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街

    “是位公子!”这次老君没有犹豫,斩钉截铁道:“至于样貌,我只能说比之小凤凰有过之而无不及啊,才情,谈吐,学识,论道,更是所知甚广。”最后下定结论:“是个妙人!”

    杨戬冷哼一声:“还是不要太早下结论得好,此人来历不明,身份成迷,对所有人都能做到相谈甚欢,必是有所图谋。”

    元凤刚开始还赞同,最后两句话让他愣怔片刻:“你如何知道人家对所有人相谈甚欢?你不是没见过吗?”

    杨戬冷了脸抱着双臂不回答,老君扯了扯元凤的袖子,意示他过来点,“我就说你们年轻人应该多和我们走动,多探听点四面八方的事情,关于那混沌之地的消息早就传遍三界了,老板是个做交易的人,只要你想要什么你都可以拿东西去换,不过人家也不是什么东西都收,就算如此,三界的人都对此趋之若鹜。”

    紧接着又说道:“你去看看也好,那里的奇珍异宝稀世古玩万一有看得上眼的就换回来。”

    元凤点点头,和几人摆摆手道了别后化作一道金红色的光消失在了原地,一并消失的还有被咬光屁股毛的乔喜。

    哮天犬吐掉嘴里的一根灰色羽毛愣怔的看着光亮消失的方向,直到杨戬喊了一声“回来”才扭头回到主人身边。

    路过天河,元凤低头望去,层层白云间,一口花纹颜色都极为古朴的钟端正的立于天河尽头,金灿的阳光照在钟身上,龙钟老态得愈发明显,看着那钟,不知为何,感觉眼皮突兀的跳了跳,遂即移开视线。

    乔喜眼泪汪汪的捂着屁股,用眼神控诉前面的凤凰。

    “再用这种眼神看我,小心本仙君挖了你的麻雀眼拿去喂狗!”元凤声音森然,恐吓着身后的鸟。

    乔喜收起眼泪,撇了撇嘴,声音嘟囔的说:“我是喜鹊,不是麻雀,自己做的事还不让看了。”

    元凤停下脚步,猛的转身:“你说什么?大声点。”

    乔喜立即挺胸抬头,气势汹汹道:“仙君明知道我和那狗不对付,却还是把我丢给它,任由它欺辱我!”

    这个‘欺辱’一词用得甚妙,以至于原本绷着脸的元凤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仙君还笑,我这个样子最低都得一年见不了人。”

    元凤一个闪身到他背后:“你们麻雀毛长这么慢的吗?别捂着,我看看。”

    乔喜再次纠正:“是喜鹊不是麻雀,仙君你总是记不住!”却还是将手放开来。

    春天的日头不烈却有点晃眼,尤其是小风一吹还凉嗖嗖的。

    刚失了尾羽的乔喜很不适应,跟没穿裤子一样总想用手捂着,不安的露了一会儿,他想问一句“仙君你看好了吗?”

    元凤却一把拍在他的肩上:“放心吧,法力比你低的人肯定看不出来的。”

    乔喜崩溃了:“整个仙界还有比我法力更低的人吗?连太上老君的烧火仙童都比我高,仙君你说这话良心不会痛吗?”

    一想起今后要光屁股在仙界一年乔喜就忍不住嚎了起来,这让他以后还怎么在仙界混啊?

    元凤忍不住又笑了一声,“怕什么?有本仙君在,谁敢说闲话?”

    “…………”

    乔喜沉默了,乔喜认栽了!

    自己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这辈子才跟着这么不靠谱的主子。

    有些事不能细想,越想心底的委屈就会被勾起并无限放大。

    元凤受不了了,给了他脑袋一下:“好歹也是个男儿,凡间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叫‘男儿有泪不轻弹’。”

    乔喜倒好!豆大的眼泪说掉就掉,殊不知这一举动在高贵的凤凰眼里颇为鄙视。

    乔喜抬袖擦了擦脸上的泪珠,继续捂着屁股往前走。

    然而越走就越是怪异,两人走在街上,街道两边房屋紧促,风格各异。今日阳光明媚,几乎挨家挨户的房门窗户一并大开,好让阳光照射进来,作为感同身受的凤凰自然理解这种现象。透过大开的门窗依稀可以窥看到里边的摆设,有的屋舍从外面看,漆黑一片,看到里面同样的一片漆黑,就连支撑窗柩的杆子也是黑色。还有的在大堂中央供奉着一尊不知道是哪路仙人的泥像,面前香灰被风吹起,轻飘飘的撒了一桌。元凤眯起眼仔细打量了一下被供奉着的泥像,可碍于泥像实在做工太差,他看了半天愣是分不清这长着两对儿翅膀的到底是哪一仙族,然而这都不算什么。

    乔喜捂着屁股踏着小碎步,凑近元凤身旁说道:“仙君,你有没有觉得不对劲?”

