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术

    陈河看见赵寒挎着包走进来,转头对安美仁说:“妈,你在外边儿等我会儿。”

    安美仁手在脸上轻轻一擦,看了一眼赵寒,站起身来打招呼:“赵警官。”

    赵寒今天穿了一身深灰色便服,身上的凌厉感相比昨天少了许多,见到安美仁在,他微微点头,以示礼貌。

    “安女士,我今天是来例行调查的,有些话想要问陈河。”赵寒从怀里掏出证件,“这是我的警官证。”

    “我当然知道你是警察,你们慢慢聊。”安美仁笑了笑,离开了房间。

    “坐。”陈河拿过旁边的苹果咬了一口,示意赵寒不必客气。

    “我不是来做客的。”赵寒没坐下,站在陈河床前俯视他,“昨天晚上你在哪里?”

    陈河没立即答话,只是笑了一下:“赵队,这是审犯人呢?”

    “凌晨时候,林和平的住所附近发生了龙卷风,而你在几乎同一时间出现在了离林家最近的医院。”赵寒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照片,摆到了陈河的跟前,“监控拍到了沈秋的车出现在了离港口最近的大路,如果我没看错,副驾驶座上的,就是你吧?”

    陈河没想到赵寒办事效率那么高,看他眼底发青的样子,看来是一夜没睡了。

    “是,确实是我。”陈河拿过照片看了看,“您找的这张照片角度还挺好。”

    “老实交代,你这是耽误我办案。”赵寒抽走了他手上的照片,然后塞到了包里面。

    “是,我昨晚上是在那里,我变成这样也是因为昨晚的事情。”陈河很痛快地承认了,但是他并不想赵寒就如此顺利地得到他想要的结果,“不过……我有保持沉默的权利。”

    赵寒啧了一声,如果他要是不是警察,估计就一拳揍在陈河脸上了。

    陈河弯了弯唇,激怒赵寒不是他的目的,他想要的是别的东西。

    “沈秋那里想必您什么也没问出来吧。”陈河很了解沈秋,沈秋有个优点,就是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从来不会说,再加上昨晚上他一半就晕了,更是没什么好说。

    陈河直了直身子,将吃完的苹果核扔进了垃圾桶里,指了指摆在床边的椅子,“您先坐。”

    赵寒看了他一眼,不情愿地坐下了。

    “我这边确实看到了很多东西,我可以告诉您,不过您得答应让我参与调查。”陈河笑得一脸纯真无害,“一切行动听您安排,但是我必须知道案件调查的进展。”

    赵寒舌头抵了抵腮帮子,语气不善,“你现在是在跟我谈条件?”

    “这是抛出合作的橄榄枝。”陈河夸张地叹了一口气,“对您百利而无一害不是吗,为什么会有局部龙卷风,你不觉得很离谱吗?”

    赵寒沉默了半晌,最后不屑道,“哼,商人气息。”

    陈河就当作这是对他的夸赞了,“所以合作吗?”

    “合作。”赵寒沉闷地呼了口气,“你先说,我们再谈合作的事情。”

    陈河倒不觉得赵寒会反悔,他不是那种人,目前赵寒的一步退让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他向来见好就收。

    “接下来,我会一五一十地跟你讲昨天发生的事情,虽然听着离奇,但是确实如此。”陈河把昨天的事情都告诉了赵寒。

    赵寒听完没说话,那短暂的几秒寂静中,陈河甚至以为赵寒按下了视频里的暂停键。

    “很荒谬,不是吗,可是六年前的燃尸案也是一样邪乎。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经历过当年是的你,我不会选择告诉你。”陈河的思绪还在昨晚的那场惊天动地的暴风中,“我或许知道那是什么……

    老陈和我说过一次,我也曾经在古籍上窥知一二,传说东汉末年于吉等人躲避战乱,隐世创立了新的国度,在那里创造了异术。

    我所见的一切都是异术,它是真的存在的……异术是借由天地的力量,和怪奇的异宝,来做到常人难以做的事情,比如说呼风唤雨,比如招引物品,或者产生火……当然还有我很多不知道的。”

