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胡言乱语!”胡氏震怒,拍桌起身,大声呵斥,“江老爷,这就是你家待客之道吗!”

    江父也忍不住皱眉:“清念,话不能乱说。”

    “我有没有胡说表哥难道不知道吗!”

    胡晟睿移开目光:“表妹糊涂了,我确实不知。”

    感觉到身边女子身躯一晃,她盯着他:“哪怕母子路死街头你也不顾?”

    “他人之事,与我何干。”

    她转头看向冯芜:“你呢,这样的人难道还值得你信任吗?”

    早已蓄满泪水的女人抬头,颤抖说道:“公子,你不是说……”

    “哪来的疯女人!”胡晟睿立刻打断她,反而瞪着江清念,“表妹你若厌恶我大可直说,我即刻返程江南,何必请个不相干的女人诋毁我!”

    冯芜难以置信看着眼前的男人,终于明白过来,一声声冷笑出口:“我不相干?我是诋毁你的……女人?胡晟睿,我跟你这么久,在你眼里我什么都不是吗,你是男人吗,我和孩子在你那里如此轻贱吗!”

    “真是疯了……”胡氏气得发抖,一张脸慢慢扭曲起来,“江老爷,我们报官,报官……”

    “报官?”江父冷哼一声,一把甩开她,“我就是官,你还想向谁报?你当真看我江府笑话看得不够。”

    再蠢也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江父起身面色阴沉:“荒唐事!胡家真是把我江府当好地方!”

    “不是的,江伯伯你听我解释……”

    “我没想到表哥会是这样的人。”江清念打断他的话,难掩失望,“一个连妻女都不要的人,恕清念感到害怕。”

    江父揉揉眉头,冷声道:“胡家在京城待的够久了,不日我便派人送二位回去。”

    胡氏脑袋“嗡”一声,瘫坐在座椅上,再无刚来时的威风。

    冯芜还想说话,被她手疾眼快拿布条一把塞住,施了个眼神,文春立刻连拉带拖把人带走。

    她也跟着起身去扶老太太,挤出两滴泪,哽咽道:“是孙女不争气,让老太太费心了。”

    再不讨喜也是自家的血脉,一向不喜怒于色的老太太此刻也怒言:“我瞧着胡家也看不上我们这种小门小户,望你们另寻高庙,我江家嫡女攀不上!”

    放完狠话江清念搀着老太太离开,以江父和老太太的性子,绝无可能再同意这门婚事。

    安慰了她几句,老太太便乏了打发她离开。

    红着眼退出房间,委屈的神情荡然无存,反倒浮现出一丝笑意。

    她没急着回房,而是先去柴房,文春在门口守着,见她来才打开门。

    “给她松绑。”她走到她面前轻声开口。

    冯芜瞪着她,泪痕还未干,松开手腕的那一刻一把推开文春,扯出嘴巴里的布条窜起来,扬手就要冲过来。

    “大胆!”文春扑过来把她压在墙上,女人被绑了好几天没什么力气,挣扎半天对她来说也不痛不痒。

    江清念缓缓开口:“冯芜,我来这里是给你生路的。”

    女人情绪崩溃,嚎叫不停:“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吗!他不是东西你也不是!你们稳坐高台,都在戏耍我……呜唔!”

    文春一把捂住她的嘴巴,翻了个白眼:“吵死了!你真是不知好歹,我家姑娘这些天给你吃喝看病,连点的安神香都是御赐的,还帮你脱离苦海,你非但不感激还出言恶伤,信不信我揍你!”

    她扬起拳头好像真的要打她,吓得女人狠狠一缩。

    见她安静,江清念才继续:“随便你怎么想,但你要明白,只要你今天敢出江府,你以为胡晟睿会放过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吗?”

    冯芜抽抽鼻子,渐渐平复下来:“你什么意思?”

    “你现在有两条路。”她伸出手指,“第一,按你自己心意走,出府福祸看命运,第二,做我的侍女,留在江府,一来,你可以安心养胎,二来,孩子出来了你也可以贴补他。”

    冯芜愣住,过了许久才试探性开口:“你留我?你不怕我害你吗,万一我给你下毒……”

    “冯芜,你的仇人不是我。”江清念浅浅笑道,“我从未想过害你,我死了,你人财两空,对你我都没好处。”

    她眨眨眼,忽而眼泪大滴大滴落下,抬头看着她:“嫡小姐,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只要你给我和我的孩子一条生路,我必铭记于心,来日报答你。”

    “报答就不必了,一会儿文春会带你去换洗,早日熟悉我房里的一切。”

    她转身离开,文春立刻跟上。

    路上文春不解道:“姑娘,我们为何要收留冯芜?”

    “把她放出去,恐怕以后再想见就难了。”

    文春细细品了一番这话,有些震惊:“你是说表公子会痛下杀手?!那可是他的孩子!”

