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食不知味的一顿饭后,八个人集中在客厅,接到节目组的任务,终于要公开各自的职业。

    总的来说大家的职业和他们给人的印象氛围相当适配,悠马言行举止给人的精英感,果然是因为他作为创业公司的经营者,在与人交流方面颇有心得。而那位叫菜奈的麻花辫女生,是花道教室的现任讲师,这点从她带回小屋的插花就能得出答案。纱由理与你猜测的也基本一致,还是在校大学生,因为是体育系,看起来总是活力满满元气四射的样子。

    轮到你时,你并没有打算吊大家的胃口,很快公布了正确答案,悠马状似可惜地开玩笑道,“看你做饭时候对营养搭配的把握,还以为百分百是营养师呢。”

    “算你答对一半吧。”你配合地笑笑,“在成为专职Youtuber之前,我的确做过一段时间营养管理师。”

    也是在那时候,你在黑狼队中与宫侑结识,虽然那时你们都不知道故事会发展到今天这步,像在口袋搓揉过的耳机线,越发难以理顺。

    节目录制继续,送到小屋邮箱里的信封中装有四张绘制着不同地点的明信片,分别是四位女生提前写下的,与前任有珍惜回忆的地方。节目组设置这环节时大概就想到了播出效果,当分手后去故地重游时,心里想的究竟是前任,还是此刻站在身边的另一个人?

    宫侑从信封中取出明信片时就立刻锁定了其中一张,他几乎不用过多思考,便知道那是你选择的约会地点——日枝神社。他下意识想抓进手里,但紧接着听见别人念出约会规则,“不能选择前任。”

    ——去他妈的规则。宫侑火大地想。这不是自由恋爱节目?选不选择前任不是个人自由吗?

    可惜根本没人听见他的内心独白,他眼睁睁地看着悠马选走了神社的那张照片,之后与你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好一个心照不宣。宫侑觉得自己的牙齿疼了起来。

    ……

    分手前的跨年夜正巧赶上你到东京出差,正值凛冬,又是孤身一人,酒店空调温度打得很高也止不住浑身发冷,连一向热闹的红白歌会都显得无趣起来。你早早和宫侑道过晚安,任由困意席卷,差点错过年关交替的重要时刻。

    唤醒你的是宫侑准时打来的电话,他在手机那端精神十足,声音一个劲儿向心头钻,“难得跨年,不能一起过实在是太可惜了,起码新年祝福要准时到位。”

    “本来想发line也行,但我发现我实在是太想听你的声音了,所以——”短暂的停顿后,你听见酒店房间的门铃被按响,紧接着宫侑的后半句话完整清晰地传了过来,“开门吧,我直接来跟你说。”

    你简直以为自己在做梦,顾不得穿鞋,几步飞奔去拉开了门,果然有个熟悉到不行的身影立在门外。他戴一顶黑色的毛线帽,围了很厚的格子围巾,几乎要把半张脸遮去,周身裹挟着风雪,瞳仁却一如既往的明亮炽热。

    “新年快乐。”他说,“我们去初詣吧!”

    凌晨十二点过,踏入新一年的分针开始转动,你在这一切起始时见到宫侑,像抓住了未知前路的一段小小尾巴。

    元旦那日见到的日枝神社与你此时见到的完全不同了,和初詣这样特殊的日子相比,人流并不密集,远远看去本殿的青绿色的屋顶在日光下呈现出剔透的色彩。

    你和悠马穿过入口处那座庄严的白色鸟居,缓慢沿着陡长阶梯前进,忽然听见悠马温声发出提问,“我很好奇,你在这里留下的是什么样的回忆呢?”他侧眸望你,绅士地借力助你爬上最后一级台阶,“如果你方便说的话。”

    你低头思忖片刻,被倾巢而出的记忆拥了满怀,下意识放软了声音。“也许是,让我开始期待未来的地方?”

    悠马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神社的确是这样的地方。”新年参拜也好,人生节点前的祈愿也罢,来这里的人,哪个不是心怀美好愿景?

