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一道机械地女声响起。
顾笙拉着她的手腕，对陈千俞说：“冰袋在哪？”
陈千俞放下手机，看了眼两人，而后指了指旁边的冰柜，宋清念离得近，直接就打开冰柜门，拿来一袋冰出来。
陈千俞瞧见两人手拉着，脸上没什么情绪，只是猜想两人在谈恋爱。
两人走到休息区坐下，宋清念把冰袋给他自己敷，可顾笙死皮赖脸得说手疼，拿不起来。
“手疼？”宋清念疑惑。
我看你刚才拉着手，拉得挺起劲。
“可能下午不小心拉伸了吧。”顾笙放下书包，
呵，继续演。
谁不知道他是演给某人看的。
宋清念敛眉，手里拿着冰袋，动作缓慢地往他手臂上轻敷着，刚才天黑，觉得没那么严重，这会却看着那一道红印觉得吓人。
也许是他皮糙肉厚，倒是没有擦伤，只是起了皮，没流血，所幸还不算严重。
宋清念怕弄疼他，一边敷着一边轻呼着气，顾笙见她一脸认真的模样，心跳得剧烈，耳边响起她温柔的声音：“手还疼吗？”
顾笙摇头，不疼，一点也不疼。
宋清念见他没说话，便抬眼看他，两人对视上，很快，顾笙露出笑容来，但她还是不适应这样被人注视着，只是把冰袋递给他，让他自己敷。
“看看要吃什么，我请你吃。”宋清念转头环顾四周，问他。
有点躲闪的意味。
顾笙一时间想不起要吃什么，视线顺着她看过去，伸手指着烤箱，“那就请我吃烤肠吧。”
一根烤肠而已，宋清念笑了：“你看那么久，我还以为你要吃什么贵的好东西呢。”
他一只手抵着下巴，晲了眼柜台的男生，语气淡淡：“馄饨吃饱了，吃根烤肠结束一下夜宵进食。”
“行吧，我去给你拿。”说着，宋清念便起身。
她走到柜台，看着烤肠机里的烤肠，一根根被烤得出油，她一眼就看得出哪根烤的时间刚刚好，于是她让陈千俞帮她拿。
她手指着最里面的那两根黑椒肉肠，陈千俞帮她打包，宋清念自然地伸手接过来，没看他，只是说了声谢谢，就转身走向顾笙，此时，心跳依旧剧烈，依旧破防。
便利店现在人不多，就只有三个人，宋清念觉得这里的空气，瞬间变得稀薄，三个人没有太熟的联络。
她把袋子递给顾笙，顾笙动作一滞，只听女生说：“给，烤得最好的两根给你了。”
顾笙放下冰袋，手指湿漉漉地伸在空中，拿着袋子时，指尖触碰到宋清念，冰冰凉凉的触感，还带着些湿水。
宋清念见他拿着冰袋的手被冻红，无奈的去柜台抽了几张餐纸，回来时，递给他，脸上没什么神色：“擦擦吧。”
顾笙再次接过东西，放下冰袋，擦了擦手掌心，男生的手指修长，被冰冻的白里透红，指甲遇冰，此刻渐渐下了温度，就好像上了一层粉，粉嫩的。
宋清念见时间不早了，顾笙的“伤”也不需要大动干戈的包扎。没一会，就打算把人打发走，顾笙戏也演够了，自然就答应离开。
两人收拾好东西，走出门口，全程没去注意陈千俞的神色，就好像陌生人般。顾笙背着书包，单手插兜，姿态依旧懒散，不客气地抬手揉了揉她的秀发。
“别太当回事，有多少是比他优秀的人，比如我。”他很不要脸地说，说着眼神瞥向里面的人，宋清念打掉他的手，一脸嫌弃地捋头发，说头发乱了。
“所以你是要怎样？”宋清念问。
顾笙一脸认真，眼神深邃：“追你啊，我这么明显，你还不打算注意注意下我吗？”
宋清念低着头，没回他的话，只是说：“送我到小区门口吧。”
顾笙说好。
两人一路沉默，路过那条街道时，她还是会想起那天晚上在这发生的事，陈千俞很及时地救了她，那天她庆幸自己福大命大，也庆幸陈千俞的及时赶来，同样，心动不止那一次。
“我从小学跟他做同桌，初中做后桌，高中从一个班变成一堵墙，我和他认识了快九年，关系从要好变成友好，再变成现在这样的陌生。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距离的问题，他之前读书很好，你说初中在物理竞赛能常常见到他，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物理一直都是他的强项。”
