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大占据C市的风水宝地，离周舟他们住的位置也就不到十分钟的车程，地铁两站路就能到，属于下楼随便逛逛就能走到的地方。
所以在某个阳光甚好的午后，周舟虽然还没想好用什么理由去约人出来，但沿着滨江路散了几十分钟的步就到了C大北门对面。
北大门对面一条街全是商铺，奶茶店居多，周舟挑了一家打算买杯店门口易拉宝上推出的招牌——薄荷奶绿。
薄荷加奶绿这玩意在周舟认知里新鲜地很，不管是之前在国内还是后来在国外，薄荷口味都很少见，周舟只尝过薄荷味的牙膏。
下午一两点的时间，街上几乎没什么人，反正不用排队周舟便没有扫码点单，上前直接和店员道：“你好，我要一杯薄荷奶绿，中杯吧。”
“热的还是冰的？”大概是因为比较空，店员又很耐心地推荐道，“其实这款一般都是做冰的，但现在天气冷大家都不喝冷的。如果您想喝热饮我们家原味奶绿也很好喝的。”
“正常冰吧，奶茶什么不喝冰的我感觉有些别扭。”周舟还是以前的习惯，一般也不喝奶茶，喝的话必须得是正常冰。
店员小哥理解地点点头又问道：“那要加什么小料？我们这有红豆、波霸、珍珠、葡萄干、奶冻、麻薯、芋泥、冰激凌球、燕麦、青稞。”
...沃趣，现在奶茶里边还能加这么多东西？确定不是在调冰粥吗？周舟看着冰箱里琳琅满目的小料区大开眼界。没想到不过六七年，奶茶已经玩出了这么多花样。
“这...啊这一般加啥会比较好吃？”周舟决定虚心求个教。
回答她的不是店员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她身边的另一位顾客：“加葡萄干吧，一般都这么加。”
店员小哥也随声附和道：“对，这么搭配的人比较多。”
“是吗？那就加葡萄干吧，谢谢。”周舟偏头看向热心顾客，一瞬间客气的笑容便转化为了惊讶，“啊，是你啊。”
唐述之笑笑：“我过来买红豆小圆子。”
“这又是什么？”周舟发现自己现在对国内的饮品类美食还真是缺少一定的常识，“这不是甜点吗？奶茶店也卖这个？”
“是啊。”唐述之看向店员道，“一份常温红豆小圆子，不另外加糖，和刚刚那杯奶绿一起付。”
店员麻溜地在屏幕上下单：“好的，一共三十元，两位稍等。”
唐述之抬起手机扫了冰箱玻璃门上的二维码：“这是我们C大最有人气的奶茶店，你眼光不错嘛。”
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周舟就没抢着买单，把手重新揣回兜里：“谢谢啊，你...刚下课吗？”
“这学期课程已经结束了。”唐述之付完款后偏头看她。
“啊，对哦，下礼拜五就是除夕了。”
这会店员已经做好了薄荷奶绿，然后又拿起一个塑料杯往里面舀了两勺白色小圆子，再从操作台上的一个煲里舀了几勺明显稀释过的红豆沙将杯子装满，最后塑封好。
周舟突然有些后悔选了薄荷奶绿，她对红豆制品一直没有什么抵抗力，再加上看着软软糯糯的丸子，更有让她一喝究竟的欲望。
小哥将两杯拿到取餐区：“吸管和打包带自取噢。”
唐述之注意到了周舟刚刚直勾勾的眼神，将吸管和薄荷奶绿递给她的时候笑道：“尝尝？或者你想和我换？”
虽然确实挺想换的，但是大冷天的也不是谁都受得了全冰的饮料，周舟还是接过了薄荷奶绿，插入吸管尝了一口。
嚯，冷是冷了点，但是出乎意料地好喝：“欸？我还以为会是一股牙膏味，没想到真挺好喝。”
周舟回味了一下又道：“说不上来的清新感。”
嚼了几口之后发现葡萄干和它的搭配也是一绝，葡萄干在液体的浸泡下口感软硬适中，甜度被重刷了一部分，比干吃要美味许多，这真不愧是招牌。
唐述之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嗯，夏天的时候很多校友还会专门坐车过来买这个，有时候真的是一杯难求。”
“那他家别的饮品好喝吗？”店里没有供客人就餐的座位，问这话的时候两人已经走出了店门，不自觉地就沿着人行道闲逛了起来。
“双皮奶什么的也很受欢迎。”唐述之冲她晃晃手上的杯子，“我喝的这款也是招牌之一。”
唐述之将白色吸管对准杯顶圆心插好后将杯子递到了周舟面前：“尝尝？”
“嗯？”周舟彻底愣住，这算什么？这要是一口下去算不算间接亲吻了？
“刚看你挺感兴趣的样子，不尝尝看吗？或者再买一杯？”唐述之其实基本不会和人共享一根吸管或者一个水杯，但因为对方是周舟，突然就觉得也无所谓了。
“这不太好吧？”不是等等...