    见你盯着不远处满挂着的绘马出神,他的脚步自然向那边走去,你挑了一块背面印着神門的绘马,思索半天却不知如何落笔,“初詣来签的那块好像也还没有实现。”

    “哦?原来你写过的,可我都没在墙上看到你的名字。”

    当然是写过的,来参拜的每个人大多都会在小木板上留下祝福或者愿望,新年更是如此。你想起那日写完去看宫侑,却被他挡了个严严实实,趁你不注意藏在不知道哪一块绘马的后面。你嘟嘟囔囔地埋怨,“小气鬼,告诉我写了什么又不会怎么样。”

    “当然是比赛顺利。”宫侑迅速作答,颇为僵硬地别过目光,“还能写什么,不就是这些。”

    “那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

    宫侑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抓起你的右手踏上返程,你还想着被他藏起的绘马,心不在焉地跟着他的脚步,忽然听见他的声音从前面飘来。

    “明年也一起来初詣吧,那时候再告诉你。”

    收回思绪,你勉强笑笑,“可能到期会清理掉吧。”只是可惜,到现在你也不知道宫侑那时写下了什么祈愿。

    最后你和悠马去抽签,他抽到大吉,而你展开签纸却只有一个小吉。但你定定看着签文,心间忽然像被什么柔软羽织掠过,一晃神便不见了。

    见你半天没有说话,他伸头来看你的签文。

    “虽然迟些,”他放慢了语速,唇角缓缓挑起一个弧度,“但你所等之人终会到来。”*

    ……

    首次约会的晚上,你喝过点酒,回到小屋时还在微醺状态,给大家分了纪念品后早早便回到房间。没多久收到来自悠马的信息,虽然匿名,但从语气和内容不难猜出来信人。你瞧了半晌,没看出别的什么意思,正要收起手机,紧接着又有一条塞进收件箱。

    “不要再和别人去了。”

    ——您的前任选择了您。

    你怔了一瞬,浑身的力气忽然潮水般褪去了,重重跌进沙发。你摸摸心口,隐隐约约的悸动萦绕着难以平复,准备去顶层露台透口气。你起身上楼,脚步有些虚浮,隔着透明的玻璃窗,便对上那个让你心潮汹涌的始作俑者的目光。

    已是深夜,室外星光铺陈,鹅黄的灯光在地面打出光圈,宫侑默声立在中间,显然是在等你。

    你想了想,还是走过去,“你怎么在这?”

    宫侑置若罔闻,开门见山地问,“收到短信了吗?”

    你打好的腹稿被他噎住,攥紧了微微发烫的手机,空气中似有一瞬小小火花燃了又灭,“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我以为我们那天说得很清楚。”

    “我干不了。”宫侑立刻接道,语气难免急促了起来,“这个狗屁规则,就是让我无动于衷地看你和别人有说有笑?我又不是个演员。”

    那你就是演员了吗?他知不知道这些日子反复折磨你的情绪,像是层起叠涌的浪潮,一遍遍洗刷你艰难筑起的堤坝。你和宫侑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两个人,他心神难定,你当然也无所适从,可即便如此,你们又能和谁倾诉?

    宫侑的目光紧锁住你,眼底竟然带些你难以辨明的受伤,“你明知道那地方有什么意义,带别人去还玩得这么开心回来,我们的回忆在你眼里就这么不重要吗?”

    “你又知道什么了?”你猛抬起头,视线迅速蒙起一层水雾,宫侑的轮廓变得模糊,残余的酒精在胃里燃烧起来。“说要来见新人的是你,阻止我和别人约会的也是你,我明明知道不应该,可凭什么我就是没办法把你这个混蛋赶出我的脑袋呢?”

    其实分手后你已经很少有这样情绪失控的时刻,可偏偏对上宫侑,头脑就像被狠狠翻搅过来,变得自己也不认识自己。

    见到你的眼泪,宫侑呆了呆。他向来对你的眼泪没什么办法,因为你并不常在他面前展现这一面。他顾不上镜头,长臂一伸,十分强硬且自然地将你死死按进怀里。你猫抓似的抵抗在他看来就像过家家,沉闷的声音自胸腔传来,“没有你这样的。你带别人去我们约会过的地方,还表现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这让我觉得只有我在意似的。”

    “没有你这样的。”他又重复一遍。

    你没办法回应他的哀怨,眼泪汹涌得叫你抽不出思绪。你久违地与他靠得这样近,也因此宫侑接下来的字字句句敲击着你的心口,让你变成一朵正在化成雨下坠的云。

    “我没办法把你当陌生人,也不想把你当陌生人,我坦诚了,你也坦诚点,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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