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澜姐，你是在开玩笑吧。”
展黎握着手机，靠在墙上，抬头就看见对面墙壁上挂着邓京墨的照片。
他和队友站在一起，中间是璀璨夺目的奖杯，漫天的金色彩带飘下，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下面有一行说明文字，这是邓京墨来到sg的第一年，和队友拿到的第一个冠军。
那天展黎问邓京墨有没有印象最深的一次夺冠经历，邓京墨指得就是这张。
展黎觉得经纪人是在开玩笑。
齐一宵出道五年的专辑，从半年前就开始预热了。
专辑mv拍摄更是重要的事，多少明星都盯着这个名额呢。
澜姐却说指定了她，听起来未免有点太匪夷所思了。
“展黎，我不是开玩笑的性子，这点你应该也知道。
上次你说想和我聊聊，应该是想说准备退圈的事吧。”
“果然，你都猜到了。原本我还打算等到节目录制完后再找你说这事。”
听筒里，澜姐的声音冷静又克制。“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选择签下你，而不是洛珈么？”
这是展黎头一次听澜姐提起以前的事。
四年前，展黎刚进娱乐圈的时候籍籍无名，公司也没打算给她安排一个固定经纪人。
澜姐第一次见到展黎的时候，是在公司的楼梯间。
她坐在楼梯上，怀里紧紧抱着剧本，正激动地打电话。
“喂，听的到吗？我要出演人生第一步剧了！
是是是，哪里比得上你的超人气啊。等我杀青那天请你吃饭。”
女孩眉飞色舞，说话的时候眼睛亮亮的，充满了希冀。
即使是在昏暗的楼梯间，但女孩周身好像闪着希望的光。
是在娱乐圈这种名利场下，有一抹少见的纯真，好像坚信努力就会有回报一样。
那段时间，澜姐正在经历人生的最低谷。她从进圈就开始带的人在爆红后毫无留恋地跳槽，还对外抹黑自己压榨艺人。
澜姐对这个圈子失望透顶，已经写完辞职信，准备马上就要递交公司了。
这时候她撞见了刚入圈的展黎，抱着一身炽热希望，梦想着和齐一宵并肩。
澜姐觉得，她也许能停下来再看看。
后来洛珈空降，她知道澜姐的业务能力，指名道姓要她当自己的经纪人。
澜姐和公司谈判，主动退让，她要签的只有展黎。
洛珈一向养尊处优，高傲自负，想要的事就要拿到。所以在澜姐这里碰壁后，把仇恨转移到了展黎的身上。
她动用了关系，处处打压展黎，事事都要踩在展黎头上。
听完澜姐的叙述，展黎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她不知道，原来当初自己影响了经纪人。
澜姐她被刚入圈的自己感染，是啊，那段时间她满心满意都扑在了齐一宵身上，哪怕明知道自己和他的距离越来越大，可她始终认为齐一宵会有看见自己的那天。
要是当初她知难而退，也不会像现在一样作茧自缚了。
“展黎，我说这些话只有一个意思：你是属于演艺圈的，哪怕现在你自己没有看出来。而且你已经坚持了四年，真的说放弃就能放弃了吗？”
能说放弃就放弃吗？
她还没演过属于自己的女主，没上过大荧幕。
不可否认，在之前拍戏的时候，她是喜欢全身心投入演戏时的那种沉浸感的。
可她到底是真的喜欢演戏，还是被追逐齐一宵的目标所驱使着努力演戏。
这个问题，展黎没想过，所以她现在也回答不出来。
当初她一腔热血追着齐一宵就进了娱乐圈。
现在因为暗恋无果所以想要退圈。
退圈之后，她真的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放弃演戏吗？
澜姐也没有逼着展黎现在就给出一个答案，只是让她先拍完综艺，在心里好好想想。
一直到挂断电话重新回到训练室，展黎满脑子都在进行思想斗争。
高中的时候上政治课，哲学里有“二元论”。她到现在都记得老师的话：
“什么都犹豫不决的话，就像一个人骑两匹马，迟早会撞到树上。”
.
