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警察局的事情程程一直没有告诉过父母，所以程爸以为她是从租房那儿直接回家的。
“你回来的正好，”程爸鬼鬼祟祟地拉着她进屋：“帮我看看这个。”
“看什么？”
程爸把手机递给她：“你帮我看看，我这东西买成功了没有？”
“你什么时候学会网购了？”
“我不会，还是那珠宝店的售货员帮我操作的，这怎么这么多天过去了，一点动静也没有呢？”
程程打开熟悉的橙色软件，点了几下：“已经在派送中了。”
“是吗？那就好，”程爸放心了：“我都担心了好几天了，以为是什么地方操作不对。”
程程点进商品主页瞧了瞧：“哟哟，这是买给我妈的吧。”
程爸立刻竖起手指：“嘘，这是惊喜，别让她听见了。”
程程微笑着指着自己还放在家门口的行李：“行，那你帮我抬到我房间里去。”
“抬就抬，本来我也想帮你抬的。”
程爸抓起行李箱，‘哎哟’了一声：“你这里面装了什么？可够沉的。”
程程惬意的坐下了：“给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买的新年礼物啊，妈提醒了我好几遍，让我别给忘了。”
“还是你妈细心，我就没想起来。”
“那是当然。”
收拾好行李，程程自觉来到厨房：“妈，有什么要我帮忙的？”
“你能帮什么？安静坐着就是倒忙了。”
程程：。。。。。。好的。
于是程程和程爸坐在客厅里，就智能手机的使用展开了一番激烈的“学术探讨”。
程妈看不下去：“成天就知道抱着个手机。”
听到这，程程条件反射地坐直了，然后才反应过来程妈不是在说自己，她抬起胳膊肘碰了碰程爸：“说你呢。”
“啊？”程爸抬起头，委屈地抗议：“我哪有每天都抱着手机。”
“哼，”程妈不听他的辩白：“别坐着了，都过来吃饭。”
程程迅速站起身，帮着端菜拿碗。
“中午就简单吃点，等长辈们来了，再多烧几个菜。”
程程点头：“他们什么时候来？”
“爷爷奶奶明天来，，外公外婆还是除夕那天来。”
一家人刚盛好饭坐下，门铃声响了。
“程先生在吗？有快递。”
“在的在的，”程爸猛地抬头，放下碗就往门口跑：“今天还要送快递，你们辛苦啦。”
“这是我们的工作，这边签下名字就可以。”
“好的，谢谢啊”
关上门，程爸无视程妈质疑的目光，兴高采烈得拿着剪刀去拆包裹。
程妈不能忍：“吃完饭再拆！”
“哎呀，马上就好。”
程程低头扒拉着米饭，生怕怒火蔓延到自己身上。
在程妈开口训人之前，程爸回到了饭桌上。他侧着身子，背着双手，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程妈不放。
被他盯的不自在，程妈放下碗：“不吃饭又在干什么？”
“结婚三十一周年快乐。” 程爸从身后拿出了个正方形的礼盒，脸上不掩饰骄傲。
程妈脸上有点嫌弃，不过手倒是已经诚实地把礼盒给接了过去：“什么东西。”
“上次我去逛街，售货员给我推荐了这条珍珠项链，我一看到就觉得这条项链特别衬你的气质。你戴上它，那就是沉鱼落雁，倾国倾城！怎么样，喜欢吗？”
程妈没什么表情，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好了，先吃饭了。” 这次她叫人吃饭的语气明显温柔了许多。
“好嘞，老婆喜欢我就放心啦。”
程程继续扒拉着饭碗，真好吃，狗粮真好吃。
过了几分钟，程妈突然想起什么。
“你哪来的钱买项链？”
程爸放下饭碗，抬手揉太阳穴：“头怎么有点晕，唉，真是年纪大了，不服老不行。你们吃，我先回房间躺一下哈。”
程程：呵呵，让你再得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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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这天，程爸从清早就开始帮程妈打下手，两个人在厨房里一呆就是小半天。比起他们，程程就轻松得多了，外公外婆既然来到家里，就不会让他们的宝贝外孙女累着。
年夜饭过后，一家人齐聚在客厅看春晚。如今的春晚和以往的比起来，似乎总缺了点什么，不过大家还是在春晚开始时准时打开了电视，这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夜渐渐深了，外公外婆早就已经回房间休息，剩下的三个人却还在坚持。
程妈一向遵循早睡早起，唯独在除夕这天她会破例熬夜。原因也很简单，三个人里最早睡着的人，需要全权负责春节期间整个家里的卫生打扫。这是她们家的另一个‘习惯’。
去年最早睡着的是程程，打扫了两个礼拜的卫生后，程程‘不堪重负’，提前回了租房那儿。春节之后的一个礼拜，她仿佛还能听到程爸程妈的‘故意挑刺’：“地扫了吗？拖了吗？桌子都擦过了吗？厨房垃圾分类了吗？垃圾扔了吗？这里怎么有一根头发，一看就没有用心扫吧，再扫一次。”
程程下定决心今年绝不能再垫底，于是看电视时，时不时地就拿出特意买来的醒神饮料炫两口。
“想睡就睡呗。” 程爸开始恶魔低语，他的眼皮子也在打架了。
