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凤翻来覆去吵得踏上的乔喜也难眠。
“仙君可是睡不着?”乔喜搓着眼睛问道。
元凤叹了口气,问:“乔喜,你有没有……”
“有没有什么?”
“……算了!”随即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乔喜下了踏扑到窗边,用眼神控诉床上之人,“仙君怎么能这样,话说一半。”
勾的他心痒痒,觉都不想睡。
元凤一把将被子拉到头顶,声音从里面传来,瓮声瓮气:“你有那种见不到的时候特别想的人吗?”
声音有些小,乔喜只听到了后面几个字。
特别想的人……
乔喜挠挠头:“有!”
元凤猛地掀开被子,目露凶光,盯着他两瞬,而后一把将人提起,手一掀,被子兜头罩下,眼前漆黑。
“说,谁?”元凤一声暴喝,为了配合,还拿出一颗夜明珠,莹莹绿光照得他脸庞凶悍,神情暴戾。
乔喜冷不丁被吓到,下意识想跑,却被一只手搭在肩上。
“我说我说……仙君不要这样吓我,我胆儿小。”
元凤哦了一声,收起珠子,两人一起趴在枕头上。
乔喜斟酌了一下,才缓缓道:“仙君是想诸康仙君和陵光仙君了吗?”
元凤掀起眼皮看他,后才发现屋里太黑又转了回去,伸出手撑着下巴:“当然想了。”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了。
“是我问你,怎么反过来了?”
乔喜下巴磕在枕头上,“特别想的人……无常兄算吗?”
元凤一个支撑不住,脑袋往下掉,他惊呆了般:“你居然想他?你……你……”
乔喜疑惑:“怎么了吗?”
“你想他干嘛啊?他是个男人啊!”元凤疑惑。
“不是仙君问的吗?我刚好想到他了啊!”乔喜更遗憾。
“大晚上你想一个男人?说,什么时候的事情?”
“什么什么事情?”乔喜挠了下头:“我想着无常兄白天穿的衣服很好看,我下次也想试试。”
元凤噎住,“真的只是这样?”
“不然呢?”
元凤叹了口气翻身躺下,乔喜也跟着翻了个身,“仙君想什么呢?”
元凤随口敷衍了句没什么,几秒后又问道:“他的衣服哪里好看了?”
明明就是一件很普通的衣服,只是料子好了点,版型很合身,穿上显得肩宽腰细腿长,颇有种飘然绝尘的味道,与以往朴素的装扮大不相同。
“衣服是没什么特别的,但他穿上就是好看啊!”乔喜回想了下,“特别是那张脸,原本我瞅着记不住,转头就能忘。换身衣服就显眼得多,总能在一堆人里第一眼看到他。”
乔喜的话让元凤陷入沉思,显眼吗?不显眼。不但不显眼,屃遗的装扮算得上朴素,可那细柳条儿般的身姿将那一身朴素至极的衣衫衬得如晨曦时天边的一抹暗色,既耀眼又低调。
“明明他更好看!”
“仙君说什么?”乔喜没太听清。
“我说……明明老板更好看。”
“那倒是!”乔喜这次没反驳,“可是老板属于仙君那个阶层的,不是我们普通人的阶层。好看是好看,但又有点……”
“有点什么?”元凤保证,要是乔喜嘴里敢说出他不好的话,自己的手恐怕忍不住要送这只鸟归西。
“有点儿嗯……”乔喜抓破脑袋想出一个词儿:“有点好看过头了!”
元凤在黑暗中瞪他:“什么叫好看过头了?”
“就是太好看了啊!”乔喜跟他解释:“好看得不真实。”
像一汪印着天下所有美好景色的水,美则美矣,稍微一起风就会形成波澜,打破绝色。
“那你看我好看吗?”
“当然好看啊!”那还用说。
“那我也不真实?”元凤问。
乔喜嘿嘿一笑:“仙君不一样嘛,我从小跟着仙君,也习惯了您这样的美貌。想当初我刚跟着你时,还是会时常不习惯,总觉得您是画里的人,不然怎么会这么完美。”
元凤被夸得舒心,有些心满意足。
“我还是觉得阿遗好看。”
乔喜有些沮丧:“我也没说他不好看啊——你叫他什么?”
“瞧你一惊一乍的,不就一个称呼,值得你这样?”元凤语气轻快,还翘起了二郎腿,被子后半截被支棱起来。
“可是你从来只叫我全名。”乔喜咬着被子,“你什么时候跟人家那么熟了,还叫得那么亲热。”
元凤从他嘴里扯回被子:“有求于人总不能直呼其名吧,况且,阿遗哪里亲热了,在天境不都是这样叫别人的吗?”
