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笑

    这一日天气正好,于妙来到马厩好好的梳理了小蛮的毛发。她已经有一年没见小蛮了。于母病重的那两年,她不知该做些什么,便时常与小蛮待在一起,跟它说话,仔仔细细的梳洗它的毛发。

    天公作美,趁着好天气,于妙把小蛮牵出马厩,想带它散散心。

    于妙下山的消息她谁也没告诉,她实在是没有觉得,有谁是必须要见的。

    她曾经也内心依赖过他人。她刚开始依赖过长青道长,长青道长将她送到了于家;她又开始依赖于母,于母却早早的离开了她;她以为至少还有于父,却看到一个已经一岁的孩子。她也曾满腔热血的对待自己的朋友,确是自己太过坦诚,落得个伤人伤己——原来与人相处是一个要深藏自己的事情吗?

    这世上只有长青道长问过自己愿成为什么样的人,而其他人好似有一个什么样的标准,这个标准就像是一件衣服,要把自己切割的刚刚好能装进去才行——这样才能让周围人满意。

    所以索性不去见这些人,远离这些人,做一个让自己满意的人就好——省的别人的说道。

    她喜欢这样清净的日子,也想着马上又要离开了,所以实在无需再去见谁。

    于妙带着小蛮去了城外,小蛮好似也是欢欣极了,跑的飞快。

    风呼呼的吹到于妙的脸上,还未到盛夏,所以不冷不热的正正好。于妙在马背上感受着耳边的风,看着快速穿过的树,心头快意不已——人生就是要这样啊!少年人就是要这样啊!

    小蛮顺着路一路跑下去,恰好就跑向了于妙小时经常去的马场。

    “这女子是谁?好像是于妙”

    “瞧着好像是……”

    ……

    于妙骑着马在马场里驰骋着。她试着引导小蛮跨一些障碍物,玩儿的不亦乐乎。

    就在这时,两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人闯入了于妙的视线。这两人昂首挺胸,贵气非凡——在庆阳城里的同龄人中,除了魏泽和肖玉郡主还有谁人有如此风采?

    于妙勒住缰绳,静静的看着他们二人离她越来越近,还未想好如何开口。

    倒是肖玉打老远便率先开口:“妙妙,你何时下的山,怎么不告诉我们?”

    于妙等她二人近了道:“回来的匆忙,想着你们课业忙便未去找你。”看着眉眼愈发锋利沉稳的魏泽,于妙笑着说:“魏泽,许久未见你竟然都不好好上课了?等着休课时再来找我也不迟啊,这可是正课时间。”

    肖玉下了马,牵着马儿道:“有人见到你策马来到马场上,我和魏泽知道了便逃了课,立马赶了过来。课业是上不完的,但是你可不是天天能够见到的。”

    魏泽下马走过来抬起头看着马背上的于妙,伸出手摸着小蛮的头道:“这一年你变了不少,也不知道身手有没有长进。”他复又绕着于妙走了一圈,一直走到于妙的脚边。

    他看着坐在马背上的少女,那少女眉眼间比幼时温柔不少——这谁还能看出来她竟然是一个武功高强的人呢?看着完全一派道士的无欲无求样。

    于妙闻言笑了起来,一个转身跨下马背,轻巧的落地,紧接着就一掌向魏泽的肩膀袭去。魏泽看着于妙下马的样子,恍惚间像是回到了几年前——他又一次看到了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女孩儿。

    魏泽轻轻转身,肩膀就躲了过去。他伸手一把拽住了于妙的小臂,于妙只攻不守,直接左手出拳攻击魏泽的腹部。

    魏泽连忙将于妙拽开来,想要将两人的距离拉开。谁知于妙却是将出拳的手拽住了魏泽的衣领,同时右脚格在魏泽的左右脚之间,顺带着把魏泽往后推。

    魏泽未想到于妙如此近身的攻击,一时愣了神,就被于妙摁到了。他倒在地上也没有心思继续纠缠,就放开了拽着于妙的手。于妙却是不依不饶的将身子压在魏泽的身上,用胳膊抵着魏泽的脖子笑道:“服不服?”

    魏泽看着那张明艳起来的脸,脸上带着因为动武而出现的红晕,没有前几年的惨白气色,也没如心死一般的落寞表情。但一想到这人认真的将自己牵制的死死的就给气笑了:“我希望你此时能够像这一年我去看你,你不愿见我般的‘客气’。”

    于妙动作潇洒的放开魏泽,站起身之后一边理了理衣袍一边道:“我这是怕你没了对手,疏于锻炼,所以指点指点你。”

    “那我可谢谢于大小姐了。”魏泽坐起身没好气的抱拳说着,随后又道:“你要不跟我去我们魏家军里混算了。你要是皮肤黑一点,眉毛再画的浓一些,谁还看得出来你是个女的啊?”

    “是哇,我不像魏小少爷,光闻着味道还以为你女扮男装呢!要不你把衣服脱了我瞅瞅,你到底是男是女啊?”于妙心想,这人真的是一点都没变,很轻易的就能让她上火。

    魏泽哼了一声:“怎的?又嫉妒了?”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道:“那我天生的,怎么办呢?我也没有办法啊……再说了,我敢脱,你敢看吗?”他笑看着于妙脸都黑了。

    于妙被激的赶紧说道:“我为什么不敢看?你敢脱我就敢看。”

    魏泽忽然走到于妙的身前,平视着和自己一般高的于妙道:“你这么想嫁给我啊?我这身子可只给我新娘子看的。你要不等16岁来我家提亲?我肯定答应你。”

    于妙刚刚还黑着的脸,忽然间红了。手足无措间,她看到站在一旁看好戏的肖玉,立马说:“玉儿,你每天跟魏泽是怎么待下去的?怎么还没跟他绝交?”