顾笙走在一旁，像个聆听者，安静地听她叙述，她与陈千俞的故事。
“每天早上都要给他一瓶牛奶，不过他好像不怎么喝，但是我还是坚持给他带，会经常给他打开水，他要是有喝，我就会开心很久，宋程煜可以跟他一起放学，我就会跟在屁股后面，但自从分班了，我和他关系就变得越来越陌生了，以前会聊天，现在跟他聊天就极其不自在，就怕他一直注视着我。”
顾笙侧头，看着女生语气很平静地讲着这些暗恋的细枝末节，他突然觉得很心酸。
“可是，为什么不大胆一点。”他问。
宋清念被他这个问题打断，还是很直白的问题，直接戳中了她的要害，她无语的啐道：“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没心没肺，分手了还能做朋友啊！”大多女生都很敏感的。
宋清念拒绝得很直白：“你说，你在追我，但我现在只想读书，也不敢轻易想这些与学习无关的事，我们俩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的。”
顾笙摊手，不知道怎么接话：“你愿意看着他和女朋友卿卿我我？”
宋清念听着他这话，语气中还带着疑惑和暗藏的一丝气愤，她眼睛微瞪着他：“那是人家的事，跟我没关系，跟你也没关系，别去搞事啊！听见没？”
顾笙瞬间没气了，嗫嚅着：“知道啦。”
两人闲聊片刻，就已经到了小区门口。
顾笙止步，两人面对面站着，顾笙替她拿着喝完的牛奶罐，宋清念说得直白，认真得让人不敢再有别的想法。
“那，等高考后再说可以吗？”顾笙低头摩挲着牛奶罐，没看她，他很怕听到不好的结果，所以视线回避。
宋清念没说话，顾笙心提得紧，心跳剧烈。
四周，安静得不像话。
两人的世界没有喧闹的外界声，周遭的风也好像停止飘动。
顾笙见她没给反应，只好气馁，叹了口气，正想说没事，就当我没说，这时就听见女生声音柔和地说了个字。
宋清念手握紧书包带，“好。”
顾笙抬眸，悬着的心终于安心落地，眉眼含笑的对着宋清念伸出小拇指索求盖章。
宋清念见状，转头无奈的笑了笑，说了句幼稚。
顾笙不要脸地说：“我还没成年呢，还是小孩，童心未泯很正常。”而后，手停在空中，眼神示意宋清念，好像在说“快点快点。”
宋清念耸肩，陪着他一起幼稚，手伸了出来，两人小指相勾，大拇指相盖，顾笙说：“盖章了就要说话算话，反悔的是小狗。”
“行。”她语气拖长。
顾笙看着她进了小区后，自己也离开了。
夏风吹在脸上，少年此刻满心欢喜。
第十七章
忙忙碌碌一个月，期中考如约而至。
宋清念这次复习的效率不高，这次的期中是市统考，所以她的压力又大了不少。
开学考的成绩不算很好，中等偏上，但要是那次的总分，要考好的大学是远远不够的。
宋清念带着耳机，听着英语磁带，思绪紧绷。
昨天去了趟外婆家，大早上就要出门赶公交，她坐在公交站上，看着路边上的清洁工，拿着扫帚在扫尘土，她的双手很黝黑粗糙，看样子是常年操劳。
她正观察得出神，这时，左耳响起一声响指，思绪被打乱，她转头看了眼，发现没人，又转了个头，发现了顾笙。
一个星期不见，他好像有长高，头发长长了，但姿态依旧懒散。
“闲不闲？”她问。
顾笙笑着倚靠在站牌边，慵懒地说：“闲啊。”不然会来逗你？
宋清念一时无语。
顾笙看着她戴耳机，便好奇地凑过去，宋清念见一道阴影打了下来，她转头正想跟他说不要靠太近，可惜，顾笙附身，看着她时，两人的距离只有十厘米。
四目相对，无话。
宋清念被这个距离吓得说不出话来，顾笙的桃花眼很深情，看一眼便会沦陷，眼里还闪着亮光，深邃得仿佛星辰大海般。
他嘴角泛着笑意，睫毛密且纤长，笑得勾人。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得往后仰了下，顾笙怕她摔，便伸手护着她的后脑勺。
