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明川趴在门上听外面的争吵声，等有脚步声逼近，他赶忙坐回来。

    门开后，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缓步进来。他戴着玫瑰金框眼镜，镜片下的目光犀利尖锐，头发打理得干净利落，腕表价值不菲。

    他一坐下，刚刚的灰衣女性在他面前放了一杯咖啡，并给林木染等人上茶水。

    林木染看到他工牌上的名字：Zplan 策略总监—时嘉言。

    时嘉言，是严厉女人口中的名字。

    “您好，时总。”林木染率先开口问好。

    时嘉言泰然自若地饮口咖啡，他没回应林木染的问好，等一个年轻女性进来在他面前放下文件后，他翻看一下，方同林木染谈话。

    他没有大肆介绍自己，也没有讲太多无关本次［合作］的话。

    时嘉言表示近期Zplan的零零碎碎项目很多，但不至于让一群连毕业证书都没取到的人帮忙。

    “如果让甲方知道他们的项目是你们做的，那我们Zpaln该怎么在业内立足？”时嘉言虽然很是笑着，但那双微眯的眼扫射众人，令人背后起了一阵寒意。

    面对时嘉言的不信任言论，林木染脑子快速飞转。

    “时总说的是，我们缺乏社会经验，但我们有强大的学习能力和适应能力。先前我们做过［天府可乐］、【Ceallach】和校宣传片的线上下传播推广，这些案例的成功传播足以可以证明我们可以将已学的理论知识转化为实际应用能力。”

    林木染还没将腹稿说完，时嘉言哼笑出声。她立刻顿住，等待时嘉言开口。

    时嘉言将手中的资料翻到那三个案例上，他只看了一眼，便抬头与林木染对视：“这些案例？”

    略带嘲讽的语气，似乎还有别的意味，让林木染很不舒服。

    “是的。”林木染微笑答到。

    “确实是你们的能力可以做出来的。”时嘉言将资料推到一旁，“学生的思维，束缚在条条框框里面，流水账式的逻辑，毫无爆点，毫无吸引力。”

    这番话让几人的心情沉入谷底。

    几个字否定了大家所有的努力。

    林木染咬着唇，桌下的手攥紧衣角，脸上尽量保持笑容。

    “这种案例放在Zplan里，扔进垃圾桶都没人捡。”时嘉言以审视的目光打量众人，最后视线落在林木染身上。

    他整理了一下领带，嘴角向下，“但Zplan已经和你们学校谈好合作，会让你们在这里学习。既然来到这里，就要学习Zplan的传播风格。我相信你们作为Z大的学生，学习能力不会差，但我希望你们在这里的第一步，是吸收Zplan，成为Zplan。”

    林木染不是很认可时嘉言的话。

    如果成为Zplan就意味着团队无法培养自己的传播特色，对团队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孟老师让大家来到Zplan学习是学习团队管理、熟悉商业项目的流程以及其他有助于团队成长的知识，而不是完全复制谁。

    她想要反驳。

    可时嘉言的经验、实力、社会地位如一座沉重的大山压着她，他云淡风轻的笑像一把利刃捅进她的胸口。

    还有他身为上位者的强大的气场，让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万小植机械地扭头望向林木染，看到林木染没吭声，她也保持沉默。

    安静的会议室里只剩时嘉言的喝咖啡声。

    见没人说话，时嘉言冷眼一扫，靠在椅背上，似乎在等待什么。

    不一会儿门又开了，那个骂骂咧咧的女人邦的一声把门关上。

    盛潇把一张纸拍在桌子上，震得时嘉言的咖啡差点倒下。

    时嘉言笑呵呵拿过纸看了一眼，转头站起身子给大家介绍盛潇。

    林木染快速站起来，其他几人也跟着站起。

    “盛潇，策略部1部的组长，她以后会带你们。”时嘉言刻意加重“组长”二字，“盛组长能力非常强，她参与了很多出名的项目，相信有她带你们，你们成长会非常快。”

    时嘉言冲盛潇抿嘴一笑，眼中的戏谑展露无疑。

    作为组长，带新人这种事让盛潇做没什么问题，但这群20岁的人也要盛潇带，简直不可理喻。

    自从Zplan升职风波过去后，盛潇接手的项目越来越小，她知道时嘉言是在故意整她。

    当然，想整她的不止时嘉言。

    作为Zplan初创人员之一，盛潇曾是原主创郭女士的最佳搭档，她和郭女士、严辛等人拿下一个个项目，一步步把Zplan建立起来。

    但严辛野心十足，不满郭女士的行事风格，拉拢其他人把郭女士挤走，并针对郭女士阵容的人。

    盛潇便是被针对的其中一人，严辛手握Zplan的大权后大力改革工作室，提拔他势力的人，打压盛潇等人。

    她实力强劲却只能当个组长，而不如她的时嘉言倒是踩着她当上了总监，她必须听候他的差遣，还要忍受那些管理者的奚落和嘲讽。

    她无数次想离职，但是实在不想看到她和郭女士、优秀伙伴创立起来的Zplan被严辛搞得不成样子。

    她只能忍，忍到她可以把时嘉言干下去，甚至把严辛干下去。

    盛潇接过时嘉言的话平静下来跟大家介绍自己，林木染等人也老老实实自我介绍。

    看盛潇坦然接受这个“大活”之后，时嘉言扁着嘴笑说：“那今后就有劳盛潇组长带新人，不过我听说今天早上那个实习生被你辞退了，嗐，盛潇组长也别觉得是你自己的问题。毕竟您以前都是为项目冲锋陷阵，哪里带过什么新人，你没带好实习生，公司不怪你。”