    肖玉被点到时站直了歪着的身子,鼓掌道:“我已经好久没见你两斗了,真快乐啊我。”她向于妙走过去,抬手拭去于妙下颌的尘土:“我有一段时间在盛京,前几日才回的庆阳城。我和魏泽也是好久未见了。也是运气好,一回来就看到你下山,便和魏泽约着一起来找你。”她顿了顿道:“啧啧啧,你两的相处方式真的是一点没变啊。”

    “那还不是因为他欠揍。”于妙没好气的回应,复又好奇的问道:“盛京是什么样的?”

    “你这问题问的,这话可就长了。我们别在这太阳底下晒着,去找家酒楼吃些酒吧。”肖玉皱了一下眉头,说到吃酒时又快活了。

    于妙朝后看了看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说话的魏泽:“那行,今日就让输了的人请客。”

    “来都来了,不跑两圈就走了?”魏泽跨上马说道。

    肖玉看了看马场周围,此时没什么人,正适合驰骋:“也是,今日天气好,跑两圈玩一玩我们再去吃酒。吃完酒就去街上逛一逛——前段时间因为牡丹节而挂着的灯到今日还未撤呢,妙妙还未见吧?”

    “确实未见。”于妙答道。

    “那行,那上马吧!”肖玉道。

    “骑自己的马多无趣啊,我要试试你的马!我们交换!”于妙看着肖玉的白马,跃跃欲试。

    “你都不怕它把你摔下马啊?它性子可不温驯。”

    “就要试试这烈性子。”

    他们在马场上嬉笑打闹着,场景如几年前一般。除了少年人的身姿,一切都未变……

    ……

    “要说这盛京,比起庆阳城那是更繁华了。”肖玉的脸已经泛起了红晕:“盛京里的稀罕玩意儿可多了,还有各种各样的美食——大陆各处的东西都齐聚于盛京。盛京真无愧于‘盛’字。”

    肖玉忽然拉住于妙,低下了声音:“你猜我这次去盛京见到了什么?”

    看着神神秘秘的肖玉,于妙思索了一番:“见到了比王念有才学、比魏泽好看,又身份与你比肩的少年郎?”说到比魏泽好看时,于妙刻意模糊了字眼,她不想让魏泽得意自己夸他好看。

    于妙对于肖玉让她猜测,想的是:女儿家家的,情窦初开,无非就爱说哪个优秀的儿郎。

    “不对!”肖玉立马反驳,但又愣了一下道:“你说的好像也对。”

    于妙尝了一口酒,被勾起了好奇心:“怎的不对了?”

    “我这次见到了玄圣子!”肖玉像是酒醒了一般,忽然认真道:“他真的是一个好厉害好厉害的人。”

    魏泽听到了玄圣子的名字,也是一惊,说道:“你居然见到了玄圣子!”于妙赶紧问道:“他长什么样子啊?”

    “其实我也未见到他的模样,离的实在太远了。”肖玉又开始摇头晃脑了:“但那身姿、风采,果然与众不同。真有些仙人之态。”

    魏泽摇了摇头道:“你可别再喝了,你喝这么多还如何游街?”然后朝着于妙道:“你们道观和玄圣子可有什么干系?我听说玄圣子作为神官将万教一统,那你们也要听玄圣子的话?”

    于妙思索了一会儿道:“这我倒是不清楚,也未听长青道长讲过这些事情。好像是因为要一致对外杀妖兽,所以各个教派都听从玄圣子的调令。我只知道我大师兄在盛京,是否和玄圣子有什么联系,这就不知了。”

    于妙只在私下叫长青道长师父,在山下她只能给外人道“长青道长”。因为这么些年以来,她从来都未拜过师。虽然叫长青道长师父,其实长青道长更如父亲一般的角色。

    魏泽听后点了点头道:“神官这人真是神秘莫测。我父亲时常需要同玄圣子打交道,向他们借人去对付妖兽,但也是书信来往,未见其人。我曾听父亲同母亲说神官这人深不可测。也不知道这人究竟是人是鬼。”

    “走吧!不管他是人是鬼,和我们又未有关系。”于妙道:“只是看玉儿这样子,只能让仆人先接她回去了。”

    ……

    几杯酒的后劲慢慢上来了,于妙感觉头晕乎乎的,魏泽的脸都显得温柔起来。

    她满怀心事的上山,又带着一颗腐朽的心归家。她原本自己都感到了自己内心的苍老,却在遇到魏泽时又被唤回到了一个应该有的年纪。她总是不经意的被魏泽牵动情绪,不设防的在他面前张扬、骄傲,甚至是刁蛮。

    站在自家门口,于妙有些站不稳的晃了晃身子。在要跟魏泽告别时,开玩笑般道:“魏泽,我想你了。”

    魏泽回道:“我知道。”

    热闹的街道已归于平静。于妙听到那句“我知道”时内心像是绽开了烟花。

    知道什么?于妙晕晕乎乎的带着内心的懵懂进了府门。

    一日又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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