    江清念抿了抿唇:“我也不知道,但假若发生了,我怕心里会不安。”

    捂着胸口,她总得心慌得厉害,明明事情进展的还算顺利,可心里总是发怵。

    她道:“文春,明日去一趟祈福寺。”

    她还要再去碰碰见国相的运气。

    江父这次是真动了气,第二日就派人撵了马车在门口等胡家一派人。

    她打开门就看见一人矗立在门外,见她出来,沾了露水的男人才举步向前。

    “表哥有什么话可直说。”她疏离地后退,眉眼无情。

    胡晟睿苦笑:“念念,我思来想去始终不明白你为何不愿嫁我,我承认我之前做错了事,但我对你一片真心,你嫁进来我只会待你很好,何必闹到这种地步。”

    清晨的雾气未散,她低头依旧淡声:“表哥请回吧。”

    哪怕离开她都不肯给他一个眼神,那时还以为她已经接受自己了,原来一切都是骗局,她从未想过嫁给他。

    咬咬牙,他从怀里取出一盏玉瓶递给她:“不管如此,我这些天真心待你,我不后悔,只愿表妹日后能觅得佳人,这是我从江南带来的花蜜,本想当信物,不曾想成了离别之物,还请表妹尝一口,也算不枉这些天的缘分。”

    江清念接过瓶子,犹豫一番,见他态度坚决,似是她不尝就不走一般,无奈之下只得打开浅尝了一口,香甜的蜜露回味带着点微苦,是她没尝过的味道。

    没察觉面前那人眼中划过的狠毒。

    胡家从前门离开,她搭上马车从后院出去。

    平日没觉得马车燥热,今日不知怎的,怎么坐都不舒服,掀开车帘,冷风扫进尚有些作用。

    “姑娘可是不舒服?”文春察觉出异样忙问道。

    江清念只觉得脸上烫烫的,摇摇头:“或许是今早吹到了,回府喝些热汤就好。”

    昏昏沉沉到达祈福寺,文春替她去请香炉。

    身上烫的不行,眼前也变得摇摇晃晃,扶着墙勉强走了几步就被面前的身影挡住。

    好渴……

    “表妹这是怎么了?”

    熟悉的声音如同一盆冷水浇在头上,让她顿时冷静下来,瞪大眼睛抬头,那张温润的面孔就在眼前,不似平日敦厚,胡晟睿不再伪装,冰凉的指甲划过她的脸颊:“表妹很难受吗?”

    “你,你怎么在这。”她大口呼吸着,身上的异样让她想到今早他给她的东西,惊恐恶心慢慢攀上眼眸,一把打开他的手,“滚!”

    “贱人!”脖子被掐住抵在墙上,他面孔可憎,恨道,“你不过是个被太子玩烂的贱货,装什么清高!要不是看江氏有些用你以为我愿意碰你?今天我便要了你,看你还怎么清高!”

    炽热喷洒到脸颊,不知哪来的力气,她腿上一用力,嘶喊声响起,趁他卸力她立刻推开他,连滚带爬往里面冲去。

    怒吼在身后紧追,她根本不敢回头,只能莽莽撞撞一直往里面乱闯。

    “呃!”不知绊进了哪间佛堂,磕在石砖上的疼痛已经不能让她保持清醒了,浑身滚烫难忍,脑子被烧的格外迷糊,她一口咬住虎口,咸腥气在口中荡开,眼泪顺着落下,与红殷融在一处。

    她狼狈地缩在角落,痛苦难忍地耐过一阵又一阵,呜咽中似乎看到有人影朝这边走来。

    “别……别……”话语碎成一片,她只能呜咽地抗拒。

    荷香袭来,一阵安心的冷意让她看清眼前人,白衣而立,眉心出尘,眼角微压,敛住眼中的情绪低头看她。

    看清了来者的身影,江清念如同看到了救命稻草凑过去。

    “国相,我难受,帮帮我……”

    她伸手却落了空,白色衣角在她手中划过,他蹲下与她对视:“你想让我如何帮你?”

    “呜……”她眼中迷茫一瞬,只觉得他身上的荷香好好闻,能让她舒服很多,如同贪吃的猫一点点挪过去,“我就闻一闻,冒犯了……就闻一闻,好香……”

    他没动,任由她小心翼翼地靠近,颤抖地扯住他的衣角,脑袋搭在他肩上,哭得一抖一抖,一边道歉一边胡言乱语。

    手揽住她的头,眼神慢慢暗下去,声音不免沾上微哑:“只是这样帮吗?”

    她咬住下唇,头抵在他的肩上,哪怕他这样动作让她浑身抖得更厉害也没再前进一步。

    叹息声从头顶传来,下一秒眼前一黑失去了直觉。

    裴贺将人横抱在怀中,仿佛是刚从水里捞上来一般,浑身冷汗打湿她的衣服与发丝,可见这一会儿受了多大的折磨,虎口的牙印未消,血与泪糊在一起。

    “公子,已解决。”十鸢半跪在地上不知何时出现。

    一条臂膀被扔在中央,细看下不像是刀砍出来的,反倒是……像被人生生拽下……

    暗红色的血印染整个佛堂,血色与佛光相印在一起显出肃杀,让人生畏。

    裴贺看都不看一眼,长睫微抬,抱着怀里的人朝外走:“药喂给他,丢到街上。”

    十鸢浑身一抖,小声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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