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着新鲜出炉的生煎包回到座位时离检票只剩十五分钟。
吃完是来不及了,牛肉粉和生煎包都冒着热气,这要是直接塞进嘴里那不得烫出几个泡啊。
我决定,先挑贵的吃。首要目标就是牛肉粉里的那一大段牛棒骨。
我吃得无比艰难,起初还想用筷子来维持表面的优雅。在牛棒骨不知道第多少次从我嘴里脱落、掉进汤碗、溅了我满身斑点后,我看着自己白色T恤上的汤渍,果断选择直接上手。
清汤牛肉粉的味道淡淡的,好吃是好吃,不过少了点味蕾上的刺激。平时重口味的吃多了,现在吃这碗牛肉粉和喝白开水没什么差别。
以及,像我这种心急的人注定不能一帆风顺地吃生煎包。
端着盘子回到座位上坐下,装模做样地朝着夹起的生煎包吹了几口气,张开血盆大口一咬——
滚烫的汁水瞬间爆出,数不清的火星子正在我脆弱的舌面上跳舞。
我没能承受住,汤汁和口水混在一起往下流,窘迫得不行。我用纸巾擦着嘴,心里仍是不服。下次得叫上我闺蜜罗奈奈一起来吃,以便检验下她和我究竟是不是真的姐妹同心,被烫同行。
离检票还剩个两分钟,我看着面前的空碟子和只剩汤的空碗发了会儿呆。然后拿着行李打着嗝,悠哉游哉地走出XX生煎的大门。
坐在高铁上的时间过得很快,盯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建筑物和绿化带还挺解压。头侧得酸了,就转回来靠在椅背上眯眼歇会儿。
注意,只是歇会儿,不是睡觉。
像我这种一旦睡着了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被吵醒的人百分之百会坐过站的,所以还是别轻易尝试、轻易作死。
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终于到B市了。
去高铁站前我全身上下都被汗给浸透了遍,中途在空调的帮助下成功阴干,甚至还觉得有些冷,现在下了高铁后又重新开始出汗。新一批汗液在原先已经干涸的痕迹上再次生长发芽,让我有不了一点省钱的想法。
花了三十块打的出租车顺利抵达小区门口,我提着行李进入我家所在的单元楼,准备乘坐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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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你们怎么都在猜我和XX生煎的那位点单小哥间会发生点什么。
那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也是我们的最后一次见面,除非他换岗,不然我是绝对不会再花五十块钱去吃那把我当猪宰的XX生煎只为和他发生点什么的,绝不。
而且,我上次已经当场验过了,人家对我压根就没内意思。
我?
我就更没内意思了,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不要小看我的受欢迎程度好嘛!
【双手叉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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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我,楼梯间还站着一位全副武装的男生在等电梯。
黑衣黑裤,黑鸭舌帽和口罩,OOTD主题怕不是夏日酷刑。我这种怕热星人离个五米距离都已经自觉替他热上了,他倒是还清爽得很。
额,既然提都提了,那就再顺便描述一下他的身材。只是顺便啊,不要说我什么八百年没见过男人了。
虽然你也没说错。
不是!
以我为代表的部分女大们,平时上课跑教室,其余时间都躺在宿舍床上刷手机,也就只能在网上看看帅哥了。那现实里别说帅哥,说过几句话的异性都屈指可数,偶尔遇到个疑似帅哥,刚好还是和我住一个单元楼里的,我多看几眼也很正常啊。
千万别说什么“你怎么打了这么一大段字你是不是急了”这种话,人身材真挺好的,我夸也是很真情实感地在夸好不好?
就那种,男高中生特有的清瘦和挺拔旁人都不用深究细挖,彼此相距几米依旧能化作一个钩迎面向你袭来。
运动短裤刚好结束在膝盖上方一点点。露出的小腿上没有布满令人作呕的密密麻麻的腿毛,反而十分匀称,能看出来是会经常运动的类型。
他的肌肉很紧实,但又不是特别粗壮的肌肉腿。小腿皮包着肉,肉包着骨,比我这双得靠后天做操逆天改命的外翻腿要好看不少。
我在心里默默打了60分的及格分,毕竟还没看到脸。万一摘下口罩后的脸上全是痘痘,或者镶着绿豆眼蒜头鼻,那我会当场去世,从此再也不相信我的第六感和所谓的背影杀。
为了不残害祖国的花朵、明日的朝阳(其实是不让我偶遇的这次意外惊喜变成惊吓),我决定不冒然出击。
可是。
我是真的没在现实中见过帅哥,连疑似帅哥都没见过几次。
帅哥么,不当男朋友交个朋友也是可以的吧。呆在自己好友列表,偶尔刷刷朋友圈都感觉倍儿有面。遇上我妈揶揄了就说:
“哎妈你真别说我不社交了,我要是不社交能和这个大帅哥是好友嘛?”
