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是关佑发来的：“累了一天了吧？早点休息，不要玩手机。”
然后是王姐：“热搜怎么回事？你看了吗？”
李瑶：“晚上早些休息，不要太关注舆论的事。”
许文：“你还好吗？”
……
其后便是与丁虞柔交好的同事。
她一一回复着，没事、不用担心、我很好之类的话。
她还没有打开微博看热搜上写了什么，觉得无非就是“拒绝拍摄”、“态度不好”之类的东西。
丁虞柔倒是没有太大的心理负担，这些话并不如“告我们这些喜欢她的，那也太没良心了。”这一句更有杀伤力。但当看到热搜上的词条时，她的心凉了半截。
【陆克谦帮丁虞柔挡代拍】、【陆克谦丁虞柔恋情疑似曝光】、【陆克谦直播】……
恋情？为什么又是这样？
丁虞柔感受到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自己想要逃离的东西总是在不经意间缠上来。
下定决心要为事业努力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总会看到那种对自己情感方面的推测，陆克谦、陆克谦、陆克谦……仿佛自己是陆克谦挑选好的饰品一样，每次都在热搜上为他妆点。
丁虞柔点开热搜词条看着那段播放最多的视频，那是被称为代拍的直播内容，只有掐头去尾的十几秒钟，但从内容上看，她们同时出现在镜头中确实暧昧，或许这要得益于代拍精湛的技术。
但，不是私生吗？算了，没什么区别。
“管你直不直播，这是骚扰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你要法庭上见吗？”
“你是陆克谦吧？”
“我直播着呢，你有胆再拍下试试呢？要入镜玩玩吗？”
摄像头对准着陆克谦，他的发梢还有零星汗水，陆克谦运动过后的皮肤在镜头下更加嫩滑光洁，他掏出手机，随手撩了撩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几缕不听话的碎发垂在额前，增添了几分野性。而他愠怒的语气为他增添了几分严肃和禁欲。
丁虞柔点开评论区：
【克谦哥哥人真好！】
【怎么随便拍都这么好看啊啊啊啊！】
【真的好刚！挺身而出的哥哥真的很迷人！】
【支持克谦哥告上法庭！】
【嘻嘻虞陆均沾！！】
……
整个事件的中心好像已经从丁虞柔被围堵转移到了陆克谦丁虞柔疑似恋情曝光上。
丁虞柔点开陆克谦的微博，赫然是这样一条最新博文：“我们支持有一定距离的靠近。”
我们？陆克谦为什么又要发出语义暧昧的词汇，丁虞柔无奈地闭上了眼睛。本来还想感谢陆克谦解围的丁虞柔打消了这个念头，或许关注、热搜和红利是对陆克谦最好的感谢吧。
她退出了微博，点开王姐的微信对话框：“刚刚看了。”
“发生了什么事？”
“刚开始有人拍我，后来陆克谦来了，就这样。”丁虞柔机械地打下几个字。
王姐看着简短的一句话，面前的桌子上摆着几沓厚实的文件，思考了一阵儿打下一行字：“你觉得，热搜这事儿跟陆克谦的关系大吗？”但王姐觉得这样问有些不妥，便删掉，输入一条消息：“放心吧，这种小事你不用担心。”
丁虞柔发送来一个晚安的表情，便没有了回音。
王姐看着时钟的指针指向了十一点钟，从视频发布到现在区区两个小时，那条视频却已经有了十万转发。王姐点进了发布视频的账号，记录下了这个ID，打电话给公司的下属：“查查这个账号是谁的，是个人还是背后有公司。”
交代下去之后，王姐看着摆在眼前的文件，一摞是区块链存证，另一摞是律师函。
“不能再放任不管了。”王姐看着文件说道。
但她并不打算将这个决定告诉丁虞柔，丁虞柔会犹豫，然后不了了之，王姐能理解丁虞柔对法庭的排斥，可她不能任由丁虞柔纵容下去，只有这样才能真正保护好她。
夜晚过得尤其快，好像一瞬而过。暴沸似的热度也随着一夜的沉淀逐渐冷却，但身处于其中的人各有心思。
第二天早晨，丁虞柔戴着墨镜出现在录制场地，陈涵看到丁虞柔情绪不佳的样子，罕见地没有拿话来讽刺。
经过一整夜的调整，丁虞柔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可是却无法掩饰因为反复思索而留下的黑眼圈。
“昨晚没睡好吗？”陆克谦走到丁虞柔身侧开口问道。
