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一路都没吭声。

    夏轻寒右手紧紧拽着林木染左手，一个不撒手，一个拽不回。像是在掰手腕似的，谁也不服输。

    司机师傅时不时看后视镜，瞅见林木染视死如归的模样，还以为这一趟去的是战场。

    等红灯时，瞥一眼夏轻寒，还有俩人的手，师傅了然。

    小情侣吵架了。

    师傅觉得有意思，笑呵呵开口打破沉寂：“情侣间吵架闹矛盾是正常的，但一定要学会理解和沟通，千万不要把缘分弄散了。两个人能够相遇相识已经很不容易了，遇到一些分歧和矛盾，相互包容相互理解才最重要。”

    解释不对，不解释也不对。

    在这个气氛下开口，怎么说都像小丑。

    林木染选择沉默。

    夏轻寒同样缄默不语，司机师傅没有感到尴尬，快速切了首歌，歌曲是周杰伦的《给我一首歌的时间》。

    师傅还挺潮，林木染转移注意力，坚毅赴死的表情舒缓许多。

    司机师傅见气氛缓和了，悠闲地跟唱。

    等到地点时，趁夏轻寒付钱，林木染撒手跑远。夏轻寒追不上，只能等着鹿意过来汇合。

    鹿意没办法帮忙，林木染可不是一个好哄的人，她不愿意做的事谁也逼不了，逼急了她可不会给人面子。鹿意可不想搞坏和林木染的关系，毕竟以后还有很多事要请林木染帮忙。况且鹿意觉得最应该主动出击的是夏轻寒，夏轻寒不主动做些什么，别人怎么助攻也没有用。

    “老夏，追人我可不拿手，我跟我对象在一起，还是他追的我。”鹿意双手一摊，表示自己没办法，“她的性格你是最了解的，旁人帮不了你。”

    同学们陆续进KTV大门，鹿意指着一群群人道：“她人就在这里面，一时半会儿跑不了，怎么做就看你了。”

    鹿意拍拍夏轻寒的肩膀，甩了甩小卷毛，“别杵着了，走，先进去。”

    ***

    林木染找了几个熟悉的人窝在包间里，随便点了几首歌，不一会儿就热闹起来。有不太熟的人跟林木染搭话，林木染放下饮料礼貌回应。

    她的目光有意无意在包间门口游移，等他人的话题落在她手里，她微笑着接过话茬继续聊天。

    一般般的饮料喝了一杯又一杯。

    林木染握着杯子，不停给自己满上。

    觉得只唱歌嗑瓜子不尽兴，有人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还叫服务员端上了酒。平时林木染肯定会兴高采烈地参与进去，但今天她兴致不高，寻了个理由出去上厕所。出来后碰到了鹿意，鹿意瞅她郁郁寡欢，问她是不是玩得不开心。

    林木染苦着脸扬起一个笑，“哈哈，哪有不开心，挺开心的。”

    “我们屋子在玩飞行棋，你要不要来？”鹿意作势要把她拉进去，看她有点不情愿，忙补充：“老夏不在，你放心玩。”

    听他这么说，林木染有点失望。

    她摆了摆手，准备回自己包间，“我那边还在玩真心话大冒险呢，先回去了。”

    鹿意拉不动，任由林木染离开。

    走廊里，林木染低头查看手机，没有夏轻寒的消息。

    心里有点闷得难受，却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回到包间后，包间还是吵吵闹闹的，她找个位置坐下，伸手去拿自己的饮料，瞪眼看，桌子上的饮料全没了，只剩酒。玩大冒险的人不见了，只剩一堆喝酒唱歌的人。

    她这才注意到，走错了。

    扭脸往身旁看，夏轻寒握着酒杯正望着她出神。

    她第一反应是想快点离开，没料到有人注意到她了，惊喜地过来给她敬酒。

    “林木染同学你好，我是艺科的于帆。”于帆跟熟人似的坐在林木染身边，举起酒杯，“我先前在亚文化艺术展上见过你，我们还合影了。”

    林木染没扭捏，自己寻了个干净杯子倒满酒，跟那人攀谈起来。

    “你好你好。”林木染跟他碰杯，“我记得你，你好像cos的是杀生丸，很帅很还原。”

    于帆被夸奖后不好意思笑起来，“啊，谢谢谢谢，感谢你的认可。这次我也参与了这个宣传片拍摄，真的是很荣幸，一直想找你搭话，但没什么时间。”

    林木染与他热络地聊起天，于帆非常喜欢cosplay，但并没有加入动漫社团，不过他在Z市一些cos群里很活跃。于帆称这些cosplay爱好者共同成立了一个校外社团，社团里的人都是acg爱好者。他说社团团长想要建立一个比较正式的团，线下活动线上活跃，但是不知道要往哪个方向发展。

    “我老早就想向你请教这个事了，可是你比较忙，我也没敢问。”于帆有点不好意思，“恰好这次有机会，所以看能不能请你帮个忙。具体方案费用，我们团长会出。”

