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药

    双怡低头怯怯的看了昌乐的脸色,原想着不拿也行,奈何大清早殿下盯着俩黑眼圈属实是看不过去,心一横“还有殿下那个半人高的兔子娃娃,也在殿下的座下。”

    唰,昌乐脸熟透了。顾不得体面,回头就往主帐钻。

    “诶,殿下!”双怡紧跟其后。

    裴溪缓神,瞧着昌乐背影,哑然失笑。

    昌乐回了帐子就将自己埋到被子里“我不要见人了!”

    双怡在一旁不敢啃声,就看着昌乐在被窝里兔子蹬鹰。

    “啊!!!!”昌乐叫。

    双怡:.......不敢啃声,一声都不敢啃

    昌乐的力气撒了些,手脚逐渐失了力,平瘫在床榻上,活像一条死鱼,目光呆滞,无语放空“双怡,本宫这辈子,到目前为止,从未,如此丢人过。”

    双怡一旁躬身毕恭毕敬“殿下此言差矣,殿下跟雪绒打过架,百官面前掉过树,y御膳房偷吃君臣宴当场抓过包....”双怡对昌乐过往诸事如数家珍,顺便提一嘴,那雪绒是某家小姐的一条白狗。

    “停!”双怡,你想清楚,你的月俸在本宫手里。

    “是是是。”双怡敷衍应着“殿下每每说不过奴婢了,就拿月俸压我。”

    昌乐瞪大了眼,现下钱财都拿捏不住双怡了么?

    双怡瞧着昌乐生龙活虎,表情“灵动”“殿下闲着莫要待在帐中,想来帐子搭好了要搬过去,殿下离开奴婢好收拾。”

    “行!现在你都敢赶自家主子了,行!反了天了,你等着。”说罢气呼呼的走了,走了半拉又回头“有啥收拾的,你不是啥也没带么?”

    双怡不说话,指了指面前床榻上被昌乐□□成一团的被褥。

    双怡倒是不在意昌乐怎么想,怎么说,自家主子的脾性自己还是了解的,表面上一国公主仪态端庄,背地里蹦上窜下没个闲下来的时候,除了长得好样貌,生的好脾气,心地善良些,性格活泼些,脑袋偶尔灵光些,天资稍微聪慧些,护短些也没什么别的优点了。

    昌乐恨恨只觉的不痛快,颠颠的去找卫嫂子说话。“要不是看在小些时候双怡将本宫,啊...不对,是我!从白绒嘴里救下的救命之恩,跟落树下当肉垫断了个胳膊之恩,偷吃顶包之恩,决计是得狠狠的收拾一番才能解了气!”眼神犀利,手上的木棍子在地上狠狠戳了两个小窝窝。

    卫嫂子瞧着地上远远避开蚂蚁洞的小窝窝,笑着“殿下活泼良善,双怡姑娘也忠心,很该同心才是。”

    卫嫂子看的明白,说是天仙似的贵人,实际上也只是两个半大的丫头,公主殿下也没什么架子,说是主仆,更像是一对小姐妹。

    “绝不,本....我要狠狠的晾她两天,叫她涨涨记性。”这会子昌乐也不说什么要罚俸禄了。

    昌乐远远的瞧着裴溪往远处走去,心下疑惑“不是应该给本宫搭帐篷么?别是自己去取东西了!”想着小步追上去。

    路程不远,裴溪瞧着翩翩公子的模样,这步子可是不慢呢,昌乐紧追慢赶,这才赶上“裴大人,等等。”

    裴溪犹疑定步回头“殿下?”

    昌乐气喘吁吁点点头“你你做什么去?”

    “今日水下去了些,我去长都河边瞧瞧。”裴溪说的自然,跟出门逛一圈没什么不同。

    “河边??不是冲淹了么哪里还有河??”昌乐脑袋里模糊想象一番,现在的长都河,水势迅猛,洪水卷人无情,波涛奔涌之势“这,甚是危险呐,你不带两个人去?”昌乐忧心都写到了脸上。

    “李大人已经带人前往。”裴溪不敢直视公主,盯着昌乐的衣角回复。

    “奥,要不我也去逛逛?”昌乐正愁没事干,没处去。

    裴溪眉头微皱,来回一趟得两日,还没断声拒绝,昌乐就紧跟着接上了话“我就远远的看着,不靠近!绝不靠近!”一本正经信誓旦旦的模样,装的煞有其事。

    裴溪犹疑不定,顿步不前。

    “走吧!”昌乐小脸扬了扬,不等裴溪反对自顾自的拍了板子定下了。

    见裴溪不动,昌乐扯了扯裴溪的鸦青色衣袖。

    裴溪抬头,未到晌午,阳光正是柔和的时候,晨间薄雾散去,金芒斜斜的铺设在地面,打在山林中,枯黄的枝叶沙沙作响,昌乐发丝逆着光,整个人渡了一层金光,整个人拥簇在大氅毛茸茸的领内,瞧着便颇有暖意,昌乐不知自己此刻模样,憨笑着耍赖似的拉着人要走。

    “山中人兮芳杜若”裴溪兀自呢喃。

    昌乐手在裴溪眼前摆了又摆“发什么呆?嘟囔什么呢?走哇,愣着干什么?”说着手上用力一薅,裴溪差些不稳,嘴角勾勒出个温和的笑意。

    离那洪水还远,裴溪就先将昌乐安置下来,留了两个小兵在一旁看顾这,自己孤身上前察看。

    昌乐伸长了脖子远远望着,瞧着裴溪在和李大人说些什么,然后这裴大人竟然直直的就向水边走!

