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姐弟04

    时候不早,季吟兮没有熬夜习惯,打消怀疑后安睡一晚。

    隔壁的隔壁,商炽才回到房间,就接起一个电话。

    “有事?”转眼间,他又换了副神色,难以言喻的冷。

    “你最近在做什么?”

    电话那头,商狄闭目仰躺在公馆沙发,妻子龚叶心在身后给他轻轻按揉太阳穴,闻言朝亮着的电话不经意打量一眼。

    “我不是商静深,不归你管,没事我挂了。”商炽并非作势,直接揿了挂断。

    半分钟后,对方再次打来。

    “这下可以说了?”商炽接起,声音淡淡。

    “二十天后你爷爷八十寿诞,你提前一两天回来,我们一起过去。”商狄一跟小儿子说话就头疼得更厉害,不知不觉蹙紧了眉。

    “寿诞我会去,但不是跟你们一起,一早就说过,我见不得不干净的东西。”

    商家别墅。

    商狄带着怒气扔下电话,胸口起伏剧烈:“看看,你看看他,又是这个态度!”

    “小炽还小,别跟孩子置气。”龚叶心柔声宽慰。

    “你也不用替他说话,静深像他这么大都能帮我打理公司了,他还一天天觉得全世界欠他一样……”

    商狄痛痛快快骂了一通,缓过一阵怒意后,长长叹了口气,“罢了,若温喃在,他也不至于这么出格。”

    听丈夫又提起廖温喃,龚叶心不再说话,脸上仍挂着笑,眼珠流转间,泄出不满的碎光。

    -

    姜乐忱于假期第二天抵京,尽管季吟兮捂着钱包回绝了她的逛街邀请,隔日还是被叫出去给她接风洗尘。

    她早知季吟兮新添了个假弟弟,今日看到照片,连连感叹闺蜜艳福不浅。季吟兮忆起商炽那副嘴脸,不敢苟同。

    两人许久未见,待了一整天,季吟兮到家时天色已晚。

    季老太太竟没睡,还一副兴致颇高的模样,拉起她的手就往客厅沙发拽,商炽也在那儿。

    那晚露台“坦诚”过后,他们之间磁场变了许多,两个不算熟悉的人,剔除那些虚与委蛇,余下交集少得可怜。

    老太太脑子糊涂,心却清明,还偷偷问过季吟兮是不是跟阿行吵架了。

    这会儿人都在,季吟兮有心打破“不和”传闻。

    她往常对季确行表达亲近的方式是摸头,五根细长手指钢叉一样,逆着头发生长的走势,从前往后撸,直到他的宝贝发型不堪入目。

    今日季吟兮如法炮制,手伸向商炽前额,才碰到他发梢,他骤然往后一躲,攫住她手腕,锐利目光直射过来。

    适才商炽注意力都在季老太太身上,这反应更像下意识的,他手劲比她想象得大,幸而回神也快,见到是她霎时撤了力道,收手前指腹打圈还在她腕骨轻揉了揉。

    老太太没有注意他们之间的小动作。

    商炽收敛戾气,悠然开口:“偷袭啊?”

    季吟兮原没想再动手,可他既这么问,她便说:“长大了不给摸?”

    商炽轻笑,脑袋凑过来:“来~”

    到底不是自家弟弟,季吟兮不太好意思下狠手,五指带着碎发虚虚掠过他前额,莫名带些温柔味道。

    商炽一动不动任由她摸,一时竟给人种温驯小狗的错觉。

    他颅骨优越,很适合露额头,那天辩论赛上季吟兮就这样觉得,而今近距离看,观感更佳。

    还挺乖的。

    季吟兮心下刚划过这个念头,商炽反手抓起老太太搭在沙发扶手的薄毯,兜头朝她招呼过来。

    季吟兮:……

    脱掉外衣往她脑袋上扣是打架时季确行的拿手操作,商炽学得倒快。

    大概也有意收着,他动作并不粗鲁,薄毯轻轻落在她头顶,像罩了层头纱。

    季吟兮一时反应不及,商炽看着她却也莫名一怔,她回神时,看见的就是他伸来只手,作势要捂她口鼻。

    欠抽如季确行,都没禽兽到这份上!