丁虞柔隔着墨镜看着神采奕奕、满眼笑意的陆克谦，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向后退了两步。
陆克谦看到丁虞柔的动作，脸上的笑容稍微僵了一秒，随后跟着向前，又说：“抱歉，昨天的事我也不知道怎么就上热搜了。”
“你觉得今天还会有昨天那种事吗？”丁虞柔开口说。
陆克谦没有想到丁虞柔会这样问，尴尬地说：“你觉得是我安排吗？”
她没有开口，默认着陆克谦的话。
“我很为昨天热搜的事情抱歉，可是我没有办法向你证明，那不是我安排的闹剧。”陆克谦说道。
丁虞柔没有表明是否在意事情与陆克谦有关，而是问：“昨天的热搜，你看了开心吗？”
陆克谦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不明白丁虞柔这话的意思。
“什么？”
“没什么，这种事情发生的越多，我们就越难解绑，那我们的关系在利益的捆绑下会越变越差。如果你在意的是利益那没什么所谓，热度越炒越有，当然是好事，但相应地，我们可能再过不久就老死不相往来了。”丁虞柔声音不大不小，这些话悉数准确地传进陆克谦的耳朵里。
陆克谦听了眼睛里显露出一种失望和难以置信：“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利用你的人吗？”看着丁虞柔仍旧没说话，他又补充道：“先不说昨天的事不是我做的，这明明是互利共赢的事情，你为什么这样固执？难道真像你队友说的那样，任何一个人你都看不上，谁都没有资格和你的名字排在一起吗？”
丁虞柔看着陆克谦生气的样子感觉很陌生，他那么关注舆论的人，怎么会不知道有多少他自己的粉丝骂着丁虞柔倒贴、造着丁虞柔的黄谣？他只能看到利益，满眼都是利益，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以利益为前提，公司因为利益放弃了她，陆克谦因为利益远离她又靠近她、队友因为利益喜欢她又讨厌她。
她觉得讽刺极了，以前亲密的、信任的、尊重的关系逐渐都在利益的威逼利诱下变得贪心、不满，为了粉饰那一份混杂的情绪，还穿上了名为“互利共赢”的外衣。
只剩下她这么一个理想主义者永远走在追求纯粹而不能得到的途中，没有尽头。
“利益那么重要吗？比感情都重要吗？”她几乎是埋怨，积压心底几年的情绪隐忍到现在才爆发出来。
陆克谦轻扯嘴角笑出声：“是我觉得利益比感情重要吗？你眼看着你的队友们马上要丢了工作，却连一点热度都不愿意分给她们，不就是害怕别人因为你而获益吗？”
“我不愿意分热度，你不也蹭了吗？这么多次，我阻止过你吗？可是你会见好就收吗？今天我只是第一次向你表达不满，你就像是我对不起你一样指责我，怎么？你的心思被我说中了吗？还有恋情炒作这种东西，我不知道是哪里的互利，你有空好好看看你粉丝的发言，不要装作不知道。你在指责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是你过分唯利是图了？”丁虞柔看着陆克谦像是被点着了的炮仗一样，觉得怒气从心底烧起来，在她眼里陆克谦一瞬间变得可恨，于是便发了狠说出露骨的话。
“而且”，丁虞柔仰头直视着陆克谦的眼睛，试图从中寻找一丝熟悉的痕迹，“即便我和队友闹翻了，我们的关系也轮不到你来指指点点。”
“丁虞柔，很好”，陆克谦咬着后槽牙，嘲讽地笑着点头，“你打定心思觉得我就是一个唯利是图的人，那我还有什么可说的。”说罢，陆克谦便转身走向空地，点燃了一根烟。
陈涵本站在距离丁虞柔不远的地方，即便她不想听到两人的对话也被迫听了个完全。
丁虞柔转身时刚好对上了陈涵看向她的眼神，但只一瞬，丁虞柔便像是没看到般走到了一边，和自己的助理站在一起，等待录制开始。
“丁虞柔这张嘴，可是比半年前会说。”陈涵啧啧称赞着。
许文不知什么时候溜到陈涵身边，默默来了句：“昨天你没领略吗？”
陈涵听到许文的声音，转头送了她一个白眼，然后继续说道：“如果她做的能有说的这么好听就好了，什么感情比利益重要，当时她在公司面前做的那些事，哪里把我们的感情放在眼里。”
许文说：“是啊，不仅联合营销号说我们排挤她，还逼着王姐答应单独带她。那些事要不是公司告诉我们，我们几个还被蒙在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