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漫长无聊的生命里,吸血鬼也曾试图饲养过一些除了食物以外的小动物,例如小狗、猫咪或者蛇,很可惜的是这些寿命比人类这种食物还要短暂的动物很快就消失在他的生命里。

    他第一次养狗的时候,还没太明白小狗这种生物和过往的猫咪和蛇不太一样,它很热情、主动,压根不畏惧吸血鬼收敛气息后仍旧冰冷的肌肤,毫不厌倦的舔舐着吸血鬼的指尖,不厌其烦的试图将冷血生物焐热。

    只可惜吸血鬼并不领情,还因为厌烦这种重复性的热情而随手一弹将那只狗打出了一米远,瘦弱的金毛小狗狠狠撞到墙壁上,然后呜咽着缩起身子,那双乌黑的眼睛里再也没有了讨好与热情,转而代之的是恐惧和迷茫,它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打,只是细细叫嚷着,声音听起来仿佛随时都会消失,可怜兮兮的模样让吸血鬼都忍不住皱起眉,感觉自己仿佛像犯了什么罪过一样。

    杀人都不眨眼的男人因此而有些烦躁,他还不太适应这种笨拙又热情的生物,便想将自己这种烦闷的情绪解决——杀了那只小狗。

    只是当他紧紧扼住那只小狗的喉咙时,改了主意。

    现在,他歪着头看着被自己扼住咽喉的少女时,又感受到了那种比吸血还要令人心神荡漾的快感。

    他的视线一寸寸从少女的肌肤往上扫,少女原本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的皮肤此刻因为窒息而变得红润,颈侧的牙洞还没完全愈合,血液顺着往下流淌,带出一道长长的痕迹,而她精致如洋娃娃的脸庞上只有迷茫,她似乎还没明白自己为什么变成这样,这位问路的人为什么吸自己血,而自己又为什么被卡住脖子等待死亡,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被覆盖上一层雾,泪珠摇摇欲坠。

    可她还是涨红着脸,用喉咙挤出嘶哑的几个字,“先,生……你,怎么,了?”

    当初那只小狗快被掐死的时候,也是这样迷茫又笨拙的模样,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还是没有挣扎一下下,根本不明白再窒息下去会死掉一样,笨到让吸血鬼放了它一条命。

    金秀赫忽然就笑了,他平日里鲜少露出笑容,因为这世界上无聊的事情太多,不值得发笑,但今天已经不知道第几次笑了。

    他松开了手,还差一点儿就窒息而死的少女瞬间跌落在地面上,她双手抚摸着被掐的青紫的脖子,并未露出一丝责怪的模样,而是苦恼着什么,然后抬头看着西装革履的金秀赫,此时她眼眶中的泪终于落了下来,顺着红润的脸颊滑落,看起来楚楚可怜,“先生,你刚刚是魇着了吗”

    就算是此刻,她也仍然没有对伤害自己的人露出厌恶,而是一副至纯至善的模样,如同白纸。这种纯白与无暇,倒让金秀赫有了些想把她染成别的颜色的冲动。

    男人蹲下身子,看着少女可怜兮兮的模样,毫无笑意的脸庞看起来冰冷疏离,“魇?”

    拥有强大的能力,吸血鬼从来不需要讨好任何人,就算是自己想夺走对方的生命,也并不会感到愧疚,反而觉得这位少女应当对自己感激涕零,毕竟他可是饶了她一命。

    “我的……我的哥哥有时候魇着了也很忽然攻击我,你刚刚很像他,现在你还好吗?”少女问道。

    此刻学校里正在上课,只能听到不远处教师传来的朗朗读书声,他们在花园背后,茂盛的草丛遮住了大半身躯,不需要担心被人发现产生麻烦,也因此,金秀赫可以更肆无忌惮一点。

    他的手抚摸上少女纤细的脖颈,指腹略微用力地按压着那两个牙洞,便如愿以偿看到少女露出痛楚的表情,“刚刚是魇着了,真对不起啊。”

    话是这样说,可他脸上没有丝毫歉意,眼眸中反而透着嘲弄的笑意。

    食物居然担心起自己的安全了,真够好笑。

    “那就好。”少女轻舒了口气,垂眸喃喃道,“哥哥每次伤害我以后就能恢复正常,看到您也恢复了,我很庆幸……”

    因为这样才如此平静吗?金秀赫略微扬眉,可心底却不由自主对那位哥哥生出几分厌恶,他向来不喜欢自己的所有物被旁人打上标签,既然他放过了这人一命,那她的一切理所应当属于自己,包括生命。

    属于自己的物品被其他人刻上痕迹,这可不能容忍。

    金秀赫沉默了几秒钟,问道,“你叫什么?”

    拥有了名字,才能拥有随时找到她的能力,在吸血鬼的世界里,交换姓名是一种仪式。

    “真宥。”少女轻轻吐露出自己的名字,她似乎全然相信这位校长介绍的大领导,还把带着他逛遍校园当做自己的任务,“先生,你需要休息一会吗?还是继续去看学校的其他地方?”