“天境哪里是这样叫的?你听见有人叫诸康仙君‘阿康’的吗?还是有人叫陵光仙君‘阿光’的,亦或是有谁叫二郎真君‘阿戬’的。”
乔喜还在滔滔不绝,丝毫没注意到元凤要吃人的目光,等他注意到时,人已身处门外。
此时他哀弱的拍着门,声音凄厉,整个院子都回荡着他的声音。
“仙君,你不能这样啊!你不能这样负我啊!我为你付出一切,你连觉都不让我睡啊啊啊啊啊啊~”
元凤原打算关他一会儿就放进来,听他这样喊气得用被子捂住头,先关他一晚上。
乔喜喊了一会儿,有气无力,脸趴在门上,一副气绝的模样。
“喊什么?”无常出现在院中,冷静的望着乔喜。
听到声音,元凤支起耳朵。
一见到人,乔喜哇地一声扑上去抱住他的腿控诉道:“无常兄,我好惨啊~大半夜被主子撵出来,我不想睡地板啊啊啊……”
无常原本只想让他安静点,可眼下情形似乎没那么简单。
“各司其主,我没办法帮你。”
“有的有的,无常兄我能和你挤一挤吗?放心我不胖的,只占一点位置,绝不挤着你。”乔喜抱着腿不松手。
元凤两手揪着被子,一脸牙疼,乔喜这狗腿子,居然要抛弃他和别的男人一起睡。
无常犯了难:“你和我挤不太好。”
“哪里不好了,你看这晚上这么冷,多个人就不冷了,你还可以把我当抱枕,随便你搭腿搭手都行的。”
太不要脸了!元凤也学着他死死咬住被子泄愤,他居然想去和无常睡,无常和阿遗一个屋怎么可能挤得下他,等等……无常和阿遗一个屋,乔喜要是去了,那不是变相和阿遗一个屋?
“主子晚上要打坐,不喜人多,你不能去。”无常拒绝得很干脆,偏乔喜要死皮赖脸。
“我保证不发出一丁点声音,我就睡觉,我睡觉也不打呼噜不磨牙的,真的你相信我。”
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无常懊悔不该多此一举,惹了块儿牛皮糖,还甩不掉。
两人拉扯间,门倏地开了,元凤面无表情跨出来,对着两人冷脸说道:“你们两个太吵了,我去那边睡。”
无常伸出手拦住他:“主子不喜外人!”
元凤挑眉看他:“我是外人?”
无常没说话,紧抿着唇看他。
“我确实是外人!”元凤自问自答,“是不是外人不重要,总要的是我也喜静,不喜有人吵闹,你俩在这屋睡吧,我勉为其难去和你主子挤一挤。”
说完也不给两人反驳的机会,一个闪身消失在原地。
无常想要追,被乔喜拉住往屋里拽,“他们睡他们的,我们睡我们的,来来来,无常兄,这张床大的很,睡几个人都没问题。”
无常很无奈,甚至有些头疼,这会儿主子正打坐也不知道元凤去了会不会打扰到他,干脆一把敲晕了乔喜。
元凤闪进屋里,一个不注意,手肘碰到了放夜明珠的台子,他连忙扶正,生怕发出声音。
刚才只顾着头脑一热跑过来,眼下过来了却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要是人问起来,自己又该怎么说?
好在一点动静没有引起床上人的注意,元凤松了口气,放好东西蹑手蹑脚走到床边。
屋内很黑,照明的夜明珠全被蒙上罩子,仅凭窗外的月光元凤看到床上之人端坐中间,并未覆面,一动不动。月光被窗户拦截,斜照在他脸上,随手不离的羽扇搁在一旁。
“怎么还起汗了?”元凤嘟囔,伸手去拿袖兜里的帕子,没摸到,后才想起帕子在之前的衣服里,眼下也没找到擦汗的东西,元凤干脆举起袖子去轻拭屃遗额上的汗珠。
水牢很热,屃遗化身的小雀停留在暗处,眼看着岛主矮小的身体穿过一道石门按下按钮,眼前豁然开朗。只见原先的石板地面骤然下降,水也消失不见,露出空荡荡的一个大坑。
岛主走到另一边按下按钮,坑里的泥土簌簌掉落,形成一步步台阶延伸向下。屃遗冷眼看着他的动作,岛主疾步走来,提起衣角顺着台阶一步步往下,等到人早已消失不见屃遗才从暗处走出。他俯身看向下面,并不急着下去。
离得越近,屃遗越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热气,顶上的光只照到几步台阶,剩下全隐藏在黑暗里,若不是亲眼看到岛主一步步走下去,任谁都会以为台阶的高度就这几步。
等到又一道石门转动的声音传来,屃遗才低头向下,奈何小雀身形更加渺小,他只得一步一步往下蹦。不知蹦了多久,屃遗感觉浑身像着了火,脚上还沾了不少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