    陈河都是在野史上看的,东汉末年,战乱肆虐,社会动荡不安。于吉等一群智者,感受到乱世的威胁,决定躲避战火,隐居于南方的隐秘之地。他们深谙古代文献,其中有关天文和神秘力量的记录引发了他们的兴趣。

    于吉和他的追随者,开创了一套独特的法术系统,将天文、元素和神秘力量结合在一起。他们将这些法术传承给后代,形成了新国度的信仰和文化。

    但却因为一场异变,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中。

    陈河也只是从陈宝泉的一堆杂书中偶然得知的。

    赵寒按了按眉心,嘴角僵硬地扯动了一下:“行,你的意思是,不论是昨天的事情还是六年前的事情很有可能都是异术造成的。”

    “怎么不可能呢,六年前的事情,我们调查了多久,都没有结果,如果方向就是错的呢,凶手根本就不是用正常手法做到的,包括工厂那天……”

    赵寒伸出手打断了陈河的话:“别提那天。”

    “OK。”陈河识趣地没往下说,试探道:“……你是不是不相信异术?”

    赵寒站起身,走到窗前,阳光撒在他脸上,在俊挺的鼻子旁留下一道阴影,他嗓音低沉道,“我可没这么说,这么告诉你也没关系,六年前我就觉得事情不简单,向上级提交了报告,但是上面反倒觉得是我出现了幻觉,是妄断,又加上……”

    赵寒自嘲地笑了笑:“那次失误,以致我曾接受过一段时间的心理干预治疗,但我从没觉得我认为的是错的。

    所以,我现在的担心并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六年了,它突如其来地又出现了,比上次还要气势汹汹,然而我们却丝毫也不知道原因,甚至才刚刚了解异术的存在。事情比你我预估的还要复杂。”

    这是陈河没有想到的反应,第一瞬间,他对赵寒生出了钦佩。如果不是当年的事情,他一定是香岸市最优秀的刑警,他拥有着优秀的每一个特质——勇敢、坚定、大胆、果断。

    他远比自己想得多。

    浅浅唏嘘了一下,陈河开口道:“至少我们在某些方面达成一致了,我们先不管以前的,来聊一下这件案子的合作的细节?”

    赵寒转过身来,靠在了后面的墙上,另一只搭在窗台上:“我只有一个条件,离我的队员远点。”

    “我有个主意。”陈河轻笑,“但还是要看你愿不愿意。”

    “说。”

    “你不好查异术的事情,我来查,我有我自己的人,你带着你的刑警队去查林丽和林叔的事情,我相信您的业务能力,但是呢,有进展了跟我这边透个气,我查到什么也告诉你。如何?”

    赵寒点点头,“没问题,你准备怎么查。”

    “先查那个女人,那女人很不对劲。”陈河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女人的脸,“那天晚上有两个人,应该不是一起的。”

    “你说那女的长什么样子?”赵寒皱了皱眉,似乎是想起什么。

    “橘棕色头发,穿了个裙子。”陈河回忆,补充道,“长的很好看。”

    赵寒从挎包里拿出了一本本子,翻看起来。

    “找到了……发现林丽的目击者说当晚巡逻时,也看见了这么一个女人。”

    赵寒:“她特征太瞩目,对应起来倒不难。”

    “描述确实很像,但也不能百分百保证。”陈河思索了一会儿,“你给我个保安的地址,我什么时候去看看。”

    赵寒从本子上写了个地址,然后撕下了一页纸递给他。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要走了。”赵寒看了他一眼,“如果这次真的查出来确切的证据,上面或许会有松动。我估计这样的离奇案子平日里也有不少,只不过没被发现,回去以后我派人去把卷宗整理出来。”

    “好,注意安全。”

    赵寒走后没过多久,安美仁拎了盒饭走了进来。

    “妈,你怎么还没走,最近公司不忙?我伤的不重,自己可以。”陈河接过饭盒放到了床桌上,打开饭盒,“不错嘛,都是你烧的?”

