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醉酒,生辰礼

    三日后,魏牧生辰当天,一早天空就飘起了雪花。

    天刚擦黑,段少虞就破天荒地出现在藤院。

    这个大忙人平日里整天泡在官署,仅限在晚上魏牧快入寝的时候来看一眼,今日因为是魏牧生辰,魏牧提前说了不必大办。

    几个人约好一起吃顿饭。

    室内点上蜡烛,下人们鱼贯融入,油焖茭白、酸辣藕丁、糖醋鲫鱼、花雕鸡、茄汁豆腐,六道菜肴,外加一碟豆沙卷,一碟糯米凉糕。

    魏牧和段少虞、傅宣薇三人先到,围着圆桌坐定。

    傅宣薇盯着面前的八个盘子陷入了沉思。

    魏牧堂堂一国皇子,跟他们这些人同坐一桌庆生就算了,菜色还如此……简单。

    她在大燕的时候,哪位皇子殿下庆生不是广邀官员,设宴款待,光是饭前甜点就不只八盘。

    但是看一眼桌上的各位:

    魏牧面色如常,段少虞笑得开心,冒着雪刚进屋的段祈安看见今天的菜色还“哇”了一声,惊讶道“今天的菜色这么丰盛!”

    段少虞见傅宣薇神色复杂,解释道,“殿下一向不喜铺张。”

    殿下不喜铺张就算了,怎么段祈安还这么高兴?

    段少虞神奇地读懂了傅宣薇的眼色,凑到傅宣薇耳边,悄声调侃,“没见过世面。”

    段祈安注意到这边,两人说话间傅宣薇还看他一眼,他不悦道,“喂!你们俩说什么悄悄话呢?”

    这一声,傅宣薇注意到不止段祈安,魏牧也在看这边。

    他眼神里有她看不懂的情绪在翻涌,不过今晚暖黄色的烛光将他的眼睛也镀上了一层柔光,让傅宣薇忽视了异常。

    “在猜你给殿下准备了什么礼物。”段少虞一本正经的忽悠道。

    段祈安哼了一声,不知道信没信。

    不过说到礼物,他赶紧从怀里掏出两个巴掌大的小坛,“上好的桑落酒,专门为今天殿下生辰准备的。”

    说着,颠颠跑到魏牧身旁,打开酒坛,奶白色的酒浆香醇无比,他给魏牧斟满,“殿下你尝尝。”

    傅宣薇及时出声,“殿下受了伤,怎么能饮酒?”

    段祈安也想起来魏牧身上有伤,“那还是别喝了。”

    魏牧看了眼傅宣薇,作对似的接过酒杯,“多谢祈安。”

    傅宣薇摸摸鼻子,魏牧看自己的那一眼好像不太高兴,她摇摇头,感叹魏牧情绪太无常。

    不过魏牧只是接过酒杯,把酒放在手边,好像并没有喝它的打算,这让傅宣薇放下心。

    傅宣薇闻着满屋的酒香,自己也有点馋了,问段祈安,“这酒度数高吗?”

    “这酒劲特别大,别名‘一杯倒’,意思就是再壮的汉子最多也就撑一杯,你要喝吗?”

    傅宣薇觉得新奇,“给我倒一点点。”

    段祈安接过傅宣薇的酒杯,边倒酒边提醒,“这酒虽然好喝,但容易醉人,醉后比一般的酒更难受,”他小心翼翼地给她倒了不到两口的量,“不是我小气,这酒真不能多喝,特别是你们女孩。”

    “我不喝,我身上也带着伤呢。”

    “那你还让我给你倒。”这酒得之不易,段祈安起身就想要拿走傅宣薇的杯子自己喝。

    傅宣薇举着酒杯的手往身后带,“这酒太香了,我就闻个味道解解馋,一会再给你。”

    一顿饭四人直接从酉初吃到戌正。

    期间段少虞开头喝了一口酒就醉得不省人事,礼物都没来得及拿出来。

    段祈安喝得微醺,和傅宣薇在一边比赛划拳,赢的人就弹对方脑崩。

    段祈安一直输,脑门通红,郁闷地拿起酒杯,猛地把杯中的酒喝的一干二净,然后才后知后觉,这酒不宜多喝。

    头朝下直接摔在桌子上,发出“碰”的一声巨响。

    傅宣薇一下清醒过来,想着还有件正事没做,她扭头看魏牧。

    魏牧端坐在桌前,腰背挺的笔直,正夹着面前的酸辣藕丁,好像并没有听见刚才的响声。

    “殿下。”

    傅宣薇连着喊了三声,魏牧才慢吞吞的抬起头。

    “殿下,我的礼物还没有给你。”

    魏牧的反应显得有些迟缓,他眨眨眼,问,“什么礼物?”

