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为定！”日向和影山几乎是同一时间大叫出声，随后一声清脆的关门声让他们再次吃了闭门羹。
栀和井伊挎着书包半倚在长廊的栏杆上看着眼前的闹剧，而后掏出手机在通讯录中不断翻找。
直到“清水洁子”的名字显露在眼前，她才抬起手指停下了动作。
【打扰了，清水学姐】
【关于之前您提到的实习经理的事情，我考虑好了。】
栀和井伊编辑好信息后将手机熄屏，再次望向争论不休的两人中她熟悉的那个背影。
影山正拽起橘色发色少年的衣领，怒斥地辩驳着二传手才是最帅气的位置。
他似乎长高了许多，只不过身影在月色下依旧徜徉些落寞。
影山，你还真是一点也没有变。
栀和井伊轻叹了口气，直到手中的酸奶能吸出的只剩空气后，她拉紧校服走到两人身后。
*
“打扰下同学，这是男子排球部社团的训练场地吗？”栀和井伊抿起笑意，扬了扬手打断了两人的争吵。
二人闻声转头，以刚刚互不相让的姿势僵持在原地。
眼前少女面容形立，浓秀的眉眼下眼尾上挑多了几分妖娆，她正勾起笑意等待着回应。
日向先是回过神来，挣开了影山的手臂拘谨地点了点头，毕竟让看起来也同为新生的女孩子看见当下的窘态，他不免也有些难为情。
至于影山，他全然是僵愣在原地，盯捎着少女熟悉的笑颜，已半张开的口却不知应当从何讲起。
他现今所有仅存的脑细胞，全部停留在两人之间他至今未回复的最后一条短信。
【影山，我以后，好像不能再打排球了】
此刻，他忽然发觉姐姐有时会说他是“榆木脑子的单细胞生物”，好像也完全不为过。
最近过的好吗？怎么也来乌野读书了？脚好些了吗？为什么要来男排社团？
或者是为自己不回复讯息的行为道歉，尽管他也是有苦衷可言的。
杂七杂八没有含金量的问题争先恐后地涌入他的脑海，他不停筛选。
但好像确实也没有人教过他应该如何和阔别许久的朋友叙旧。
月光映进他深蓝色的双眸，栀和的笑容影影绰绰地倒映其中，似是对这夜幕的点缀。
或许是触景生情，又或是不知该如何面对久别重逢的愚钝。
影山纵然有千万言语，最后也在夜色荡漾下化为轻描淡写的一句。
“好久不见，栀和。”
*
北川第一中学.
“你竟然还能打，不好意思我已经不行了。”金田一背起书包无奈地耸了耸肩，而后便离开了场馆。
“那我还是练发球吧。”影山手中抱着排球走回球框，这使他的话听起来更像是一种自言自语。
发球练的有些疲惫了就变为托球，托球疲惫了再变为对墙传球。
影山似乎总有用之不竭的精力，不断转换的训练内容也已经被他循环往复了多遍。
“同学，今天体育馆要维修，所以要提前关门。”
“嗯，好的。”
直到守门的大爷催促后，影山才开始清扫球场收拾自己的物品。
走出体育馆后他又在不远处没人的空地打开背包，拿出排球不断地发出一球又一球，重复地进行着发球、捡球。
再一次，影山发出了自认为算是完美的一球。
他气喘吁吁地小跑过去，弯腰拾起了地上尚在滚动的排球，在手中习惯性地旋转了几周。
“你为什么在这里练排球？”
“还是自己一个人？”
身后忽然莫名传来女生的声音，影山起先一惊而后疑惑地转过头。
不远处女孩一手插兜一手端着奶瓶，扎高的马尾显得整个人干净利落，在夕阳的余晖下托出细长的影子。
“因为体育馆要维修所以提前关门了。”
“社团训练的时间已经结束了，但我想再练习一下今天需要改进的地方。”
影山不紧不慢地回应着女生的疑问，虽是认为没必要向陌生人解释过多，但出于礼貌他还是逐条进行了解答。
“你是打什么位置的？”女生思量片刻后再次提出了疑问。
“二传。”影山瞥见女孩身上北川第一女排的队服，才按耐下想要抓紧回去继续练习的想法回答着。
“刚好，今天还没有打尽兴。”
“我是队内的副攻手，虽然在力量上肯定没有办法和你的队友匹敌。”
“但至少一些基础的练习和你配合起来应该还是没有没问题的。”女孩喝光了手中瓶内的最后一口牛奶，露出嫌恶的表情。
女生与男生的力量悬殊纵然是无法弥补的，但毕竟影山也并没有想要指望从一个女孩子身上搜刮到多大的训练强度，况且多了一个人配合也不算是坏事。
对方看样子也只是一时兴起的样子，说不定几球过后就会感到疲惫离开，明天也依旧会是他自己一个人进行自主训练。
“哦对了，我是二年级C班的栀和井伊。”
“栀和同学之类的，听起来好像更不舒服。”
“叫我栀和就好。”女孩脱掉外衣，已经扎稳马步做好了接球的姿势。
“影山飞雄。”
“二年级F班。”影山重新系紧了自己的鞋带后站起身。
和女生一起练习排球这类事情，影山也是第一次经历。
以至于他发出的第一球刻意只是使出了七成的力道，他也不是很清楚这样的力度会不会还是过于大了。
相反，栀和紧盯排球旋转的轨迹，在球体擦过最高点后她垫步微调姿势稳稳将球接起。
“你的力气怎么这么小？”她面露疑惑甚者而言是嫌弃的表情，将球再次颠出。
显然，影山好意收束起的力道，被彻彻底底地嫌弃了。
“我…我…我怕你接不住。”影山只能急切地辩解。
“谢谢你的好意了。”
“但正常打就好，我也没那么脆弱。”栀和勾了勾手指示意他继续。
一球两球三球…直到他们都将充沛的精力全部宣泄后才停下了练习。
天色早已很晚，栀和虽然没有看手机也能估测出已经快八点钟。
“明天还是在这里吗？”栀和一边做着拉伸一边很自然地询问着。
“明天？”影山正喝水的姿势一顿，险些从鼻腔中呛出来。
“对啊，明天你不也是一个人训练吗？”
“刚好我也都是一个人自主训练，还不如我们做个搭子。”栀和走进了些，歪着头扑朔着眼神不像能容得下他的拒绝。
影山也不得不承认，栀和的技术稳扎稳打觉对算得上是出色，好像也确实没有什么需要拒绝的必要。
“可以。”
“今天谢谢你陪我训练。”影山翻开书包拿出早上买来还没有喝的牛奶递到栀和面前。
栀和摇了摇头将牛奶重新推回到他面前。
“没必要这样客气。”
“按你这样说的话，应该是你陪我训练才对，不然我又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地练发球。”
“还有就是，你不觉得牛奶这种饮品真的不好喝吗？”
“明天见喽，影山。”栀和一口气又说了很多后便背起包准备先行离开。
“明天见…”
*
自那日后的每日，影山都会站在空地的槐树下一边颠球一边等着栀和赴约。
夏季过去后，日落的时间越来越提前，影山也会出于礼貌地将栀和送到车站后再走回家。
如果当遇到不好的天气，他们便会一起去校外不远处的便利店吃一碗热乎的关东煮等雨停。
日子好像就要像这样循规蹈矩地进行下去，影山和栀和两人也都凭借出色的能力获得业内的赏识。
影山也逐渐习惯于生活中多出一人的存在，他开始也具象地体会着原来拥有“朋友”是这样一件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