“没事，你又没传染病。”
“...”既然到了这个份上，恭敬不如从命，你都不讲究了我还怕啥呀，周舟就着已经够到嘴边的吸管，猛吸了一口红豆小圆子。
唐述之这份没有另外加糖，周舟还是第一次吃到没什么甜味的饮品尽管有些寡淡但好在红豆沙本身就够香。
浓浓的红豆味充斥着口腔，带来一股说不上来的满足感，面粉搓出来的小圆子也煮得很透，软糯黏糊，和自己想象中的味道偏差不大。
“是不是还不错?”唐述之有些欣慰地看着周舟一脸满足的表情，“入秋以后我隔几天就会来这买上一杯。”
“好喝吶，这玩意z城没有吗？”周舟看着手中奶茶的包装，杯身没有印花，只有绿底的塑封面上有“C大糖水铺”这几个加粗白字，看来不是什么连锁店。
唐述之摇头道：“z城基本都是连锁加盟奶茶店，起码我还没看到过有这两款的奶茶店。”
这么好吃的玩意C大的学子居然不回去推广到自己家乡真是白白错失暴富机会，周舟心里腹诽道，实在不行自己也创业开店去得了：“我看店员做法还挺简单，或许可以自己在家里做。”
薄荷奶绿无非就是加了点糖浆和原味奶绿，红豆沙什么的谁还不能买着熬了，小圆子就更简单了，网上下单速冻好的，买回来直接煮开就成。
“他们这的原材料，甚至薄荷糖浆都是自己做的。所以可能和家里做着不一样吧。”唐述之将她的开店梦摁在了萌芽状态。
往前走了几步，唐述之突然停住脚步侧过身看向她道：“但是你可以留在C市。”
周舟抬眼对上男生的目光，居然在他眼中看到了些许“郑重”的意味，像是在发出什么邀请。
“你觉得我应该来这里发展？”
“一个建议吧，但你做什么决定其实我都觉得不会很意外了，而且相信你能选好。”
“这么抬举我？”周舟乐了，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肯定自己。
“当然我也很希望你能来这里。”唐述之顿了顿，“很多年前就希望。”
“嗯...”面对男生突如其来的坦白，周舟原本想嗯嗯啊啊地扯开话题，但是一想又觉得自己不能这么孬，便心一横问道，“为什么呢？”
会是因为什么呢？是因为自己也想见你的那个隐秘又模糊的理由吗？
周舟很想知道，但大多数时候又觉得无所谓知道。
人行道再往上走有一座跨河大桥，两人默契地停下脚步把手搭在栏杆上看着波澜无惊的河面，而内心早就风起云涌。
唐述之叹了口气，好看的脸上泛起一丝苦笑：“很多时候我也觉得无厘头，说不上来的感觉，很想，很想看到你。”
而且常常，视线不由自主地，就跟着你走了。
周舟深呼吸了一口气，平复一下这近乎被告白的心情，晌久才回道：“你那么聪明，应该也能感觉到，我也挺喜欢你的吧？”
听到这，嘴角紧抿的男生才彻底放松下来，扬起一个愉悦的弧度：“感觉其实很模糊，但现在我知道了，你喜欢我。”
“你没发现吗？高中校内校外基本都是我主动找你讲话。”
周舟粗略回想了一下两人高中时期的交集，好像确实一直都是唐述之主动起的头，但是周舟自然是有自己理由：“你对外人设太高冷，我胆子小。”
“呵。”唐述之听乐了，伸手挠了一把女生的脑袋。
既然敞开心扉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两人反正又都是万年单身，周舟也愿意主动一回，对着唐述之道：“嗯，怎么说呢，我现在刚回国，什么也没定下来，既是无业游民又快身无分文，至于我家里，以后你感兴趣我可以讲给你听。其实我不是个有计划的人，想到什么就做了。”
女生朝他伸出手：“所以要不要现在谈个恋爱？男朋友？”
这一幕远远超出于唐述之的预料之中，但也不觉突兀。阳光太好，就照射在两人的前方不远处，整片河面波光粼粼，阳光烘得人懒洋洋地只想和喜欢的人窝在一起，于是他伸出手，握住了那只温暖干燥的柔软手掌，像是于森林中一只古灵精怪的野兽，达成了某项交易。
“我现在刚开始新的学习阶段，能不能顺利毕业也是未知，也没想好以后要做什么，不介意的话，女朋友？”唐述之晃晃两人握在一起的手。
周舟笑开：“并不介意。”想这样握在一起已经很久很久了，特别特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