    季吟兮再不留手,使大力把他头发揉了个乱七八糟,末了还狠瞪他一眼。

    “别打了!”季老太太出声喝止,“多大的人,前些日子才觉得成熟了点,今天又活倒回去了……”

    老太太说着,从一只年代久远的小黑匣子里取出两条红绳,据说那里从前盛过她的嫁妆,后来嫁妆传给了季吟兮的母亲,便用来存放重要物什。

    红绳样式普通,颜色也很新,瞧着不像什么重要东西。

    “好不好看?”老太太问,神色显然是想听夸。

    两个小朋友点着脑袋频率一致。

    “我花了两天时间编好的。”季老太太满脸骄傲。

    “奶奶您亲手编的?”季老太太早些年确有做手工的爱好,剪塑料花、串珠帘、缝套袖和坐垫……她手巧,又闲不住,只是近年来这些东西没怎么碰过。一听红绳是奶奶亲手编的,季吟兮登时无脑吹,“怪不得比市面上卖的好看不少,做工就是精细!”

    “贫嘴!”老太太嗔道,“伸手,你们两个一人一条,奶奶给你们系上。”

    她手上动着,口中还不断念叨:“人一老啊,就容易糊涂,记不清事儿,给你们做个记号,省了哪天认不出我孙子孙女儿……”

    辩论赛那天没在台上找到“阿行”,老太太终究记在了心上。

    季吟兮正想宽慰两句,一旁商炽先开口:“没事,我们认得您就行,叫奶奶的就是您孙子孙女。”

    季吟兮深深看他一眼,应和两句,不再多话。

    回去房间,商炽仰躺床上默诵新学的法条,余光有一搭没一搭打量左腕那道红线,眼前间或浮现老人苍老的手和眼周的慈祥笑纹。

    想了想,他终是摸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忙音没响多久电话就被接通,对面先咳嗽两声,随即一个嘶哑却洪亮的声音顺着电流传来,是他家老爷子那把大烟嗓。

    “还知道给我打电话?还以为你小子当我死了呢?咳咳……”

    “哪儿能,这阵子刚开学,事儿多。”商炽眉目舒展。

    商老爷子重哼一声:“谁让你非学那什么破法律,要我说,当初就该报个商学院,那天鹤清跟我下棋时还怨我,做孙子的不愿意继承家业,非薅他一个外孙顶上,搞得他媳妇儿都丢了……”

    “您再提这茬我可挂了。”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每回打电话老爷子都得念上一通。

    “小王八羔子还会威胁你爷爷了,”老爷子不满地嘟囔一句,“打电话来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想趁着您今年寿诞提前去您那儿多住两天。”

    “你那边出什么事了?”老爷子问。

    “没事,”商炽说,“怎么,还搁不下我了?”

    “放屁,来一百个你都有地儿住。”老爷子话虽不中听,语气还是高兴的,“我这就叫人给你把房间收拾好,来了直接住。”

    祖孙俩又聊了几句,最后商炽叮嘱:“您老少抽点,多大人了,这点尼古丁戒不掉。”

    -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季吟兮总疑心昨天才放的假,可日历上国庆假期确已走到了尾声。

    短短几天,她跟商炽约了数次露台,原本严肃庄重的坦诚破冰地都变得不伦不类起来。

    起头的是商炽。

    那晚他们在季老太太面前以温柔互殴破了不和传闻,同时也破了两人间萦绕的那抹若有似无的别扭,代价是商炽的头发比较惨。

    事后季吟兮被他叫到露台,总归两人已互知对方是什么货色,商炽不装了以后,欠揍得很,直言:“人身攻击是另外的价钱,希望之后如有动手的必要,我们彼此能温柔些。”

