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帝后(三)

    海月接到消息,来到牡丹苑时,已然天黑。

    漆黑的夜里。

    他附身一一将灯笼都点亮。

    夜空下。

    一盏盏明亮的灯笼,犹如小橘子,散发着温馨的光芒。

    时间流逝。

    不知不觉他倚靠软榻上睡着。幸好盛夏多炎热,就是在户外凉亭睡一晚也不会着凉。

    空等一夜,灯笼里的蜡烛都燃尽,未见故人归。

    翌日。

    海月被宫人通知,昨夜女帝微服出访,深夜归来。他没多想,匆匆跑去寝殿。

    然而。

    接下来的一幕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

    女帝热情拉着陌生男子的手,非常亲昵,脸上洋溢着亲切的笑容。

    “长宁,你昨晚去哪里了?”

    海月一进去,就迫不及待地关心。

    “女帝”见到他的时候,不仅没有高兴,反而拉下脸,语气淡漠:“没什么,受到北夏皇子的邀请赴宴。他就是北夏九皇子司徒黑海,你们认识一下吧。”

    眼前的女帝,已经不是十六岁那个善良的沈长宁,而是二十六岁的坏心眼沈长宁。

    海月凑上前去,想要说些什么。却明显瞧出来女帝眼里的热情衰减,演变成淡淡的嫌弃。他心里咯噔一下,察觉到变扭,“你好,我叫海月。”

    司徒黑海扭过头来,目光意味不明。

    “北夏,司徒黑海。以后,叫我黑海就好。”

    女帝阿宁轻车熟路拿出抽屉里的小镜子,照了照姣好的容颜,漫不经心道:“海月,你去试试婚服吧。”

    海月点点头,还想说话。

    可是女帝显然埋头整理面容,不想理会他。他就是再不识趣,也只能暂时离开。这场会面,让他感受到空前的陌生。

    只待海月一离开。

    女帝立马抬眸。

    司徒黑海眉眼低垂,把玩着桌子上的茶杯,嗅了嗅,缓缓开口:“不错,你确实伪装得很好,仪态像极了真的女帝。要不是知道你的身份,恐怕我都辨别不出来。只是,你假扮女帝的事情,要谨慎。在皇宫里除了我,不能再相信任何人。懂吗?阿宁。”

    阿宁乖巧微笑,心里万马奔腾。

    “懂,我会乖乖听话。你瞧,所有人都认不出来我是假的。”

    司徒黑海抿了一口清茶,幽幽道:“南夏的茶叶确实不错。你闲着也是闲着,就写道圣旨,把南夏的茶叶运送一半到我的府邸上去吧。哦,对了,我在南夏还住在驿站里。你顺带送我五套宅子吧。不用太远,靠近皇宫就好。方便我随时过来找你友好交流。”

    阿宁藏于袖子里的手已经握紧成拳,表面上仍旧是风轻云淡。

    “嗯,好。都行。”

    司徒黑海不轻不淡道:“外面那三个丫鬟,是我训练过的死士,她们会保护你。”

    阿宁僵硬笑笑,心里自嘲,还不是来监视我的。

    司徒黑海侧身附在她耳朵边说道:“如果,你是冒牌货的事情被发现,她们会第一时间杀了你。确保,不会牵连到我。”

    阿宁:······

    简直是无语到家。

    她一字一顿:“放心,我绝对不会露馅。”

    司徒黑海站直身子,“最好是,你先稳住南夏的朝堂。再过数月,等我安排好,你就准备发兵北夏。”

    他的话没有说完。

    阿宁就已经猜到,接上去:“我利用南夏女帝的身份,表面上攻打北夏,实际上是助你回到北夏,帮你得到北夏的皇位,对吗?”

    司徒黑海揪住她的脸颊,“不错。阿宁,可真是聪明啊。南夏和北夏,我都要了。”

    “时间差不多了,你该回去了。”

    “赶我走?”

    “没有,你是北夏送来的质子,我是南夏女帝,咱们呆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会有不好的影响。”

    司徒黑海松开手,钳住她的两只手腕,脸凑到她的面前:“怎么,你明日大婚,怕我影响到你?啧啧啧,才扮演女帝半天的功夫,就爱上了人家的夫郎?”

    阿宁摇头,她在另一个时空,和海月都是多少年的老夫老妻了,早就没有感情,“当然不是,女帝贪恋男色的臭名在外,我是担心你,你的名声被传出去会惹来非议。”

    司徒黑海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相反,把脸凑得更近,几乎要贴到她的脸上。

    “阿宁,你只是冒牌货,不要忘记。”

    “嗯。”

    “另外我打听过了,南夏先帝没有流落在外的私生女。我不管你究竟是谁,是什么身份,为何脸会和南夏女帝一模一样。总归一点,你只是我手中的棋子,休想翻盘!”

    眸光闪过狠厉。

    阿宁丝毫不怵他的威胁,笑着说道:“是是是,您说得对。”

    司徒黑海诧然松手,欣欣然离去。

    等到他离开。

    阿宁这才松了一口气。

    想到身上中了七八种毒药,就憋屈。

    她揉了揉眉毛,抬手拿出珠宝匣子里的珍珠簪子,摇手找人:“你,把此物送去千灵山,什么都不用说。此事,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

    宫人刚走。

    她就靠着窗户,朝着天空放了一支烟花信号。

    珍珠簪子是迷惑司徒黑海安插的人,她真实的目的,是燃放烟花信号。在皇宫里,多年来,一直都有千灵山的人。皇族和千灵山的人历年来都保持紧密的合作关系。此事,只有南夏皇族知晓。

    另一边。

    海月试着婚服,心脏隐隐作痛,却查不出问题。

    “在生气么,我刚才冷落了你。”

    不知道何时,女帝阿宁出现在他的身后。

    海月放下手里的婚服,奔向她,“没有生气。”

    她侧身躲过,眉眼里难掩尴尬笑容:“那就好。我这不是担心你多想么。”

    伺候的宫人见状纷纷退下。

    “对了,海月,我好像中毒了,你看看能治疗吗?”

