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染？小染？”江瑶喊了几声，没见她应，索性揪她袖子。

    课堂上老师在播放广告片，大家聚精会神地听着。听江瑶喊，林木染回过神弯下腰问有什么事。

    “我有什么事？是你有事吧。”江瑶紧皱眉头。

    从春游回来林木染就不对劲，每天神游，有时候还自言自语，江瑶一度以为她去山里一趟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

    回宿舍后，江瑶搜索驱魔的办法要给林木染驱魔。林木染没心情跟江瑶玩闹，抱着一摞资料去219。

    她冷静不下来，只能一个人待着。

    目送林木染离开，乔楚楚撑着下巴分析：“心神不宁，慌里慌张，魂不守舍，心事重重……”

    她眸光一闪，叫来江瑶：“江瑶，你要不要问问夏轻寒学长？”

    “问他？怎么不问薇婷？薇婷不是和她一起的吗？”

    乔楚楚继续分析：“以我的直觉来看，她这个状态估计跟夏轻寒学长有关。”

    “对哦，前段时间你不是说他俩有猫腻吗？”宋婉想起林木染矢口否认俩人没关系，但那身“情侣装”并没有被丢掉。按照林木染的性子，她要是真的讨厌夏轻寒，怎么可能会和他穿同款。

    况且林木染之前老是吐槽夏轻寒，近段时间没听她吐槽不说，还总是和夏轻寒一起出去“约会”。

    问题大了。

    江瑶坐下来思索后道：“她从山里回来受伤了，问她怎么受的伤也不说，问她玩得怎么样也不回答。薇婷倒是发微博说玩得很开心，按照她平常的习惯，她肯定也会对这次出游有个总结，但她这次什么也没做。这么奇怪……”

    宋婉性子急，拽起乔楚楚，招呼江瑶下楼。

    “走，找夏轻寒学长去！”

    “这不太好吧。”乔楚楚有点犹豫，“有点涉及个人隐私诶……”

    江瑶支持宋婉的决定，不顾乔楚楚的拒绝，拉着她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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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219的时候，屋子里还有万小植在。

    “你腿好些了吗？”万小植问。

    “好多了。你稿件做的怎么样了？”林木染把资料放下打开电脑。

    宣传片拍摄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已经有两个片子拍好了，目前林木染负责部分剪辑，偶尔会找鹿意讨论一下剪辑方向和风格。

    征集网友创意的那个宣传片也已经投票结束，微博官方承诺宣传片全网发酵期会给予3天的开屏广告。

    万小植点点头：“还差三个片子的文案，我写完给何朗之校对一下。”

    何朗之一直在跟拍，他和其他几个同学一起写的剧本，需要跟着拍摄进度修改。之前何朗之熬夜学习怎么写剧本，熬俩熊猫眼后对林木染感恩戴德：“老大，跟你混我们个个都身怀绝技。”

    万小植何尝不是？待在这个团队，万小植也是掌握了很多技能。先前江瑶逼她离开，那样咄咄逼人的模样像一个蛮不讲理的毒妇，但万小植可不管江瑶怎么说，也不会害怕她使绊子。

    她会留在这个团队，和大家一起进步。

    至于江瑶这个仗势欺人的家伙，日后少搭理就是了。

    林木染嗯了声，自顾自整理片源开始处理剪辑。

    写完一份稿件后，万小植伸了个懒腰。揉揉眉心，准备跟林木染说自己先回去，刚站起，夏轻寒推门而入。

    他动作很轻，关门的动作像被吹起的蒲公英。转身后推了推眼镜，目光落在林木染的位置。

    等夏轻寒发现万小植后，有点惊讶屋子里还有一个人。

    他点头致意。

    万小植瞥了一眼戴着耳机认真剪辑的林木染，轻轻颔首。

    自己是不是有点多余？万小植想。

    她弯腰关上电脑，顺便把资料收拾一下准备离开219。抱着资料，忽然想到夏轻寒的“罪恶行径”。

    夏轻寒在旁人眼中是“男菩萨”般的人，向他求助，准会到他的回应。他记得大家的名字，喜好、习惯，问他问题他会解答，约他出去玩他会礼貌拒绝，跟他告白他会微笑地说自己有喜欢的人。很多时候他都像是一个机器人，对每个人点头微笑，淡如水地拒绝大家回馈他的好意。

    以前人们都在猜他喜欢的人是谁，等林木染出现后，处事成熟的的夏轻寒变得手足无措，大家才知道，哦，原来他喜欢的是这位青梅竹马。

    社团的大家也都在“造谣”，说俩人已经在一起了。是不是真的在一起，或者，未来能不能在一起，万小植没有太多兴趣，只是她始终无法认同，一个对待所有人都一样好的人，怎么可能拿出最真挚的那颗心给林木染。