“你躲什么？”他问。
宋清念转头，打掉他的手：“你别靠太近。”
顾笙起身，见女孩神色慌张，他得逞地笑了，又问：“你在听什么呀？”
“英语单词。”她言简意赅道。
“哦，我也想听。”说着，便伸手去够她的耳机，顾笙与她并肩坐在一起，把她右耳的耳机放进他的左耳。
片刻，纯正美式发音的朗读者，进耳。
宋清念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他，顾笙听着皱眉，“不行啊，你听这个没效率的，我觉得最有效率的一种办法就是……”
起初宋清念气得想骂人，但听到他说到后面，就被他的话勾住了。
没等他说出口，他就伸手揽了公交车。
宋清念转头，才发现车来了。
顾笙把耳机摘下，动作轻缓地给她带上，他说：“车来了，先上车吧。”
说着，他站在她的身后，让她先上车。
两人上了车后，便找了个位置并排坐下。
宋清念忍不住开口问刚才他没说完的话。
顾笙一脸傲娇：“最有效率的就是我啊。”听着挺不要脸的，但是事实便是如此。
顾笙主课最好是英语再是数学，后语文。
英语也许是天生的，也许是基因遗传，父母是国外留学认识的，所以他从幼儿园便开始接触英语，英语的能力是比别人好点。
宋清念无语，又在吹牛。
她懒得理他，作势想戴耳机，却被他拦下来了。
顾笙连忙拦着，语气认真：“听我说完啊，我英语次次满分，你确定不请教一下？”
宋清念一脸不信，神情就好像在说，“你确定吗？我看着也不像会读书的人啊。”
顾笙掏出手机，操作了许久，宋清念懒得搭理，只是扭头看着窗外的风景，而后，顾笙把手机递到她面前。
“这是开学考的成绩单，我的实力不是盖的。”话说到后面，带着一丝自豪的语气。
宋清念半信半疑地接过他的手机，认真地滑动了排名榜的照片。
语文110，数学145，英语150，综合284
我靠啊，这TM直接清北好嘛！
宋清念看着他的成绩差点爆出口，想收回刚才对他说的那些话，这妥妥的学霸啊，要是语文再努努力，那总分直逼700啊。
不过这个排名在他们学校也才第七，妈的，二中果然牛。前几位全是学神，第一名是725分，绝绝子。
宋清念这个500多的小学鸡在这些学神面前不敢说话。
“你之前不是说勉勉强强排前五十吗？”宋清念回想起那天晚上他说的话，手握着手机，思怵疑惑的问。
顾笙双手抱胸，长腿无处安放，一只弯曲着，一只伸到过道，倒是给他平添了些痞气，挑着眉，淡然开口：“对啊，前五十，我又没说我排前五十的第几名。”
原来努努力清华北大就上了，这句话是真的啊……
果然，大神就不是虚张声势的人。
顾笙用实际征服了她，宋清念一时无话，只是把手机还给他，右手支撑着窗台，窗外的景色飞快地闪过，她的思绪也被带跑。
清晨，车上还未开始拥挤，此时只有司机和两人。
顾笙见状，闪过一丝念想，以为她生气了，便侧头去看她，女生脸上没什么神情，只是淡淡的看着窗外，清冽的男声从左耳响起：“生气啦？”
“我哪敢跟你生气啊。”宋清念语气极其平淡，暗搓搓的说着，冷得让顾笙害怕。
果然，女生的情绪就是飘忽不定，顾笙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不是啊，我又哪里让你不开心？”
“市政府到了，请要下车的乘客做好准备，下一站第二中学......”没等顾笙听她开口，广播却抢先一步。
顾笙抬头看着公交车上闪过的LED屏的站点提醒，宋清念也跟着抬眼看了一下，依旧语气淡淡，没有情绪的说：“没有不开心，只是觉得我挺差的，连心仪的大学可能都考不上。”
“多大点事，我给你补习啊，哪科差补哪里，保证你能考上。”顾笙自顾自地抬手拍了拍胸脯，露出自信的表情。
没等到她回答，二中就到了，顾笙匆忙起身，轻轻地拍了拍宋清念的后脑勺，触感更像的抚摸，没有很用力，宋清念也没感觉到疼痛，他急促的说：“微信联系啊！我先走了。”