    她不敢把所有赌注都寄希望于千灵山里的那位,万一海月能解毒,也挺好。早点解毒,省得受那个司徒黑海的威胁。

    海月摊手,凭空出现一滴水珠。

    圆鼓鼓的水珠飘向女帝阿宁的额头,转了几圈,冒出滚滚黑烟。

    海月蹙眉,变化出第二滴、第三滴、第四······

    终于。

    那水珠没有冒黑烟,缕缕白烟袅袅。

    “好了。解毒了。”

    女帝阿宁看向白嫩嫩的手掌心,果然中毒的烙印消失,“谢了。海月,我还有事,明天大婚典礼上再见。”

    她欣喜若狂,疾步快走,甚至都懒得试穿明日的婚服。

    海月留在原地错愕,心里纳闷她是怎么了。

    说不上来。

    第三日。

    在众目睽睽下。

    女帝长宁和海月出现在红毯尽头。

    随着证婚人念叨祝词。

    他们一步步走上台阶,走向最高处。

    红色的婚服上,绣了象征美好甜蜜的牡丹。

    海月满眼爱意对上一双冰冷的眼眸,心里的委屈到达顶峰。心里的感觉一遍遍告诉他,眼前的人不是真的沈长宁。可是,现实摆在眼前,他看到的就是沈长宁。这种矛盾萦绕心头,一次次敲打灵魂。

    他有很多的话,想要同沈长宁说。

    可是女帝阿宁的目光始终放在那个司徒黑海的身上。

    哪怕一眼。

    他都要问出心里的疑惑。

    “礼成!”

    直到祝词念完。

    女帝阿宁都在注视司徒黑海。

    海月别无他发,只得憋住满心的疑惑,等待来日再问。

    外人看来。

    这是一场佳人的天作之合。

    南夏的女帝天姿国色,南夏的皇后风华绝世。

    少年帝后,琴瑟和鸣。

    实际上。

    在大婚的这天。

    女帝阿宁死死盯着司徒黑海,心里盘算着要如何杀了司徒黑海。

    司徒黑海“温柔回望”,心里想的是如何悄无声息把真的女帝藏好,又如何控制好假女帝。淡淡一眼,他就看穿阿宁已经找到解药服下。无比纳闷,世界上居然有神医能超越自己和师傅,在如此短促的时间里研究出解药。

    海月完全不知情,只是在纠结,沈长宁是不是对司徒黑海一见钟情而移情别恋了。

    这场婚礼下来。

    两位主人公都心不在焉。

    敷衍应付。

    来宾中林洁白,端起酒杯,仔细端详,始终没有喝下一口。她接到烟花信号,快马加鞭赶到婚礼现场。扫视几眼,她和司徒黑海一样,光是用眼睛看,就能看穿女帝阿宁已经服下了解药,现在的身子很健康。

    “恭贺陛下喜得良缘!”

    “恭贺皇后福寿绵长,与陛下恩爱无双!”

    “贺喜陛下,愿多子多嗣!”

    “祝陛下和皇后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台下群臣祝福的话语,一声高过一声。

    台上的两位新人,脸色不咋好。

    女帝阿宁碍于司徒黑海在场,总归不安宁,想要处置后快。她完全不在意海月的想法,径直走向司徒黑海,倒了一杯酒,“九皇子远道而来,请喝下喜酒一杯。”

    司徒黑海倒上一杯,一口闷。

    女帝浅笑,用袖子捂住半张脸,假装喝醉,要宫人扶着下去。同时,路过林洁白的时候,她拽了拽林洁白的衣领子,示意过来说话。

    绕过灌木丛。

    来到僻静处。

    林洁白拿出对接物品玉佩,“我是千灵山现任山主,林洁白。”

    就算她不拿出来,女帝阿宁都认识她。另一个时空,两个人早就相识多年,“不说废话,我刚刚让司徒黑海喝了一杯酒,酒里是没有毒药的。你有没有办法,悄悄下毒。让毒药和酒相克。司徒黑海不能在今天死,最好能隔着半个月毒发身亡?”

    林洁白坚定道:“有。”

    女帝阿宁果然没有看错人,“嗯,那你就放手去做。反正北夏和南夏已经交战,也不在乎一个北夏的皇子死在南夏了。这个时间点,北夏敢送质子来,分明就是要借我的手处理了。”

    林洁白犹豫,“陛下已经知道是借刀杀人,为何还要?”

    女帝阿宁避而不谈,“这个你无需知道。去吧。”总不能说实话,她是从十年后穿越过来的,哄骗司徒黑海,软禁这个时空的沈长宁吧。俗语有言,一山不容二虎,她既然来了,就不能允许另一个沈长宁的存在。先杀了司徒黑海,再杀了另一个沈长宁。

    林洁白没有多言,默默退下。

    她望着头顶的圆月,想到司徒黑海再过不久就会死去,心里舒坦啊。本来就不是冒牌货,她就是货真价实的沈长宁,只不过是二十六岁的沈长宁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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