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厄斯

    “罪名,包庇狼人。”

    空旷的大厅,半圆形的穹顶似乎更能传递声音中的阴冷和残暴。

    凯厄斯端坐在大殿前端的高大乌木雕花扶手椅上,浅金色的长发整整齐齐的梳在脑后,黑色天鹅绒的法袍披在他身上,姿态比王座上的冥神哈迪斯更加冷酷和傲慢。

    匍匐在大厅中,被折断四肢的同族在他眼里就像尘埃一样低微。

    “死刑。”

    说出这个词的时候,凯厄斯不由的扬起一抹冷笑——暴怒的血液在他身体里流窜,只有杀戮才能让他获得暂时的平静。

    阿罗不赞同的看了他一眼,很显然,这个阴险的家伙对底下那蝼蚁懦弱的能力很感兴趣。好在他还清楚的记得,在狼人的话题上,凯厄斯永远冷酷到令人发指,这个罪人的能力没有强大到能让他分担凯厄斯怒火的程度。

    “沃尔图里!虚伪!伪君子!!”

    匍匐在大厅上的吸血鬼在听到审判后剧烈的挣扎起来,他不甘的仰头,血色的瞳孔充满愤怒和绝望,竭力嘶吼起来:

    “懦弱的凯厄斯无法保护自己的伴侣,就把罪恶都推到狼人一族——”

    未说完的话语从中间掐断,高坐在大殿前端的金发恶魔眨眼间出现在包庇者身边,抬脚生生踩断了他的脖颈,坚硬的大理石地面在这股力道下脆弱的裂成几片,包庇者的头颅顺着裂缝向外滚了好几米。

    凯厄斯从地上捞起那颗头颅,眼底的阴狠和杀意像风暴一样涌了上来,最后,他那张相比其他男性更显阴柔漂亮的脸上露出毒蛇一样的冷笑,“你要为你的无理付出代价,勇士。”

    从护卫手上接过火把,他干脆利落的点燃了对方剩下的身躯。比血液更加鲜红的火焰升起的时候,凯厄斯感觉自己体内愤怒的血液似乎平静了一些。

    只有火焰能彻底杀死吸血鬼,凯厄斯手中的那颗头颅严格来说,还是活着的,能思考有情绪,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躯销毁,包庇者的瞳孔中充满恐惧,嘴里发出无意义的漏气声。

    如果这蝼蚁的舌头还和喉咙相连,能发出声音的话,他一定能听到最美妙的忏悔声——凯厄斯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慢慢折磨他。

    “我想保留罪人的头颅,你没有意见吧,阿罗。”

    语气平静到难以置信,又像是暴风雨前的深海,平静的水面下是混合着翻涌愉悦和暴躁交织的激流。

    “当然,”阿罗精致的脸上露出体贴又真诚的微笑,他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安慰和其他丰富的情感,和其他吸血鬼相比,他精力充沛活力十足,“我想马库斯一定也不会介意的。”

    在狼人的话题上,他总是像个合格的兄长,和蔼的让人难以置信。

    说着,他优雅的伸出右手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回应他的是凯厄斯大步离去的背影。大厅沉重的乌木大门在凯厄斯暴力的对待下发出一声巨大的悲悯。

    “我可怜的兄弟。”阿罗感叹了一句,比最好的歌剧演员更加感情充沛,苍白的脸上也显露出一种近乎圣洁的忧伤。如果凯厄斯在这,又免不了想要撕碎那张面具一样充满同□□彩的脸孔。

    “失去爱情的可怜人……”马库斯深深叹息了句,不知是在说带着怒火离去的凯厄斯,还是他自己。说完,他又沉默了起来,支起下巴看着虚空,目光涣散。

    阿罗知道,他正在思念狄黛米,他会像这样一动不动的坐上许久,直到下一次无法忍受的饥渴到来之前。

    狄黛米……他最亲近,最信任,血脉同流的姐妹。

    这三个音节在舌尖滚动,最后被他咽了下去,脸上忧伤的表情也多了几分真实。

    *

    凯厄斯的宫殿位于普缪里宫地底的最深处。只有在冰冷坚硬的岩石包围下,他暴躁的血液才会得到一丝丝的平缓。

    快步穿过黑暗的大理石长廊,在即将到达走廊最深处的房间前,他下意识的放轻了脚步,那是爱丝诺多拉的房间——哪怕她一次都没有入住过。

    他轻手轻脚的打开沉重的大理石大门,生怕脚步重了就会吓到里面的人儿。点灯,抹去房间里基本不存在的灰尘——整个过程亲力亲为。

    1200支蜡烛齐齐亮起,露出整个沃尔图里最神秘的房间真实的样子——房间由年代久远的挂毯装饰,即使在精细的保养下,上面的鲜艳的色彩还是变得暗淡;与这个沃尔图里反复精致的雕花格格不入的实木的家具,上面的彩绘早已脱落。