“蔡惟艺!我让你多交朋友不是让你去当舔狗的!”
!
等一下,我只不过是在自己脑海里偷着乐罢了,怎么就这么自然地衔接上我妈的回答?听上去确实是她会说出来的话。
但我现在是管不了那么多了。冲动是魔鬼,不上会后悔。
假装冷静地走到他身边——
救命,我怎么才看到。
他垂下来的左手里握着杯颜色粉嫩的冰沙,这,这不是我最爱的超A芝士桃桃吗?
假装蹲下来系个鞋带,失策,我今天穿的是洞洞鞋。
假装蹲下来,假装手很忙在系鞋带,余光迅速往右一瞄,刚好瞄到了标签:超A芝士桃桃大杯加多肉加清凉冻,沙冰微糖。
人和口味都是我的取向狙击。
没有外卖袋,应该是他自己辛辛苦苦从小区门口拿进来的,真是勤俭持家。不像我,宁愿选择不喝奶茶也不愿意出门买,即使奶茶店就在小区门口。(等一下,这样看上去还是我更勤俭一点。)
交不成朋友,交个奶茶雇佣关系也是好的,你帮我从奶茶店带到我家,我多付你一块钱,嫌多那我就一块也不给。
我重新站起身,把电脑包靠在行李箱的把手上,掏出兜里的手机霹雳啪啦一顿操作,用我单身20年的手速,和罗奈奈分享这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打着打着,我又突然顿住了。
因为我突然意识到,为了打字打得爽,我是开着按键音的,刚才那么猛的一阵噼里啪啦,他会不会想些有的没的?
将手机塞回口袋,眼珠子灵活地向右一闪,心瞬间放下了。没事,他带着蓝牙耳机在听歌。
可能是靠得有些近了,我甚至能听到他耳机里传来很微弱很微弱的音乐声。(当然更有可能是我幻听。)
这熟悉的旋律,天呢,我也特别喜欢这首歌!
被命中注定的缘分砸了个大的,电梯门开了,我紧跟着身前男生的步伐,和被吸了魂一样跟在人家屁股后头走。
靠着电梯门,第一次为电梯内四面墙都装的是镜子而尴尬。舟车劳顿,没有化妆的一张小脸蛋苍白得很。我先把眼角藏匿着的眼屎给处理干净,然后迅速把高马尾盘成丸子头。
这么说是不是有点过于普通,那就加个定语修饰一下,暑假对着镜子手都举酸了才学会的小红书爆款心机显脸小高丸子头。
进电梯后他就摘帽子了。清纯男高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成一缕一缕的,不是千篇一律的锅盖头,修剪得碎碎的、轻薄的刘海微微遮住眉毛,往下延展的是精致的眉骨和高挺的鼻梁。
他挑了下眉,是询问的姿态。话不相瞒,我慌得很,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电梯里就我们两个人,他想对我做点什么也是有可能的,我没有一点还手之力。
我的心脏怦怦直跳,直到看见他指了下电梯按键。
十楼已被按亮。
这才明白过来,哦哦,问我住几楼啊。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呆滞到忘了我家在几楼——
这事儿真没有夸张,别质疑我!
我本人是个懒鬼,对搬家一点兴趣都没有。之前的房子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搬,这不是没事找事么?
怕我成为死缠烂打的钉子户,我爸妈大手一挥,二人全权负责新家事宜,我便屁事儿没参与。
好不容易托人算了搬新房的日子,刚好又是在我回学校的那天。选房没叫我,搬家他们来,连进房天命都不让我进。
所以我现在忘记我家住几楼了,这不是很正常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