    他虚指了林木染等人，“现在好了，8个新人等着你带。带完你就有经验带新人了，为公司减轻压力。”

    时嘉言拍拍盛潇的肩，“有经验的话，以后就多带。”

    这分明就是在羞辱盛潇！

    顾着人多，盛潇没发脾气。等时嘉言走后，她跟林木染等人简单沟通安排，甩出一堆文件，然后把学习的时间表发给他们。

    等安排好这些事，林木染和大家抱着资料离开。几人匆匆忙忙忙回去，过了好久才缓过来。

    感觉以后会有点难搞。林木染抱着资料发愁。

    ……………………

    夏轻寒打电话要林木染去打最后一针狂犬疫苗的时候，林木染差点忘了这件事。

    她赶忙去学校医务室，刚到门口，看到夏轻寒在屋子里坐着。

    见林木染来了，夏轻寒赶忙走到她身边。他拉过林木染的手，问她是不是忘记了最后一针。

    林木染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确实忘记了，还好有你提醒我。”

    夏轻寒查看林木染的伤口，已经愈合好了。他轻轻抚摸那个小疤痕，小声说了一句抱歉。

    林木染弹他脑瓜崩：“你说什么抱歉，又不是你咬的。”

    夏轻寒笑着闭上眼睛：“你就当是我咬的。”

    “你咬我啊，那我得咬回来。”

    说着，林木染咬上夏轻寒的肩头，痛得夏轻寒倒吸一口凉气。

    “好了，两清了。”林木染得意地仰着脸说。

    夏轻寒捏捏她的脸，“那就说好了，两清。”

    扎完狂犬疫苗后，夏轻寒带林木染去校外。没走多远，车辆驶入Z大附近的一处公寓，等林木染跟着夏轻寒进电梯后，她好奇道：“到这里干什么？”

    电梯停在8楼，一梯两户。夏轻寒牵着林木染的手打开801的门，林木染不确定道：“这是，这是你租的房子？”

    “对。”

    这个公寓很宽敞，客厅和卧室空间都很大，她不理解为什么夏轻寒要租个公寓，即便是因为要读研，也没有理由。因为Z大研究生宿舍可比普通学生的宿舍条件好多了。

    公寓布置得比较简单，符合夏轻寒的风格。他拉着林木染坐下，给她倒了一杯水。

    “因为宿舍不让养宠物，加上这里离学校近，挺方便的，就租了。”

    “那你等读研了再租啊，你现在就租……”林木染忽然愣住了，“什么宠物？你……你养宠物了？”

    夏轻寒捧着林木染的脸，让她闭上眼睛。

    等林木染再睁开眼睛时，一只眼熟的猫咪从茶几跳到她怀里。

    橘猫喵呜喵呜叫着，林木染捂着嘴，惊讶得说不出一个字。

    这只橘猫就是山上那只橘猫。

    夏轻寒决定要收养那只猫咪后，就租下了这个公寓。后来他联系山上管理员，问了相关情况便把橘猫带回来驱虫、打疫苗。

    橘猫不认生，很亲人，性情温和，它亲昵的样子很明显是认出了林木染。

    林木染抚摸着它的毛，一脸羡慕：“那你真的好幸福啊，这个房子不错，还有猫咪陪你。”

    猫咪咕噜咕噜发出舒服的叫声，夏轻寒蹲下身子握住林木染的手：“还有你。”

    他给了林木染一把钥匙，“小染，以后这里也是你的屋子，你可以随时过来。”

    林木染撇嘴，“你好可恶啊，有猫在这里，那我可不得天天过来。”

    夏轻寒坐在她身旁，摸摸橘猫的头，“好好好，有猫你才会过来，没有猫你就不过来了。”

    “我可没说。”林木染靠在他怀里举起了橘猫，“要给它取什么名字，你想好了吗？”

    “没呢，等你来取。”

    “我？我暂时没有想到要取什么名字，等我想想吧。”

    她放下猫，偏头看他：“那它以后可不能像学校里的猫一样，一毕业就变成流浪猫。”

    夏轻寒揽过她的肩，握紧她的手：“不会的，它不会再次变成流浪猫。”

    “拉勾。”林木染伸出小指。

    夏轻寒勾住她的小指，“拉勾。”

    “谢谢你，我很开心。”林木染笑着啄了一下他的脸。

    他面上飞过一丝绯红，看怀里的人眼睛明亮，笑意浅浅，遂低头吻上她的唇。

    呼吸渐乱，吻得深了。

    细密悠长，炽烈而甜蜜。

    橘猫咬着林木染的衣角，发出无声的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