    元凤:“…………”

    他早就感觉到了,眼下是白天,正值太阳最猛烈的时候,也是阳气最高的时间段,街上行人神色各异,脚步匆匆,有几道阴森刮骨的目光却躲在门板或者窗后透过缝隙直直的打量两人,令人无端生出冷汗。

    邪门儿!太邪门了!

    乔喜内心有点想打退堂鼓,他咽了咽口水道:“仙君,我怎么老感觉有人看我?怪渗人的,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说罢还打了个寒颤搓了搓胳膊上冒起的鸡皮疙瘩。

    元凤一个转头,躲在门后的那道视线便猛的缩了回去,“慌什么?不就是些鬼魂,你堂堂一届仙侍还怕这些?走,本仙君倒要看看这里到底有什么歪门邪道。”

    乔喜只得跟在后面,还不忘捂着屁股。

    介于第一次来这里,不明方向,元凤伸手拦住一位老者,老者皮肤黝黑,发髻黑白参半,眼神却犀利,袖子挽到手肘处,露出黑瘦有力的手臂,肩上挑着扁担,扁担两头挂着空荡的篮子,踩在地上的赤脚沾满了泥土,显然刚农作回来。刚要开口,老者直接手指一个方向头也不回的走了。

    乔喜纳闷道:“这是什么意思?他知道我们要问什么?”

    元凤道:“不要问这么蠢的问题。”

    乔喜眨巴眨巴眼睛问:“为什么?”

    话音刚落,元凤已飘身几米开外。

    “免得让别人误以为我和你是一类人!”

    来这个地方的人目的大致一样,老者显然知道这一点,嘴都懒得动,甚至连脚步都未停顿,随手一指,颇有气势。其实以老者的身量体型与‘气势’两个字毫不沾边,态度更谈不上和颜悦色,与自己在仙界的待遇有着天差地别,但元凤就是感觉其中表达出了一种‘喏!你的江山在那边’的意味。

    乔喜欲哭无泪,这是有多嫌弃自己。

    “仙君等等我!”

    眼看自家仙君就要没影儿了,乔喜只得跑了起来,跑了一会儿,因姿势不当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然而还没来得及开口道歉,对方却大嗓门的叫了起来。

    “哪个不长眼的?敢撞本王?”

    本王?哪个王?

    正当乔喜以为自己撞到了哪位重量级仙君时,又突然想到:不对啊!仙界没人自称‘本王’也没有那么弱被自己一个低阶小仙侍一撞就倒的仙人,简单的来说,自己撞上任何一位仙人,倒下去的大概率是他自己。思及此处,乔喜放开捂着额头的手,打算看看清楚,耳边又炸开了一道声音:

    “你你你,就是你,知道你撞的人是谁吗?啊?长没长眼睛啊?”

    乔喜还真不知道眼前这个衣着华贵,身宽体壮且被一个小斯打扮扶着的男人是谁。

    见他摇头,扶着男人的小斯又厉声道:“这位可是‘禾景王’,当今天子的亲弟弟,你自己不长眼撞上了他,还不跪下求饶?不然待会儿就挖了你的眼睛!”

    乔喜睁大眼睛,这什么‘禾景王’是从哪个山旮旯里出来的?动不动就跪地求饶,还挖眼睛,比仙帝还会摆谱,自己好歹也算是个仙人,区区一届凡人还敢跟自己叫板。

    “这什么王是谁啊?”

    “嗨,你没听他说吗?当今天子的亲弟弟。”

    “是个王爷啊,话说在这儿待久了都忘了外面啥样了。”

    “谁说不是呢,如今外面的皇帝都换了不知几个了。”

    周围议论纷纷,乔喜和那什么王站在中间对立着,清了清嗓子,无视周围指指点点看热闹的人正打算开口时,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我看谁要挖他的眼睛?”

    语气森然,毫不温度,乔喜却感动的热泪盈眶。

    “仙……”意识到有凡人在场,喊仙君就相当于暴露身份,不太好,随即改口:“公子!”

    那两人一看到元凤,立马转移目标:“你就是他的主子?”

    元凤并未理会,穿过人群走到乔喜身边倪了他一眼:“叫你走这么慢,这下好了吧。”

    乔喜立马站直:“谁让仙……公子不等等我,我又追不上你。”

    “还敢顶嘴?”元凤作势要打他,乔喜立即双手抱头呈自保状。

    被忽视的两人脸都黑了一大半,尤其是那位‘禾景王’。

    禾景王刘项冷哼一声:“今儿个既是你撞了本王,就是冲撞皇家威严,藐视皇家,理应受到惩罚,常威!”

    扶住他的小斯狗腿子的应声道:“在!”

    “藐视皇家应该治什么罪?”

    “藐视皇家罪无可恕,应株连九族,当街杖毙!”

    说话就说话,乔喜实在受不了这位禾景王微仰着下巴眼神睥睨拿鼻孔看人的姿态,倒不是说有什么,在仙界也经常碰到一些爱装高调的仙人,但是……

    “你鼻毛漏出来。”乔喜语气诚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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