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君如伴虎

    一年半载了,林袅袅总算搞清楚这算怎么一回事了。她魂穿的人的身份是这大盛百姓里最为唾弃的佞臣,众太监之首的大内总管李言,李公公。

    众人皆道这李言一身还算有些气运在身,幼时出生在富贵人家,韶年之前在阳溪那片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好不快活。

    而后经历家破人亡,被发卖给人牙子,也因习得字读过书被当时最不受宠的九皇子买去给自家儿子做玩伴。

    哪成想太子薨,兄弟阋墙,只剩个老实本分的九皇子,于是皇子变皇帝,皇孙变太子,伴玩变亲信。

    后来九皇子薨,太子登基称庆硒帝,而这李言也从一个小小的太子伴玩摇身一变成了人人忌惮的李公公。

    坊间传言,在大盛不是帝王一怒浮尸,而是这李言眉头一蹙,这大盛都得抖上抖。只不过倒没人把李言同庆硒帝往男女之事想。

    毕竟除了庆硒帝,谁人知这大盛响当当的人物李言不是男子,竟是女子。

    原是这庆硒帝疑心重,不愿让男子成为自己的亲信,哪怕是净了身的男子也是不许的,毕竟历朝历代还是有过宦官□□后宫的传闻。

    所以思来想去便让这苏雅怡乔装成男子化名为李言,进宫成了他的左膀右臂。

    林袅袅裹着被子将李言这些年来的遭遇都细细梳理了一遍,生怕怕那天说错话就被嘎了。

    要知道现在这副壳子里装的可不是什么老谋深算的宦官权臣李言,而只是个老实本分的林袅袅。

    思来想去,就一夜无眠,天泛起蒙蒙光亮,林袅袅就起身穿衣洗漱了。

    门外候着的小太监听见屋内的响动,瞌睡也醒了大半,想起身为老祖宗漱穿衣,推开门却发现林袅袅早已穿戴整齐,顿时燥红了脸。

    林袅袅倒也没在意,向小太监招招手,示意跟着去侍寝。

    出了直房,宫道上到处都是扫雪的太监宫女,看到披着大氅拿着手炉取暖的林袅袅,齐声问老祖宗好。

    林袅袅简单回了句好,又看向提着灯笼的小太监:“现几时”听见林袅袅问话,本在前领路的小太监侧过身来:“回老祖宗的话,现卯时三刻”

    “卯时三刻”林袅袅喃喃自语后,神色陡变,收回迈出的右脚,思索停滞片刻,又迈出左脚:“时间还早,万岁爷近来因北方战事多有忧思,鲜有歇息,你先随我去太和殿瞧瞧,再去伺候也不迟。”

    小太监嗻了声就跟着林袅袅往左离去只留下直房外稍显凌乱的脚印。

    一到太和殿就乌泱泱沉沉的一片,什么吏户礼兵刑工,牛鬼蛇神都钻了出来。

    不过也该,毕竟穿来的一年半载,这大盛多多少少发生了些天灾人祸,也是啥都沾了点。

    大臣们齐站静待,帽檐须发皆白,一见她来,都急吼吼涌来。

    兵部尚书曾松浩是个耿直人,虽在官场摸爬滚打几十载,可性子却有着当兵的血性与急躁。

    看只她和一个小太监,就知今日这朝怕又是上不了。当下就没了好脸色,语气更是不怕砍头的嘲讽:“今儿陛下又生哪儿的病,上不了朝,让你来这儿”

    这话实在是太冲了,冲到林袅袅都有一瞬间楞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但很快还是反应过来了:“瞧,曾大人这话说的。提前过目奏折,为陛下分忧,本就是我们司礼监的本职,何来这一说。这么多年,曾大人性子也该改改了。不然就今日之事传到陛下耳中,怕你我都过不好这年。”

    “你你……”曾松浩还要在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内阁首辅崔子成给拦住了,“那就有劳李公公了。不过近来战事已让陛下多有操心,你我几人拌嘴这点小事就不好再让陛下分心,况且,你我共事都有十余载,曾大人这个性子你又怎会不知。哪懂什么弯弯绕绕,是个直肠子,说话做事全一股脑往外钻,不计后果的”

    不愧是当首辅的人,三言两语就将此事画圆,明是曾松浩的不对,可从他嘴里一出来倒成了她的错。再说了这句话不仅是对她说的,还是对在场所有人的人说的。毕竟皇上已为战事多有忧思,谁要敢去边上乱嚼舌根子就是存心不让皇上不好过,不让整个大盛好过。

    “不过同为我大盛做事,为我陛下做事,哪儿还用分什么你我,您说对吧,李公公。”

    “当然,当然。”

    “那就好,既是如此,我等就先行告退,还望李公公早些呈递给陛下,这样我等才好继续商议北边的战事南方的涝灾该如何。”

