵呵,我叫蔡惟艺。”

    不是,我介绍个什么劲儿啊,几个毛都没长齐的高中生配知道我闺名吗!还有,他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呢,害得我表情管理都没有做及时做到位,扣分扣分!以及,江胥,好好听的名字,听上去就和蔡惟艺这个名字很配。

    我矜持地点点头,表示自己听见了。

    联想到我之前的丢人事迹,贸然出击肯定行不通,得提前制订详细的作战计划才行——

    才行个屁。

    我前面才反省过自己的畜生行为,千不该万不该向高中生下手,现在怎么就到制订作战计划这一步了。

    我重新转身面向谢珏,情情爱爱的,还不如听八卦来的实在。

    谁知我一转过去,背后又马上传来了江胥的声音:“要不还是先回房间吹下头发吧,室内开空调温度低,小心感冒。”

    他这是看到了我湿漉漉的后背。

    不是,你一个男生观察这么仔细干嘛,我们熟吗你就这么跟我说话,我俩什么关系啊,上来就是“吹下头发吧”,小小年纪怎么就有爹味——

    “好的。”

    面对我爸妈时的三寸不烂之舌在这时候像被人掐住了一般,半天没蹦出什么东西,小声地回了句,又灰溜溜回房间去了。

    连关房门的都不敢太用力,生怕让别人误会我是在耍脾气。

    这下,我就是不愿承认也得承认,早在八百年前,我爸妈就透过现象看清了我的本质。

    一条门里狗罢了。

    为了防止脑子进水过多,我久违地从抽屉里翻找出吹风机。

    一开始我甚至都持怀疑态度,什么时候吹风机长这个样子了,就一个有厚度的圆环,我妈在搞什么鬼?

    上网搜了下同款,确定是吹风机没跑,只不过这价格......

    打扰了。

    我追忆起寝室里仅用过两次就坏了的小粉吹风机,不禁悲从中来:一分价钱一分货怎么只在我身上灵验?!

    手上加了三分力,将金贵的吹风机握紧,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摔了哪里。

    有一说一,这个吹风机还蛮好玩的。分出一缕头发塞到中空的筒子中间,打开开关,头发便呈与地面垂直的竖立姿态。

    就是有点累。

    自给自足了十多分钟,手酸了脖子也酸了,幸好头发干得差不多。

    右手插进头发中拨弄几下,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不是我吹,我就算不爱吹头也不怎么吹头,但姐这吹头技术那是杠杠的,感觉都能跳过学徒时期直接上手招待顾客了,你看这蓬松的发顶,一下就显脸小。

    哪家理发店还缺托尼老师的欢迎随时来找我。

    拿出手机打开相机,对着镜子搔首弄姿了会儿(应该不止一会儿),全然忘了客厅里还坐着四个客人,只顾着拍照了。

    过了好久,久到卧室门都被敲响。

    “蔡惟艺,出来吃饭!”

    是我妈洪亮的大嗓门。

    我眼睛一亮,“咚咚咚”地飞奔出去,像只见了肉骨头就发狂了的野狗,抢了个饭桌正中间的位置坐下,方便夹菜。

    等我屁股都与椅面粘牢了,我才迟来一步地发现桌子上还是空空的。

    坏。

    四个男生都站在餐厅里但都没坐下,刚刚我以为他们都是在等我,现在仔细看看:有的在帮忙端菜,有的在帮忙拿碗筷......

    反正整间屋子里就没人闲着,除了我。

    迟来的心虚涌上心头,等我也想找件事情做做的时候已经发现没什么事可以干了。

    什么时候!我们家的事情都能被抢着干完了!

    我、我爸、我妈三个人哪个不是各种推脱的?

    “蔡惟艺!你看看你,都是一个大二的人了还没弟弟们懂礼貌!”

    “妈,我这洗碗的当然是得等到吃完饭后才有用武之地呀,怎么能这么早就说我呢?”

    我急中生智,理直气壮,反驳道。

    我妈睁着她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盯着我,里面全是怀疑和不信任。

    “你是我肚子里出来的我还能不知道你什么德行?”

    我装作没听见,埋下头吃白饭。

    -

    “今天,我们之所以欢聚在这里,是为了庆祝我们的四位小帅哥正式进入高三啦!”我妈热情洋溢地站起来,举起倒满快乐肥宅水的高脚杯发言。

    “暑假刚开始补习的时候就说要约一顿饭了,一直拖到现在。”

    “你们来这里是为了学英语,要我说,只要时间肯花上去,你们脑子本来就聪明。那英语成绩提上来,不是洒洒水的事吗?你说是吧,蔡惟艺?”

    我本来好好地吃着饭,吃着吃着被迫想起我那差几分没过的六级考试,没敢吭声,哼哼唧唧了几下算作回应。

    我妈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对,重新挑了个人询问:“你说是吧,谢珏?”

    谢珏很给面子,点头:“您说得对,舅妈,英语只要用心学其实还是比较简单的。”

    “高三,只要心态摆端正,你们实验班的,不说清北,那985211也是随便挑,心态一定要摆端正啊——”尾音拖长,我妈陷入新的沉默。

    她超进化的时间到头了,把自己耳边的碎发挽到耳后,问道:“差不多可以了吧,领导讲话是不是都这样的?我模仿得还行吧?”

    我舒了口气,终于结束了,继续埋头吃饭。

    对面的孟浩宇接上了话茬:“都愣着干嘛?鼓掌啊!”

    整齐响亮的鼓掌声响起。

    我也想跟上鼓掌节奏,但嘴里饭菜还没来得及咽下去,慌忙拿起杯子喝了口饮料想润润。

    然而,前面突如其来提起的六级成绩现在就如同一根隐形鱼刺一样卡在我喉咙里,死命膈应人,饭菜是咽下去了,人却被饮料给呛到了。

    我低下头捂嘴咳嗽,略微有些狼狈,琢磨着实在不行就去厕所处理处理,刚想站起身,坐在我右手边的江胥就抢先一步站了起来,弯腰从餐桌对角抽了几张纸巾递给我。

    我咳得不厉害,接过纸巾时已经重新变得平稳,仔仔细细地用餐巾纸擦拭完脸和手,很小声地朝右边说“谢谢”。

    江胥“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我妈也没再做作摆谱,很快吃完饭又跑客厅去看电视,她人到中年“戏”瘾上来了。

    我们家不止我一个喜欢边吃饭边看电视,我妈也爱看,但她又不好意思当着学生们的面干,认为会带坏小朋友们,只得加快吃饭速度,然后继续追她的剧去,死要面子活受罪。

    我对此嗤之以鼻,现在这帮年轻人什么“坏”事做不出来?一个个的懂的可多了!

    我妈没带坏他们,倒是给我开了个坏头,在她离开的一分钟后,我也饥渴难耐、抓耳挠腮,从兜里掏出手机和耳机,随便点开一集美剧下饭。

    看这种对学英语也有利嘛,小X书上那种英语特别好的学霸在分享自己如何学好英语的干货帖里都是这样说的。

    但在吃饭时看喜剧也有显而易见的缺点,就是容易笑。能轻而易举、随时随地发现自己崭新的笑点。

    我由衷地祝福,当你边看剧边吃饭,而某个段落又刚好精准地砸在你的笑点上时,你嘴里的东西是已经咽下去的。

    不然就会像我一样短短时间内被迫梅开二度。

    没有哪一刻让我比这刻更恨谢尔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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