    嗯？来活了？

    林木染立刻精神抖擞地坐起身子，伸出了右手，“好的，我回去跟我团队商量一下，改天和你们团长线下开会了解一下你们的需求，好不好？”

    于帆连道几声好好好，喜笑颜开地握上林木染的手，还不停地给林木染敬酒。于帆絮絮叨叨跟林木染介绍那个社团，不知喝到第几杯，身旁沉默不语的人拽住林木染的胳膊。

    “你要喝多少？”夏轻寒沉着脸。

    于帆不知所以然，林木染朝他笑了笑，扭过脸问：“你有事吗？”

    夏轻寒不由分说地夺过林木染手里的酒，欲要喝下，却被林木染按住了。

    她双手握着夏轻寒的手，挑眉道：“你想干什么？这杯酒是敬你的吗你就喝？”

    说着，她紧紧握着夏轻寒的手，喝下了杯子里的酒。

    手被握得发烫，夏轻寒僵着身子，没想到林木染会来这出。

    他抽出手，却被林木染抓住。

    “你要真想喝大家敬的酒，简单啊。”林木染不怀好意地冲他勾勾唇。

    夏轻寒不懂林木染什么意思，但下一刻，他知道摊上事了。

    林木染拿起话筒叫大家先安静一下，“大家好，我是林木染，是这次宣传片的主创之一，非常感谢大家的积极参与，各位这么多天的辛苦和努力我们都有看到，真的非常非常感谢大家。拍摄结束后我们会安排一个小访谈，到时候会作为小花絮全网播放，还希望大家踊跃参与哦。”

    她说完，大家纷纷叫嚷，称主创团队都是最辛苦的。林木染快速让场面安静下来，把话题转移到夏轻寒身上，“大家有所不知，今天的聚餐和ktv娱乐都是我们的Maker社团副社长夏轻寒学长请的，他深知这次宣传片任务艰巨，毕竟宣传片关乎着我们Z大的荣誉，为了感谢大家的辛苦和努力，才斥巨资请大家放松放松。

    “让我们感谢一下夏轻寒学长慷慨，话不多说，我先敬夏轻寒学长一杯。”林木染放下话筒，在大家的欢呼声中喝下一杯酒。她咧着嘴看向夏轻寒，双眸透射出寒意，“来，让我们都敬夏轻寒学长一杯吧。”

    话音刚落，众人齐齐倒满酒去敬夏轻寒。夏轻寒有些慌张地站起身子，还没做出拒绝的动作，手里被林木染塞了一杯酒。

    “原来是夏学长请的，感谢夏学长。”

    “学长，我敬你一杯。”

    “谢谢夏学长~”

    在众人的敬意和林木染的看戏中，夏轻寒喝下酒。

    喝下后，他抬眸，再次与林木染对视。

    她像是没事人一样，拎着酒朝他走来，“相信还有很多人还不知道是夏学长请的，那我就费个力，让咱们夏学长做好事还留名。”

    林木染强硬拽着夏轻寒出来，转头让大家吃好喝好。

    “大家好~”林木染拎着酒瓶，推开下一个包间跟大家热络地聊天。

    林木染先跟大家表达感谢，随后快速把话题转移到夏轻寒身上。她只简短说了两句，大家便纷纷举起酒杯敬夏轻寒。

    夏轻寒不好拒绝，只能喝下一杯又一杯的酒。

    林木染不停地给他倒酒，有时候在一个房间里要喝至少三杯才能出去，他有点受不住，但林木染丝毫不管他受不受得了，强势给他倒酒，拉着他去一个个包间。

    看林木染带起氛围，他机械地跟大家微笑，众人围上来举杯，林木染倒上酒，他皱着眉喝下。

    如此重复着。

    眩晕，难受。

    不知道去了几个包间，夏轻寒脚步有些虚浮。他扶着墙跟林木染求情，对方跟没听见似的打开下一扇门。

    门一开，他仿佛踏入地狱。耳边是众人的感谢声，还有林木染故作兴奋的笑声。

    林木染在整他。

    喝得眼睛开始模糊时，他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再喝下一杯后，林木染扬手挥别大家，带着他出门，准备前往下一个包间。

    想吐。

    没等林木染推开下一扇门，夏轻寒甩开她的手狼狈地跑进洗手间。等吐完洗把脸出来后，夏轻寒看到林木染冷着一张脸在门口等他。

    “吐完了吗？吐完继续。”林木染扬了扬下巴。

    毫无感情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夏轻寒再也无法忍受，拽着她的胳膊把她推到墙上。

    “你玩够了没？”他有些气，故意狠狠握着林木染的胳膊。

    力气很重，但她没什么反应。

    很快，他怕她疼，只轻轻桎梏着她的肩膀，垂眸看她。

    林木染神情平淡，阴阳怪气地啊了一声。

    “玩够？这才哪到哪儿啊？”林木染轻哼。

    她抬眸，两眼眯成一条线，眼皮下射出一记寒光，“你玩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