“黎姐？你想啥呢，都发呆一晚上了。”
展黎被队友的话打断思绪，回过神重新把注意力转移到游戏界面。“抱歉，刚刚走神了。”
现在是晚训时间，但是邓京墨和他的队友还有专业训练任务，不可能时刻陪在展黎身边。
所以她大部分时间都是和二队的队友一起训练。
二队的选手就更年轻了，很多还没成年，一开始对展黎恭恭敬敬地喊老师。
她纠正说不用这么喊，直接喊名字就行。
结果收到的回复都是：“展老师你可是mo神的青梅竹马，我们怎么能直接喊名字。”
好在后面经过几把游戏打熟过后，他们才改口。
邓京墨在二队选手的眼里，就和中流砥柱和王座顶端的神祇一样，是他们奋斗的目标。
他顶着“mo”这个id四年，就在游戏联赛里创造了四年神话。
很多年轻的选手之所以走上职业这条路，多多少少都受到过他的影响。
展黎结束完手里的游戏刚准备收拾收拾回宿舍的时候，看到好几个人围在了一台电脑前。
“他们在看什么？”
她问了旁边一个小队员。“哦，今天是运营日，一队的队员应该在直播吧。”
果然，她站在后面看了眼电脑屏幕，确实是在直播页面。
现在时间还早，回去呆着也是呆着，展黎打算留下来再坐会。
其他人自觉把位子让给了展黎，她坐着其他人站着，围着电脑屏幕看一队直播打游戏。
尽管即使一队就在隔壁房间。
这是邓京墨的直播间，他没开摄像头，但是房间内依然有大量粉丝。
突然，旁边有人激动地大喊一声：“我靠！我排到mo神了！”
其他人唰唰望去，看见他和邓京墨匹配到了同一局里。
不过不在同一方，是对手。
人群里不知道谁忽然提了一句：“要不让黎姐来打吧，就当成训练赛练练手！”
这个主意很快得到了大家的认可，手机直接塞到了展黎手里。
展黎：就挺突然的，当时手机就突然出现了。
好吧，其实她自己也有点跃跃欲试。
虽然这几天她有和一队打过训练赛，但是一直没有和邓京墨打过。
还没见过小邓的真正实力。
展黎这次补位了射手，进入游戏加载界面的时候，被其他人安慰说：“黎姐，你等会别被mo心态打崩啊。”
刚开始，展黎还是笑着的。
开局五分钟后，邓京墨身为打野位就下来抓了展黎三次。
展黎的射手压根没有发育的机会，出去就得回泉水。
就连展黎局内的队友都看不下去了，打字说对面打野放过射手吧，他心态要崩啦。
展黎听到直播见里邓京墨对观众解释说：“这个id是二队的一个青训，多抓他几次让他成长成长。”
！
但是小邓，有没有一种可能，你这杀的都是我呢？
旁边其他二队的成员都看不下去了，于心不忍地开口：“黎姐，不行咱们看直播窥屏mo神，提前蹲草埋伏他吧。”
“好！就这么干！”
展黎觉得这个主意很好。
但她忘记了一句话：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花里胡哨的东西都不起作用。
输掉是意料之中的事，但展黎的战绩实在太难看：2-13-4。
展黎郁闷地还回手机，被邓京墨杀的已经没脾气，失去世俗的欲望了。
然后她听见邓京墨说：“看来要和教练反应，给二队多加几场训练赛了。”
这话一出，吓得二队队员赶紧在直播间打字评论：mo神，其实刚刚是黎姐在玩不是我啊！！！
屏幕里邓京墨肯定看了这条评论。
他匆忙说了句“有事”后就下线了。
几秒后，出现在了二队的训练室了。
只是神情不再像以往一样淡定，出现了一丝慌张在脸上。
展黎虚弱地抬手指着邓京墨说：“小邓，你好狠的心，杀了我十三次。寒心，真正的心寒......”
.
邓京墨送展黎回宿舍的路上，好几次欲言又止。
展黎看了出来，说：“我真没生气。你想到哪去了，以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这点事算什么。”
“对不起，我不知道对面是你。”
“没事，我都没放在心上。”
今晚月亮很亮，两个人的影子挨在一起晃来晃去，一时还不清谁对谁。
展黎想起他们小时候有次玩捉迷藏，她顺着梯子爬上了树。她都等睡着了，还是没人找。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其他人估计是没找到她回家了。
更糟糕的是，树下的梯子没了。
展黎向下看了眼就吓得腿软了，悲催地想什么时候家里才反应过来自己丢了。
就在这时候，她看到有手电筒的光亮。
邓京墨没走，找到了她。
他站在树下，对展黎说别怕，他会接住她。
“小邓呜呜呜，你可一定要接住我了，我可不想变瘸子没人要啊，，，，，，”
“我会接住你的。就算真的出事了，我也陪着你。”
后来展黎跳下去的时候，和邓京墨一起摔在了地上。
但邓京墨紧紧抓住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