    他对林木染的好，只是青梅竹马滤镜加成，加上他本身就是个好人。

    一个温暖所有人的，中央空调。

    一个没办法得到“唯一”的心的，烂好人。

    她讨厌夏轻寒这种人，也担忧两个人会在一起，毕竟没有人愿意得到一份不真诚的爱。

    万小植抱着资料走向夏轻寒，试图用眼神警告他。但很快，她泄了气。

    夏轻寒向来温柔平静的目光扫过她，看向林木染。

    “学长，我走了。”万小植撂下话离开219。

    到了楼下，她看到江瑶几人。几人做贼似的躲在灌木从处，看到万小植后，江瑶双手插兜，脸色难看。

    “在这干什么？”万小植没搭理江瑶的态度，淡声问。

    江瑶哼了一声，“你管我干什么？我到这里肯定是去219的，怎么，219是你一个人的地盘？”

    “林木染在219。”看到林木染宿舍三人都来了，万小植猜她们应该是找林木染有事。

    她懒得跟江瑶打交道，哦了一声迈步离开，又回头提醒：“夏轻寒也在，现在219就他们俩人。”

    宋婉哇了一声惊喜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万小植扫了一眼江瑶，快步离开。

    “看到了没，不可一世，当自己了不得。”待万小植走远，江瑶指着她的背影说。

    乔楚楚揉揉酸痛的肩膀，“你对她态度也不怎么样啊。”

    “她都不是个什么好人，我对她态度干嘛好？”江瑶为自己辩解，“好了好了，去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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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夏轻寒坐到身边时，林木染才注意到他的存在。

    她慌张取下耳机，移开椅子望着他。

    一盒提拉米苏放在桌子上，透明的盒子打开，香香甜甜。

    闻着就有点饿了。

    她别开脸，尽量保持安全的距离。

    “你来干什么。”

    “今天出去路过一家甜品店，觉得好看就带给你。”

    “我不想吃。”

    “你带回去给你舍友。”

    “她们减肥。”

    “你在逃避什么？”他问。

    林木染没答，耍脾气似的坐回电脑面前，三下两下把提拉米苏吃个精光。嘴上头发丝的都是巧克力，她没管，抽了节卫生纸把嘴擦干净，故作冷静地说：“我没逃避。”

    夏轻寒把盒子收拾收拾扔垃圾桶。

    气氛安静得可怕。

    林木染保存视频关上电脑，拿起一摞剧本，拎着包站起。

    夏轻寒挡着路，她出不去。

    “你让开，我要回宿舍了。”

    “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他没动作，眼睛飘忽到桌上的摆件。

    摆件是他送的，和一叠资料堆在一起。

    “那你想得到什么答案？”她问，“要我说感谢，还是要我说别的什么。”

    声音抖着，没有往日的凌厉。

    她并不知道要给他什么答案。

    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是答案。

    夏轻寒站起身子，没有让路的意思。

    想说，又止住。

    “好，你不说，那就算了。”他侧身让路。

    这下换成林木染一动不动。

    俩人一左一右站着，像钉在桌子旁的木桩。

    沉寂几秒，林木染失笑：“你真有够不坚定的。”

    “我听你的。”

    “我也没见你听过我几次话。”

    夏轻寒接过她手里的剧本，移开身子，“我送你回宿舍。”

    她跟在夏轻寒身后，“不必了，我自己回去。”

    “你要做多久的缩头乌龟？”夏轻寒停在她面前。

    “谁是乌龟？我才不是。”

    夏轻寒拽过她的手，不顾她的挣扎，贴在自己胸口处。

    她第一次摸到别人心脏的跳动。

    有种奇妙的感受。

    “你想说什么？”林木染问。

    她抽不回手，任由他握住手腕。

    他没说话，垂眸看了她片刻，将她圈进怀里。

    林木染没躲开。

    身子一顿，僵在原地。

    脑袋空白了半秒，嗅着那股薄荷柑橘味，她再次回想到曾冰雪的话。

    为什么不拒绝呢？是在贪恋吗？

    林木染否认这个答案。

    “小染，你现在在想什么？”夏轻寒问。

    她回答不了。

    不贴合的心跳频率咚咚响。

    一直以来，她习惯他对自己所做的一切。他的唠叨和严苛，让她无比讨厌、憎恨。但这段时间以来，好像很多东西都改变了。仿佛一夜之间，夏轻寒变成她想要他成为的样子。他不再否定她，坚定地站在她身边，和她有差不多的爱好，尊重她的选择和所做的一切。

    会有人忽然改变那么大吗？林木染没有求证过，她只是有点怨愤为什么夏轻寒现在才改变，如果以前他就是这个样子，那该多好。但，只是对方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自己就有别的想法，那这样的自己，很卑劣吧。

    一层污垢裹住她的灵魂，她看不清自己的心，她给不了准确的答案。

    鬼使神差地，她抓住他的手臂，狠狠掐了下去。

    她有一点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