    金秀赫刚想回答,眼眸中却有一抹红一闪而过,他脑海里瞬间出现了黑影的所在地,比起食物,工作还是更重要。

    他扶着少女起来,奖励般拍了拍她的头,“我有事情,学校不需要再看了。不过……”狡诈的谎言毫无负担的倾吐,男人的手顺着真宥乌黑浓密的黑发往下抚摸,绸缎般的触感让他满意的露出一丝笑容,“其实魇这种东西有办法解决,有机会可以见见你哥哥吗?”

    “真的吗?”真宥惊喜地抬起头望着金秀赫,没有丝毫的怀疑,“那我们可以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吗?”

    “当然可以。”金秀赫爽快地回答道。

    日炭市的黑夜来得很早,每个学校都会在天黑之前放学,就算是高中生也不需要补课。日炭市没有烦恼和忧愁,每个人都心甘情愿接受自己的阶级不会发生变化,就仿佛他们是设定好的程序一样。

    所以学习没用,也没必须学习。

    夕阳那点余烬快消失的时候,真宥才背着书包离开教室。她收拾东西耽误了一会时间,此刻学校已经没什么人了,寂静的仿佛能听见针落下的声音。

    天黑之前不能逗留在学校,天亮之后才能到教室。学校的每间教室都贴着这样的标语,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遵守,但并没有人尝试违反,真宥曾经很奇怪,这儿的人似乎没有逆反心与好奇,面对每个奇怪的规定都十分遵守,包括那些看起来叛逆的坏学生,每天也早早离开学校。

    她至今都不明白,这里的人怎么会如此听话。

    教学楼空荡无人,原本嘈杂的地方此时安静到诡异,真宥垂眸看着台阶向下走,皮鞋踩在台阶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清脆又响亮,少女背包上的御守摇摇晃晃,无风的地方忽然生出几分阴凉,有什么吹拂过脖子一般,黑发轻轻飘扬,真宥诧异的抬起头,眼前却只有洁白的墙壁,她转过头望去,天花板上的灯泡忽然暗了下去,紧接着开始闪动,让这片区域变得忽明忽暗,灯丝被压榨发出刺耳的声音,然后伴随一声巨大的响声“砰”的爆炸了。

    真宥还转头看着那儿,灯泡的忽然炸裂让她下意识蹙眉,她苍白的脸颊上忽然升起一抹红晕,看起来就像久病未愈的人回光返照一样,脸颊的绯红不仅没让她看起来健康,反而让她更显病态。

    她收回目光转头,只是眼前并非下一层楼梯的台阶,而是模糊又漆黑的影子,下一层的楼道灯光漏了几分,这让真宥更真切的看清眼前是人型的东西,这东西和她脸贴着脸,几乎要融合在一起,伴随着她呼吸的起伏,黑影恶劣的贴近她的胸脯,那像头颅一般的圆形黑影上忽的生出一个细长的东西,就像蛇的舌头,然后弯曲着想顺着校服领口进去。

    真宥微微歪头看着快要触碰到自己胸脯的黑影,面无表情的脸上忽然生出笑意,她伸手握住那块黑影的时候,很明显感受到了对方的停顿和诧异,虽然没有脸,可真宥就是能知道它在奇怪,为什么人类能碰到它。

    下一秒,她便伸手用那“舌头”缠绕着对方的头颅,原本一寸长的舌头被拉扯地更长,一圈又一圈的缠住头部,最后轻轻嘎吱一声,那颗头便坠落在地,然后融合进了地面,最后留在真宥手里的只有一小块扭曲的黑影,是那个舌尖。

    她捏着这个小玩意的顶端,想了想,放到自己的衣领上,因为失血过多带来的虚弱,她的声音很轻很温柔,“不要乱动哦,不然……会被吃掉……”

    刚刚还在扭曲的黑影瞬间死板的贴着衣领,就仿佛死物一样。

    真宥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太阳刚好落下,路灯及时亮起,街道上已经没有路人了,她望着对面路灯下那人,露出诧异的表情,“诶,贤秀?”

    少女穿着纯白的校服衬衫,而她身后的学校却被笼罩在黑雾之中,日炭一高的招牌上已经被无数黑线缠绕,几乎要看不清是什么字。

    对比之下,她仿佛随时有可能被学校抓回去。

    车贤秀听到声音立刻跑向真宥,只是快到真宥面前时反而放慢了步调,最后慢慢走到她面前,伸手帮她理了理发丝,“我有点担心你,就想等你一起回家。”

    “辛苦你啦,那我们一起走吧。”真宥露出了然的笑容,“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不害怕日炭。”

    “我知道。”车贤秀和真宥并肩而行,他不敢随意牵住少女的手,只是行走时,对方柔软的手背总是会无意与他擦过,带来一阵痒意。

    车贤秀望着远处路灯下看似认真工作的警察和亮着招牌的牙医诊所,心底的不安越来越大,想到,只是可怕的并不是日炭呐,而是……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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