    林袅袅扯出职业微笑从崔首辅手里给过待批的奏折,就看见被崔子成扯走但还骂骂咧咧的曾尚书。

    领头的都走了,余下的虾兵蟹将也都没有留在这儿的理由了,全都一窝蜂的往外。

    拿完奏折后,林袅袅拦住了想去通知司礼监的其他人的小太监后,就往皇上在的乾清宫去。

    在殿外候了一炷香的时间,看着天色已大亮,她才示意让两太监去将门轻轻移开,两太监也是熟能生巧竟没发出什么大的响动。

    门打开的一瞬间,哪怕已经过了一年之久,林袅袅还是有些窒息,毕竟生死掌握在别人手中的感觉真的很讨厌。

    白白的光亮顺着她的脚步一点一点往这日渐腐朽的宫殿里渗透。好静,仿佛天地间只剩下她一人。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龙榻上乌发浓眉一脸威严像,绣着五爪金龙的黄袍傍身的男人映入眼帘,林袅袅才有些实感。

    大殿里半人高得的薰笼就有四个,分别摆放至嵎夷,南交、昧谷、朔方几地方。

    薰笼里明明烧着炭火,却没任何青烟升起。原来是烧的由薊州、易州、宛平、大兴等地的硬实木材烧制“红罗炭”。

    这种优质木炭,乌黑发亮,燃烧持久,火力旺盛,既不冒烟又没有气味,不污染空气,毕竟是皇帝,用得也自然是最好的。

    四个薰笼还是过于热和,所以庆硒帝一般都是遣人替自己摇扇歇凉。空气里还泛着淡淡的安神香,想来应是因战事劳累,伤了神。

    林袅袅先是接过烧火太监手里的东西,翻转了几下,看着细缝里亮起红红的光亮,才又渡步到庆硒帝身旁接替了替皇帝摇扇的工作后,最好再遣散了其他宫女太监,边摇扇要说到:“万岁爷,今寅时二刻后溪宋副将军送来八百里急递,说支天一战,胜负既分,无需半月,支正必破。”

    本斜靠在榻的庆硒帝,听后正襟危坐,眼珠一转后,是勃然大笑:“好好好,不愧是我大盛军,这等英勇无畏,待宋副将军凯旋而归,朕必有重赏。”

    “古有花木兰替父从军,凯旋而归,今有宋副将军,支正必破。有此良将,是大盛之福分,也是陛下之福分。”

    “好你张巧嘴,心思都花在这上了。不过爷喜欢,待宋副将军归来之日,你也有赏。”

    “奴婢在此谢过陛下,恭祝陛下早日夺得天宗一带。”

    榻上的庆硒帝是越笑越开心,还示意林袅袅将补汤给他递去。望见黑漆漆的补药,林袅袅面色如常的将补汤呈了过去。

    要问为何才而立之年的庆硒帝每天都要喝下两大碗补汤,还能为啥,不就是那档子事。

    早些年,先帝还在时,对庆硒帝有着极其严格的要求,希望他能做个善于治国,爱护百姓仁君。

    那时,庆硒帝也是个狠人,每每寅时二刻就起床温书习字,卯时三刻就候在乾清宫给先帝请安。

    朝堂之上坊间传闻没有一人对他不满,可这样的时光持续到先帝薨。

    刚开始庆硒帝还会装一下,虽没此前那般勤,但也不至于像现在十日才上一次朝。事情的转变在某日。

    不知这庆硒帝是真记不住,还是别的,问了句:“为何,今日父皇还未抽问国策”

    李言也有些摸不透,淡淡一句“陛下,先帝已薨。”

    打那后,日日上朝不贪女色的庆硒像是换了个人。隔三差五才上一次朝,每隔个十八半月更是要人从大江南北搜刮貌美秀女,自己这样就罢了还纵容自己手下的宦官也这样干。

    这不,现在林袅袅想起京外院里还有七八个美貌娘子,宫内还有一两对食的小宫女。她是真不知道,这李言哪来的这么好的精力。

    见皇上咕嘟咕嘟将一大碗补汤喝下后,还是悦色,林袅袅这才敢把今早在文华殿拿的奏折递上:“还有,万岁爷,这些奏折是今早在太和殿里从崔大人和曾大人手里收的,还等着爷您过目呢?”

    听闻此话,庆硒帝放下手里的瓷碗,没伸手接,而是看向一旁低头递折的林袅袅:“李言,这些事向来不都是你们几个决定的,今儿怎么想起让朕过目呢?”

    林袅袅听后,心中也只能暗骂,这李言还是有些本事在身,不仅在太监里一言堂就罢了,现还敢想掌皇上的权,做万人之上,一家之主。

    现好了,她死了,遭罪的就只有她这个可怜人。

    但主子问话做奴婢怎么能不回话,只好清清嗓:“哪里,哪里,万岁爷这是折煞奴婢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奴婢能得如此福分为爷分忧,是奴婢和奴婢家人吃斋求神几辈子得来的运。”

    “好好好,李言这么多年就属你这巧嘴最讨朕的欢。这事就到此为止无须再议,剩下的奏折你和王林看着商议就行了。朕等会还要同贵妃用膳。你要无事就替朕去狱瞧瞧那林国阳是死是活。”

    待庆硒帝离去后,林袅袅才又向一旁候着的小太监吩咐跟着自己,出了乾清宫,抽出袖里的密信,瞟了眼,就快步向厂狱走去。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