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能够吞噬一切,所有明亮的,干净的,欢快的东西都会消失得无影无踪。所有你熟悉的,热爱的,珍惜的东西都会变成让你捉摸不透的薄雾。好像让你置身于一个陌生的环境,你恐惧,你颤抖,你躲在角落哭泣。

    而我,却最爱黑夜。它带走了那些虚伪的笑容,阿谀奉承般的问候,它带给了我一个未知的世界,好像想让我一个人在其中遨游。

    所以,当我醒来时,当我发现自己全身冰凉地躺在黑夜中时,我并没有尖叫,而是又闭上眼睛,享受。

    周围很安静,偶尔有细细的风声。这是我最爱的感觉,我丝毫不会觉得害怕,反而会觉得很安逸,很轻松。

    享受了片刻,我睁开了眼睛,站了起来,盯着前面一潭死水,想着几个小时之前发生的事。

    我在实验室里收到了男朋友李严风的一条短信,他让我晚上八点去学校的后花园,与我有事商谈。我回复他说导师那里有点事情,可能会去得迟一点。他说没关系,他会一直等。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但是我感觉出了一点不寻常,他太严肃了,似乎真有什么大事和我商量。于是,我向导师请了假,八点时,我准时来到了后花园。可我却看到了让我难以置信的一幕。

    虽然天色很黑,但是那池塘边相拥着的两人,我看得很清楚。一个是李严风,一个是夏夏。

    我不知道自己是以何种心情走到了两人身后。两人忘情地拥吻,丝毫没注意到我的到来。看着两人,我感觉脸上有冰凉的东西滑落,可我的心一点都不痛,真的,一点都不痛!

    与李严风在一起五年了,我曾经想过,如果有人能拆散我们,那这个人一定是夏夏。

    夏夏,这个人的出现,真的很戏剧。

    一年前的某一天,我与李严风大吵了一架,我深刻地记得他指着我痛骂道:“杨雨冬,我再也受不了你了!”

    那天过后,我们一个月没有说过一句话。

    后来我后悔了,我想挽回我们之间的感情,但是我又放不下面子。于是我申请了一个新的□□号,加了他。我自称是夏夏,雨冬的好朋友。我经常和他谈心,替他排忧解难,这是很简单的事,因为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但是在现实生活中我往往只想着索取他的关爱,因为我很孤独。

    “夏夏”轻易地获得了他的信任,于是我就时不时地和他提起雨冬的好,劝他和好。李严风就是这样和我和好的。

    但是我没想到的是,和好之后两个月后,李严风带着一个女孩来到我面前,他笑得非常开心,“你瞧,夏夏来了,不愧是你的好朋友啊,长得和你还挺像的。”

    那一刻,我愣住了。我看着他身边的女孩,那个看着我笑得一脸灿烂的女孩,想,夏夏?夏夏不是我自己吗?

    “怎么了?”李严风推了我一下,皱眉问道:“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又在因为早上的事跟我生气,你能不能豁达一点!”

    这时,夏夏也跑了过来,一下子抱住了我,那动作一点都不做作,就像我真的是她的好朋友一样。可是我不认识啊。我推开了她,因为我不习惯陌生人的拥抱。

    “你怎么了!”李严风生气了,朝我吼道:“你有病是不是!”

    “没,没有,”我心里在滴血,每当李严风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时,我就是这种感觉,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会痛得麻木的。

    “夏夏,好久不见了!”我装做很亲切地和她拥抱了一下,因为我不想拆穿自己的谎言,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夏夏愿意配合我的表演。

    夏夏就是这样出现的。后来我才知道,夏夏是个聋哑人,但是她会读唇语。我想相遇时发生的事,或许她只是懒得解释而已,又或许,她接近李严风,是有其他的目的。

    看着眼前的两人,我笑了,原来是真的有其他的目的。

    “嗨,你们好啊。”我若无其事地打着招呼,心里竟然有一丝愧疚,好像我自己才是第三者。

    显然两人被我吓到了,他们猛地后退了一步都险些掉进池塘里。他们狼狈地爬了起来,那可笑的样子让我笑出了声。我不停地笑着,捂着肚子笑着,前俯后仰地笑着。

    “我靠!神经病!疯子!靠!”

    李严风的怒骂声中,我的笑声慢慢小了起来。因为笑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我扶住了一边的石柱,慢慢地直起了身。我原以为,我的心已经麻木了,已经不会感觉到疼痛了,可此时这种要命的感觉是什么?!

    “疯子!”李严风将身边的夏夏拉到他身后,一脸鄙夷地看着我,那眼神中,似乎还有一点恐惧与疼惜。

    疼惜?我恐怕看错了吧,应该是可怜才对。我现在这种又笑又哭的样子一定很可怜!

    “亲爱的,我知道你今天叫我来的目的了。”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颤抖,尽量让自己显得很冷静,我慢慢地靠近了他们。“可是亲爱的,你还记得不?我曾经说过,如果你不要我了,我就拉着你去死!”

    “雨冬,你冷静点!”李严风慌张地看着我,“你听我说,我们俩走不下去了!”

    “说什么啊?什么走不下去了,明明是你爱上别人了!你爱上别人了!”我发疯了一般冲了过去。

    他拉着夏夏躲开了我。我站在池塘边,一时间竟一点也不敢回过头,不敢看那个我一直依赖着的人,那个曾经对我照顾得无微不至的人。

    “杨雨冬!你个疯子!我都快被你逼疯了!我们完了,完了!”

    这是我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然后,我感觉身后被人猛地一推,眼前那潭黑黝黝的死水,离我越来越近。

    李严风啊李严风,我们是怎么走到这种地步的?你想杀了我?哈哈,你竟然想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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