程程咬咬牙：“你不是说这几天没睡好吗？早点休息。”
程妈抬眼，嫌弃地看了眼两人：“不就是打扫么，看你们俩那样儿，胆小。”
程爸回呛：“你胆大，那你先去休息呗。”
程妈瞪他一眼，不说话了。家里大多时候是程妈做饭，打扫的工作自然都落在了程爸身上，所以此刻的程妈也就是嘴上放放狠话罢了，她可不想扫一春节的地。
电视里，主持人开始倒计时：“五，四，三，二，一，新年快乐！”
程程的手机也在这时准时响起。
“喂。”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程程侧过身子向爸妈禀告：“江楚尔。”
程妈笑了，伸出手要去接电话，程程干脆把手机放在茶几上，开了免提。
“楚尔，新年快乐呀”
“阿姨叔叔，新年快乐！祝你们身体健康，事事如意～”
她的音调听上去比平时的高一些，努力让自己听上去是开心的。
“谢谢楚尔，你也新年快乐~”程爸凑近了茶几回复。
刚才还一脸笑容的程妈有些不满：“怎么不来家里过年？我还特地定了你喜欢的烧鹅，结果程程说你不来。”
“我肯定想去呀，但是也不能让我爸一个人在家里过年不是？”
“那就让你爸爸一起来嘛，都是一家人。”
“行，那下回我把他带上。”
“那说好了奥~过年就是要人多才热闹。” 程妈又开心了。
程程关了免提，拿着手机走回房间：“还是你魅力大，我妈对着我也没笑得这么开心。”
“那是，我人见人爱。”
程程撇撇嘴，江楚尔的脸皮怎么越来越厚了，她以前不这样吧。
“你家呢，怎么样？”
“老样子呗。”
爷爷奶奶嫌江父性格冷淡，更愿意去江楚尔的姑姑家过年；外公外婆在父母离婚了以后，也再没有来过她家。
江父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阿姨热好了饭菜后，江父喊她：“下楼吃饭了。”
吃年夜饭前，她照例先跟着江父给祖先牌位磕头上香。她家没有看春晚的习惯，阿姨临走前还是帮他们打开了电视，江父没有反对。
两个人就这样听着电视里的声音吃着饭，谁也没有主动说话。饭后一起简单收拾了下餐桌，然后就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间。
这些年都是这样的流程。
江楚尔躺在床上划拉着手机，热搜榜上都是春晚相关的消息，她没看春晚，也不是很感兴趣。无聊地正要睡着时，江父敲了敲她的房门。
她揉了揉眼睛去开门：“怎么了？”
江父将系着粉红色蝴蝶结的礼物盒往她的方向推了推：“新年快乐，楚尔。”
江楚尔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礼物盒，一时忘了说谢谢。接过礼物，见江父仍站在原地，似乎是想说什么，她心里一动，叫了一声：“爸。”
“然后他说了一句‘平时一个人在外面要多注意安全’，说完就回房间了。” 江楚尔对电话那头的程程说。
窗外有人放起了烟花，红的耀眼。
“其实叔叔也不容易，他只是有的时候不会表达。”
江楚尔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沉默了一会儿，她望着窗外叹了口气：“还是在你家过年好，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的。”
第一次在程程家过年的时候，江楚尔可开心了。她是独生女，即使是在父母还没离婚的时候，家里也没这么热闹过。年夜饭后，程爸程妈会带着她们一起玩各种游戏，陪她们一起等十二点，一起点燃仙女棒，然后一起许新年的愿望。长辈们总是笑着看她们闹，时不时地就往她们的口袋里塞几个红包，说是压岁钱越多，幸运越多。
烟花结束，江楚尔挂断电话：“有点困，我先睡觉了，睡饱了再来骚扰你。”
“欢迎骚扰。”
微信弹出了新信息提醒。
池燃不知道是从哪里复制来了各种各样，土里土气的新年祝贺语，劈里啪啦地在群里发了一长串。
江楚尔和宋予祯回复了一串省略号，苏盶回复了点赞的大拇指，成南什么也没有回复。
程程点点手机，也回复了一个点赞的表情包。
准备回到客厅继续战斗，打开房门却看到程爸和程妈正齐刷刷地站在卫生间里刷牙。
有点怪，但她也没多想，又炫了一大口饮料。
卫生间里的灯光暗了，程爸和程妈一起从卫生间里走出来，接着，一起穿过客厅，往他们的房间走。
程妈‘不经意’地大声说：“今年最早回房间睡觉的又是程程呢。”
程爸：“这孩子，肯定是心疼我们，让我们赢呢。”
程程：？她这么大个人杵在他们面前，别告诉她他们没看到。
“我就是去接个电话，没睡觉没睡觉。” 程程急得跟在他们身后解释。
程爸程妈同时停住脚步，佯装严肃。
“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一人问。
“哪有什么声音，你幻听。” 另一人回答。
。。。。。。
程程沉默的站在两人房间门口，看着紧闭的房门，眉头紧锁。
要演戏就演全套，二位好歹也尊重一下她，关门前那抑制不住的得逞笑容是怎么回事啊。。。。
她要举报，有黑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