    傅宣薇没注意魏牧手边的空酒杯,以及他的反常,起身拉着魏牧往外走,“殿下跟我来。”

    外面还飘着雪,廊下早早点起了灯,浓重的夜色下散发着温暖的光晕。

    傅宣薇直接把他拉到外面。

    路过门口的影十一,十一鼻子耸动,空气中好像飘过一丝酒味。

    两人一路走到院门,十一匆匆赶上,递给两人一把伞,看傅宣薇接过后,想把自己的伞给魏牧,魏牧又给他塞了回来。

    “你自己撑着。”

    魏牧自住进这段府,就没走出过这小院。

    漆黑的雪夜里,傅宣薇一路把他拉到段府东南角的演武场。

    她前日无聊,在府里四处逛悠,看到这演武场还奇怪,段少虞不是弃武从文、不喜练武吗,修这么大的演武场干嘛。

    不过这回正好方便了她,她看到这个场地的第一眼,就想好要回赠魏牧什么生日礼物了。

    傅宣薇把伞递给魏牧,自己跑进了雪里。

    “喂!”魏牧阻拦不及,下意识往前走两步,想给她撑伞,叫傅宣薇制止了。

    “殿下且看看我给你准备的生辰礼。”

    傅宣薇抽出腰间的剑,飞身跳到演武场正中间。

    左手提着灯笼,暖黄的灯光下,右手舞起了剑。

    漫天的细雪很快落在她发丝上,眉毛上,羽睫上,夜色下的她舞起剑来身姿轻盈,但仔细瞧去,剑风凌厉,裹挟着细雪,一招一式尽显锐利。

    天地空阔,雪夜里的一灯一剑一人,构成了魏牧记忆里最难忘的一幕。

    一套飞鸿剑法下来,傅宣薇身子暖和起来,驱散了雪夜的寒意。

    “殿下,你还记得吗,你说过我的飞鸿剑比兄长的好。”

    魏牧看着雪夜提灯向他跑来的姑娘,音容笑貌都想印在脑海里,再也不想忘记。

    “冷吗?”

    傅宣薇摇摇头,伸手去拿魏牧手里的伞,想换她来撑,没想到触及魏牧手背,感受到一阵冰凉。

    傅宣薇担心魏牧的身体,“殿下的手好凉,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她接过伞,撑在两人头顶。

    魏牧拽住她,“你在关心我吗?”

    傅宣薇挑眉,这么直白,不是他的风格啊。

    魏牧握住她举着伞的手,“手心是热的。”

    傅宣薇感受到热意,稍稍放下心,“殿下,这就是我送你的生辰礼。”

    “你喜欢吗?”

    “喜欢。”魏牧答得很快,几乎是在她刚问完问题,没经过任何思考和犹豫。

    傅宣薇,“……”这就没了?

    她的送完了,你说的宝石在哪呢?

    无奈,傅宣薇继续道来。

    “殿下,刚才的剑招都是杀人用的,可能没你之前见过的好看。”

    “没有,你的最好看。”又是一声利落的回答。

    “哦。”傅宣薇有些意外,但自己的台词还没说完:

    “但我想说的是,我愿意一直保护殿下,陪殿下左右,护殿下安危,”说话间隙瞟一眼魏牧。看他没有逃跑的迹象,放心地继续说道,“我愿意做殿下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剑。谁跟殿下过不去,就是在跟我过不去;殿下说让我杀谁,我便杀谁。”

    “好。”

    不对劲。

    魏牧今天实在是太不对劲。

    包裹着自己的手确实很温暖,和刚才她不小心碰到的手背形成强烈的反差。

    刚刚那个好字,声音压的很低,低沉的嗓音中,还带着一点温柔缱眷的意味。

    她踮脚凑近魏牧,果不其然,她猜得没错,这人喝了之前的那杯酒!

    “殿下?”傅宣薇试着喊他。

    “嗯。”

    “殿下。”

    “嗯。”

    “殿下。”

    “嗯。”

    看来是真的醉了。

    没想到魏牧醉了不但不发酒疯,还直接变了一个人,不仅不害羞了,还异常乖巧。

    傅宣薇大着胆子,“魏牧?”

    “傅宣薇。”

    “你喜欢我吗?”

    傅宣薇化被动为主动,反手抓住魏牧的手,防止他像上次一样临阵脱逃。

    半晌,那个人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没有回答。

    看来也不是绝对乖巧,傅宣薇撇撇嘴。

    眼前的人不出声,魏牧又想起刚才在饭桌上她和段少虞亲密地说笑。

    他微微低头,看着她的眼睛,低声质问,嗓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为什么要和他说那么多?”

    傅宣薇疑惑,“什么?”

    魏牧继续控诉,“今晚用膳,你都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

    看来是真醉了。傅宣薇想。

    “疼不疼?”

    傅宣薇懵了。

    “你的左肩上有伤,给我舞剑,疼不疼?”

    傅宣薇这才明白过来,“舞剑一直在用右手,而且我简化了动作,不会抻到伤口。”

    “哦,”魏牧松了口气,“那就好。”

    醉酒的魏牧思维跳脱,还有点呆呆的。傅宣薇想。

    说话期间,魏牧一直盯着傅宣薇的脸,不像平时,一直躲避和她对视,还装不知道她在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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