而后，司机给他开了门，男生下车后，没着急离去，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公交车关门，启动，然后对着里头的女生笑着摆了摆手，一副傻样。
宋清念见状，忍不住笑了笑，车便开走了。
没等几分钟，手机就收到了男生的消息。
宋清念没着急点开，在想这男生又搞什么幺蛾子，后来广播站通知即将到达学校，宋清念便忘了回消息，收拾着耳机放进包里，准备下车。
考场外，学生们拿着一本本复习材料，嘴里还念念有词着，场面壮观，嘈杂的声音让人静不下心来，一些人索性也跟着一起念念叨叨。
九月初，天依旧闷热，热气席卷全身，三中的教室据说要过段时间要装空调，说是为了高考，所以才打算按的。
乌泱泱的一群人站在考场外，聪明人已经霸占了稍稍凉快的树荫下。树上的蝉声连绵不断，略显聒噪，太阳时不时躲在云朵后面捉迷藏，公园的苍天大树下围坐着一群意气风发的少年。
宋清念靠着班长身边，问着英语语法的运用，虽被班长吐槽说第一科不考英语，但还是耐心地指导她。
宋清念语文算是最好的，每次发挥也很稳定，所以她不担心语文。
宋清念看着英语语法，突然联想到某人，接着才想起来，今早的消息看了，而后，打开书包，偷摸着掏出手机看消息，点开微信，刷新了一下，发现有两条消息，都是顾笙给她发的。
分别隔了两分钟。
第一条一个文件夹，上头写着英语语法运用大全，宋清念看见这个文件的时候，内心波动了下，毫不犹豫地点开滑动了一会，发现很齐全，而且每条下面都有解释和举例，很实用。
第二条是：考试加油。
宋清念读完消息后，在键盘上飞快地打下三个字，“你也是。”
打铃了，广播提醒学生进入考场。
宋清念退出微信，把手机关机，放回包里，拿着笔袋，朝人群里走去。
两天的考试很顺利完成。
宋清念有了顾笙这个英语大神的复习材料，连平时头疼的完形填空也很顺利的做完，而且效果还不错，成绩公布是在周五。
红彤彤的百名榜粘贴在学校的公告展示栏上，一群学生围在跟前，声音嘈杂，议论纷纷，有开心抱着身旁的同学的，有难过离开的，各自不同的情绪一下展现于眼前。
宋清念想等人散去一些后，才打算上前去看的，没想到这时候，班长走到身边，挽着她的胳膊，好奇的问怎么不去看看。
宋清念解释了一下后，班长拉着她上前，嘴里念叨着：“再不看就要上课了。”
班长拖着她往人群中走去，两人身高在一群女生里显得突兀，貌似，好像，有点，高......
宋清念看排名没有很费劲心思去找，她利用身高优势，一眼便看见名次，年级前二十中的第十名，班级排第七。
语文118，数学有点差，才105，英语这次破天荒考了个135，文综258，总分616。
天，这是第一次上六百分，之前因为一个英语，导致总分偏低，英语老师老说她是个好苗子，就是一个语法拖拉太多，她也心知肚明，说好苗子并不切实际，只是说着鼓励的，这玩意儿靠的就是基础。
班长这次也很稳的考了六百多，一直保持着，是个清北的种子选手。
她见到宋清念的成绩，激动地搂着她的肩膀，“我的妈呀，我们清念出息了啊，居然考的这么好，英语进步好大啊，不得了不得了。”
宋清念被她摇的脑子疼，急忙地拉下手，“得了得了，晃得我脑子疼。”
两人相视而笑。
须臾，上课铃便响了，同学们也纷纷回了教室。
下节是难得的体育课，两人没有很赶着去上课，毕竟已经很久没上过体育课，体育老师仿佛不存在，每次来上课，都得让体育委员去请才来。
“这次英语怎么进步这么大？去补课了吗？”班长问。
宋清念回想起，考试前一天的那个文档，确实给她很大的帮助，秘籍加自己的理解程度，一下子掌握了很多东西。
她笑得很小声，嘴角扬着：“嗯，补课了。”
“立新还是向上？”陈一涵说道。
宋清念摇摇头：“不请自来的人。”
“家教啊。”
宋清念无话，全权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