    “这裴溪疯了吧!”昌乐起身正准备上前,脚上踩了个石头,脚脖子一歪,本就不大利索的脚这会子,又崴了。

    昌乐苦着脸又坐了回去,气滚滚的捡起地上的石头就要砸,只是摸着不大对劲,这石头长得很怪呢。

    昌乐瞧了又瞧,瞧不明白,顺手一丢到一旁,没在管了。

    昌乐只觉裴溪胆大,眼睛定定的盯着河边的人影,身形单薄,鸦青色的素服在风里猎猎作响,昌乐好似感受到了那随着洪流呼啸的风,吹得从骨子里泛着疼。

    裴溪上了本就摇摇欲坠的水上一块袒露将将出头的巨石,分明单薄的叫人心疼,却还是一步一步稳稳的立在风里,立在随时可能被冲走的,一块摇摇晃晃的危石上,裴溪弯腰不知在端看什么,费时很久,在寒风里立了很久。

    属实是太震撼了,昌乐第一次想要用劲竹来形容一个人,不是京都摇着扇子的自诩君子的那般,只是想要用气节来形容一个人,一个以劲竹为骨的人,只是一个背影只叫人觉得坚韧。

    昌乐很诧异,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他不怕死吗?居然有一种生死置之度外的气势,跟他儒雅的气质中和的那么不协调,又那么的令人恰如其分。

    昌乐一直盯着,知道他往回走,直到瞧着没事,心下震撼弥散,昌乐这才原地就坐恢复那出着无所事事的模样,心下消化方才的那一幕。

    昌乐活动脚腕子,属实有点疼,裴溪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这看看那儿瞧瞧没个定头,原想着双怡苦兮兮的求自己原谅,现下倒是自己苦瓜似的动也动不得。

    昌乐左右跟人搭话,嘴巴不停,两个小兵就差给公主数一数老家房子里有几只老鼠几条狗交代了。

    裴溪来时就见这一幕,昌乐脑袋嘴上不停左后扭扭,右后扭扭,两个小兵站的笔直回话。

    “殿下走吧,李大人支了帐子,可以短暂休息一下。”说着转身引路,等着昌乐起身。

    昌乐伸长了手,递到裴溪胸前。

    裴溪:??

    昌乐眨巴眨巴眼睛,理直又气壮“脚又崴了”

    裴溪:...

    昌乐也觉有些难堪,这两日就跟她这脚腕子过不去似的,郁闷的指着那块石头“也不能怪我,怪就怪那个黑乎乎奇形怪状的石头,长得还有棱有角的,想来是专门硌人脚的。”昌乐证据明确,理由充分,一块顽石的形象被树立的有理有据。

    裴溪视线转向昌乐满嘴抱怨的那块顽石,目光一顿,俯身捡起,手上轻轻拂去灰尘。

    昌乐看着裴溪捧着个石头若有所思,心里说不出的疑惑,自己堂堂一公主被崴脚了,这人怎么跟个没事人似的,抱着个石头看的仔细?本宫一个公主还比不上一块石头不成。

    还真是.....

    昌乐瞧着裴溪寻了个帕子将石头仔细包裹,放回怀里,那一瞬,昌乐跟被雷劈了一般,怀疑了整个世界。

    “临时的帐子不愿,下官扶殿下过去。”平日里虽是有些疲惫但依旧颇有些讲究的裴溪裴大人,用袖子擦了擦掌心的灰,扶稳了昌乐的手腕,这才起步往前走。

    昌乐:.....裴大人还挺细心周到。

    临时帐篷没有药,昌乐坐在临时搭建的十分简陋的小床上,脱了鞋袜,轻轻揉着有些发紫的脚腕子。都是男子,若是有个太监那还好说,这一群大男人,可不敢叫人来伺候。

    “殿下”裴溪在账外请示

    “进来吧。”昌乐扯了扯衣裙将脚腕盖了盖。

    裴溪不知道从哪整来了一盆水“夜里水凉,殿下用湿巾沓一沓,益于消肿。”

    昌乐点了头“谢谢。”

    裴溪没想到金尊玉贵的小公主会道谢“下官应做的。”

    昌乐腿脚不便,裴溪端了盆子放到了昌乐脚边,弯腰时瞧见昌乐的脚腕,青紫肿胀,在本就白皙的皮肤上略显吓人。

    裴溪收了目光将帕子放到冷水里浸泡拧干递给昌乐,昌乐抬头看了看起身的裴溪,低头看了看藏在衣裙下的脚“你不走吗?”

    “殿下可知道如何处理?”

    “湿敷?”

    裴溪不应声,点了头“殿下若有事可唤我,我在附近。”

    “哦”昌乐难得乖巧应声回答。

    出了帐子,裴溪寻了无人处“出来吧。”

    劲风略过,戈生露了脸,裴溪还未出声,戈生先一步将怀里的药膏拿出“消肿止痛。”

    裴溪瞧着戈生手上的药膏“阁下怎知我要问你讨要伤药?”

    戈生没答。

    “你与殿下熟识。”裴溪肯定道。

    “与大人无关,大人送药便是。”戈生说罢将药塞到了裴溪手中,闪身隐去。

    裴溪看着手中的小药罐子,不知作何想,收了目光径直去了燃着烛火的简陋帐子。

    不远的树后阴影处,戈生眼瞧着裴溪拿了伤药立于账外,听着清脆悦耳的传唤才靠着树背身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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