    轻薄艳丽的裙装被摆放在床边的矮桌上,上面用一只黯淡的黄金臂环压着。地毯上散落着亚麻短装,矮桌上放着一把青铜短剑,就好像擦拭到一半的主人有急事离开,随时都会回来。

    整个空间最显眼的就是摆放在房间正中间,一张巨大的大理石祭台,祭坛台上整齐的码放着几排风干的头颅。

    在祭台的后面,是一尊等身高的白玉雕像,一个十六七岁少女的雕像,用薄纱盖着,灵动精致的五官在薄纱下若隐若现。

    “……爱丝诺多拉……”

    金发恶魔发出一声叹息,血色瞳孔中翻涌着风暴一样激烈的温柔眷恋。

    几声无意义的漏气声拉回来他的注意力,视线一转,目光重新锁定到那颗可怜的头颅上。凯厄斯突然露出能称之为开心的灿烂笑容,那张精致漂亮的脸孔散去所有的阴森刻薄,耀眼如同奥林匹斯山上的神邸,“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爱丝诺多拉……”

    “一个无耻,懦弱,卑微的,胆敢包庇狼人的背叛者。”

    包庇者发出惊恐的抽气声,回应他的是凯厄斯意料之外的攻击,那颗头颅瞪大的双眼仿佛下一秒就会从眼眶中掉落出来。

    “你吵到她了,罪人!”他收回了脸上柔和艳丽的笑容,变得阴狠残暴,整个过程不到千分之一秒。在他修长的手指中,夹着一条鲜红的舌头,在他的暴力对待下已经出现了蜘蛛网一样裂缝。

    “你看到她了对吗?”凯厄斯的声音又突然回归柔和,眼神迷离盯着眼前的大理石雕像,“真迷人不是吗……”

    这个反复无常的魔鬼自然没有期待对方的回复,事实上下一秒,头颅上瞪大的双眼位置就出现了两个黑窟窿。

    丝绸一样华润的声线的响起,凯厄斯放低了声音,用近乎虔诚的表情把头颅摆放在了祭台上。

    “忏悔吧,罪人。我的女神永远是最仁慈的。”

    吸血鬼的感情,思想都固定在被转化的那一刻,十年,百年,甚至千年都不会变化。而爱情,给了永恒不变的吸血鬼第二次新生,一夜之间温暖这个冰冷的物种,连血管中都流动着蓬勃的生

    机。然而当爱人逝去的痛苦就仿佛像活生生把生命力从他们的血管中抽出,骨和肉硬生生的分离。

    每个夜晚,凯厄斯闭眼就能看到,爱丝诺多拉在火焰中痛苦挣扎的身影,比鲜血还要鲜艳的颜色染红了半边夜空,那是他见到的最后的爱丝诺多拉,他的骨血,他的爱人。

    从此,他的身体内,他的血管中只剩下多了两种情感喷涌流淌,支配他‘活着’——

    愤怒和绝望。

    他将永远无法得到平静。

    凯厄斯抿了抿唇,慢慢抽掉雕像上的薄纱,修长的眉,带着笑意的眼,向上翘起唇,一点一点清晰起来。他伸出手覆盖到那洁白无瑕的脸颊上,冰冷,坚硬。

    他闭上眼,细细回忆起爱丝诺多拉应该有的样子。

    她的皮肤细腻温暖又柔软,身材纤细却蕴含着强大的力量。

    她的眼睛是明亮的碧绿色,笑的时候会无意识弯起来。

    她的头发是罕见的白色,及腰的长度,柔软的不可思议。

    她最喜欢笑,露出两个酒窝,阳光灿烂不如她一个笑容耀眼。

    ……

    *

    一辆吉普车在托斯卡纳特有的原野公路上飞驰,副驾驶上的小姑娘把被风吹乱的白色长发揽到脑后,突然,她像是看到什么神奇的东西,碧绿的眼睛亮了起来。

    立在山上的小镇随着吉普车的驶近揭开了它神秘的面纱,土黄色的城墙,红色的屋顶,复有年代感的石拱门。

    “看啊!沃特拉!”

    小姑娘兴奋的把半个身子都探出窗外,她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露出两个梨涡。

    阳光灿烂不如她一个笑容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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