    季吟兮通过了这一提案,只是末了又补上句:“动不动就要捂人鼻子和嘴,真的很没品。”

    隔天季吟兮懒觉睡到九点半,打着哈欠下楼吃早餐,遭到了季老太太的严肃批评,商炽幽幽补刀报复:“奶奶,我刚刚刷到条新闻,女性坚持晨跑能增强记忆力,延缓衰老,还能降低患癌概率。”

    这惑众妖言老太太显然听进了,因为翌日清早六点半不到季吟兮就被从床上薅起来,迷迷瞪瞪在别墅群的小公园跑了两大圈。

    “你去跟奶奶澄清……那条新闻是假的,就说有网友亲证,早起跑步容易……容易猝死!”刚跑回来气都没喘匀,季吟兮就把商炽拽到露台。

    商炽悠哉摇头:“晨跑确实对身体好,阿行总嘱咐我,让我多替他关心你,我也是重信守诺,为你的身体考虑。”

    季吟兮眼中带刀,当天午饭时就“不经意”地也为他身体考虑了一把。

    “奶奶,我看新闻上说,定期按按摩对身体特别有好处,尤其是阿行这种学生,力道越足越有效果。”

    老太太听信谗言,当天下午便抱着教程研究起来,隔天晚上找上商炽,撸胳膊挽袖子满脸写着跃跃欲试。

    一个小时后,商炽头上冷汗未干,僵着隐隐作痛的背敲响季吟兮房门:“去露台谈谈……”

    类似的事不胜枚举,季吟兮被逼着吃了数顿青椒洋葱胡萝卜大杂烩,日日早起跑完萎一整天;商炽被迫从夜猫子沦为早睡一族,在老太太铁掌下几乎脱了层皮……

    到后来,两人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就明了对方意思,“露台”二字承载了太多明争暗斗与唇枪舌战,静静杵在那儿就充满戾气。

    假期最后一天,政法大学和京大的篮球赛如期而至。

    想到要看阳光帅气小鲜肉打球,季吟兮特地简单捯饬一番,商炽看在眼里,在她准备出门时问:“你今天有约?”

    姜乐忱已在楼下等她,出于自己有假期活动而他没有的炫耀心理,季吟兮故作淡定地显摆:“成年人日常社交。”

    “这样啊。”商炽耸耸肩,倒没跟她争口舌。

    有点遗憾,原本想邀请她看他打球的……

    -

    篮球赛下午两点正式开始。

    吃过午饭,姜乐忱掏出她传说中的“秘密武器”。

    瓶装矿泉水平平无奇,除了比一般的牌子贵点,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从外包装看不出来吧,”姜乐忱得意地勾了勾唇角,“里面被我换了,大名鼎鼎的崂山白花蛇草水,等到了中场休息时候,咱们就去给应矜送温暖。”

    有点幼稚,但季吟兮很期待,还捧场地给闺蜜竖了大拇指。

    比赛场地设在政法大学的体育场,参赛学生不包括体育生,据说此前两所学校校内已进行过数场比拼,最终拉出来秀的都是最顶尖的队伍。

    她们到的早,占到了内圈第一排的宝座,不多时,两支球队队员上场,商议战术和做热身运动。

    季吟兮刚吃饱有点犯困,眼睛虚虚盯着不远处的绿地板,瞳孔逐渐失焦。

    一旁姜乐忱忽然捅了捅她,她瓮瓮“嗯哼”一声,眼皮没动。

    “我感觉有个帅哥有点眼熟……”姜乐忱小声咕哝。

    “应矜么?”

    姜乐忱没答她的话,声音更小了点:“而且,他好像……好像朝咱们过来了。”

    她话未说完,季吟兮正头顶便响起一个含笑的声音。

    “好巧啊姐姐~我们成年人的日常社交重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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