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8月，暑假开始。

    电影的拍摄接近后半段，由于暑假里大家各有安排，比如说花泽，背着我偷偷去了冲绳度假。所以很难同时凑齐所有人进行拍摄。

    麻生部长今天不在，他去了京都，似乎有重要的事。我和余下还能来社团活动室的人开了个短会，商量后决定先拍哪些能拍的镜头，剩下的镜头开学后再补。

    东京的夏天仿佛哥斯拉，恐怖的高温似乎能融化这座城市。为了防止大家中暑，这段时间的拍摄频率大大降低。顶着接近四十度的太阳拍摄会脱层皮的。

    我坐在活动室里，吹着空调吃完第三根雪糕。

    窗外的太阳被大片的云朵遮住，我叹口气，认命般拿起摄像机出门。

    室外高温热得我哆嗦了一下，凉爽的皮肤与热浪接触瞬间出了几颗汗珠。脑袋因为吃太多冰有些阵痛，但愿今晚回去不会肚子痛。

    今天来学校主要为了录一些素材。本来是摄影的工作，但是他因为肠胃炎不得不休息几天，这份工作被迫落到了我头上。

    暑假还来学校参加社团的人并不是很多，有也基本都是准备比赛训练的运动社团的人。

    艰难地调试好手持摄影机，刚要把镜头对准落在花上吸蜜的蝴蝶，它就扑闪着翅膀飞走了。

    刚刚是个很好的画面，有点可惜，我继续举着摄影机在学校里转悠，看到有趣的东西就拉近镜头。

    突然镜头被一片白色填满，我抬头，穿着白色短袖的木兔前辈正笑呵呵地盯着我，健气的笑容像八月的夏天。

    太阳正好从云层里露出，我被刺得忍不住眯起眼睛。

    “木兔前辈。”我把镜头对准他的脸，他歪了歪头问我在干嘛。

    “我在拍电影要用的素材。”

    “那你拍我的话，我会上大荧幕么？”

    怎么可能。我对他说：“可能吧——要是真用上了，我事先声明一下不会商用的。

    不过木兔前辈将来成为体育明星登上荧幕的可能性，比我们的电影上大荧幕的可能性大得多哦。”

    “哼哼——”木兔看起来很高兴。

    我往旁边挪了几步拍木兔前辈的侧脸，他扭头看我：“我要回体育馆继续训练，你要一起来吗？”

    “前辈好辛苦哦，你们暑假也要训练的啊……”我透过摄像机看他，“无关人员可以参观训练的么？”

    木兔苦恼了一下，不过我觉得他的字典里大概没有「烦恼」二字。

    “和教练说一下会同意的！”

    我跟在他身后，盯着他的后脑勺发呆，不太懂他的头发怎么做到能竖起来的。

    走近体育馆时，能听见许多排球扣在地上，不断奔跑的声音。勇者驻足在城门，等待允许自己进入的口信。

    木兔很快出现在门口对我招手：“教练同意了。”

    进入体育馆，平时除了体育课会来体育馆，其他时间基本不会来。尽管这半年我待人接物有非常大进步，但怕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了。

    我紧跟木兔前辈身后，眼神四处漂移，摄像机早就关闭了，我担心随便拍摄别人社团会不礼貌。

    排球部的暗路监督是个大好人，同意了我参观练习的事。我向他道谢，他说他记得我，是那个之前大喊让木兔去拍电影的人。

    我尴尬地笑了几声，脚趾头快抠出三室一厅了。

    排球部的经理白福前辈跑来同我打了招呼。上次来找白福前辈是为了拜托她来当演员，她人很好，立马就表示愿意帮忙。加上花泽和她是朋友，一来二去我也和她熟悉起来。

    “你们今天要和大学生打练习赛啊……感觉好厉害。”

    我举着摄影机拍摄，记录下排球部每一个人的热身练习。暗路监督同意我拍部员热身，只是待会儿的比赛不能录。

    “我们排球部的每一个人都很强的，丝毫不输给大学生排球队。”白福说这话时很自豪，“说起来，你有看过排球部的比赛么？”

    我诚实地回答：“没有，我对运动不感兴趣，没看过任何一场排球比赛，而且不懂比赛规则。”

    “你没有看过排球比赛么？”木兔前辈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我旁边，他说个不停，“排球很有趣，你看了不会后悔的！”

    透过镜头观察他那副神采飞扬的表情，我说道：“那待会儿木兔前辈的比赛，就是我这辈子第一次看的排球比赛了，我很期待！”

    他却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然后跑回球场喊着「赤苇今天我要扣个够」。

    “真有精力啊。”

    我录下木兔扣球，他似乎有无限的活力与激情。

    其实我一直不明白，我们制作的电影里那个排球手的角色，为什么花泽以及部长都认为木兔前辈来扮演是最合适的。

    在我看来这部电影糟糕透了，无论是画面还是剧情，哪怕找来佐藤健演，他也无法力挽狂澜一部结果为0的作品，不会有任何改变。

    找来一个优秀的排球手，让他参演这部烂片，在我看来那是对对方的侮辱。

    可又如花泽所说，没有比木兔光太郎更好的选项了。

    我的目光紧随着木兔前辈劈开敌人的荆棘，他举着手臂与队友击掌鼓励。

    明明场上有十二个人，但在这块18×9的比赛场地上，聚光灯似乎只被一人吸引，人们很难不鼓起掌声欢呼木兔光太郎的名字。

    「我果然还是想要木兔前辈当我的演员」

    熬过寒冬的杂草丝毫不顾及生长的地方是否是钢筋水泥，或者是岩层峭壁，仅需一点点雨露和阳光，它就会疯一般长满根部所能到达的地方。这样的想法一出现就挤满了我的大脑。

    木兔前辈结束部活后，我再次邀请了他。我想用镜头把他写进我的故事。

    八月的东京简直是一座火炉，直至太阳降到地平线，这时候的气温才不令人体感觉难受。木兔穿着运动服，挎包背在身上，明明刚结束一场训练，可他依旧看起来精神抖擞。

    木兔走在我身旁，排球部的其他人走在前方或是后面。我侧过头看他：“不会打扰到前辈训练的，我发誓。”

    “嗯——我也不清楚能不能拍好，但是很有趣，我答应你了！”木兔前辈笑着答复我。

    可能是为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而忍不住欣喜，面对那样的笑脸，我情不自禁浅笑起来。

    “居然笑了，第一次看你笑！”

    他像是看到一件新奇的玩具一样，手掌拍了拍我的头，像轻拍了几下排球一样，不过力度收敛了很多。今天看他比赛时的扣球，感觉接下那一球会导致手断。

    “笑起来很好看，要多笑笑啊！”

    我点点头，用手指去顺被摸炸的头发：“好，好，前辈。”

    与木兔交换了联系方式，说好了要拍摄的时候会提前几天通知他的。

    “顺便一问，木兔前辈认为英雄是什么样的形象？”

    木兔眼睛顿时发光：“我是要演英雄么？”

    我思索：“差不多，但我觉得是英雄。”

    ——闪闪发光，永远带给他人希望与活力的，如同日光般不朽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