    “我可不给你亲自烧,刘姨烧的,都是你爱吃的。”安美仁看了自家儿子一眼,揶揄道,“赵警官刚刚都跟你说什么了,聊了很久啊。”

    “聊林叔案子的事情,还有……我爸的事情。”陈河对了对筷子,然后夹了一块排骨塞到了嘴里,“我听沈秋说,最近很乱,手下没出什么问题吧。”

    “能出什么问题,有你妈在,能出什么问题。”

    “最近不太平,要是出现什么不寻常的事情,你尽量躲着点。”陈河喝了一口汤,“总之小心些。”

    安美仁敏锐地察觉到陈河的提醒:“跟你昨晚的事情有关,还是跟林和平的事情有关?”

    陈河叹了口气,伸手盖住母亲的一只手,轻轻握了握,道,“妈,你知道我昨晚看见什么了吗?”

    安美仁抬头,对上陈河的眼睛。

    “异术,是爸与我讲过的异术,书里记载的异术。我亲眼见到一个女人,她可以聚气为剑,昨夜的那场大风,也是一个人用异术造成的。”陈河抿唇,“我怀疑爸当初……也是因为异术死的。”

    当年陈宝泉死得蹊跷,不仅是死法诡异,就连嫌疑人的摸排都难如登天,以至于这案子到现在都是悬案。可如果现在反过来想,这一切都是因为异术,那就一定有一种办法可以解释得通当年的事情。

    他没办法眼睁睁看着线索溜走,林和平的死或许就是新的机会。

    安美仁瞳孔缩了一下,眼中俱是震惊,她站起身来,不安地来回走动着,反复地将掉到额前的碎发拨弄到脑后,半晌,终于停下,颤声道,“怎么会。”

    陈河觉察出不对,挣扎着坐起身来:“什么怎么会?”

    安美仁摇摇头,似乎是不想提及。

    “妈……我已经二十六了,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

    安美仁抿了抿唇,似乎做了决定,重新坐到了位置上,又恢复了集团夫人的魄力。

    “老陈和我讲过,异术重新出现之时,一切就都是定数了,都是上天定好的东西,我以前也一直觉得这是玩笑……不论怎样,看来已经逃不掉了。”

    “我爸还说了什么?”

    “什么也没说,他向来不和我说这种事情,你知道,我们结婚也晚,他从来不和我讲他年轻时候的事情。”

    陈河对父母二人的婚姻故事知之甚少,只知道陈宝泉83年靠着古董倒卖刚刚起步,陈、林、屠三人在香岸市崭露头角。那时候经济改革,小商品经济发展,正为他创造了机会。

    陈宝泉大概因为生意认识了安父,1990年和安美仁结的婚,结婚五年生了陈河,陈河出生那年,陈宝泉已经39岁。

    与之相对的,林和平的女儿林雅丽已经19岁,明明是同辈的关系,却整整比陈河大了19岁。

    这么算来,安美仁和陈宝泉认识已经三十出头,不怎么了解也是正常的。

    陈河想到异术的事情还是陈宝泉一次醉酒时偶然提起的,对于安美仁这样的说辞也没了疑议。

    “不论如何,妈,我觉得这背后会有大动作,你要不还是多雇点人手在身边,至于公司里的事情,我也可以帮着处理。”

    安美仁笑起来,摸了摸自家儿子的头,自从陈宝泉死后,自己儿子一夜长大,不会在自己面前撒娇了,做事也有了自己的想法,她虽然有些遗憾,但是对于陈河已经没有了更高的希望。

    “小河,其实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希望你平安快乐。自从你父亲死后,你就没有真正高兴过。既然这是因果中已经定好的东西,你就去做吧。

    我这边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你妈是谁,香岸市第一夫人。你尽管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有什么问题来和我说。”

    很危险,你和我都知道,但是你从来都很聪明,也很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所以别害怕,你后面还有我呢。”

    安美仁从脖子上取下了一个项链,递给了陈河:“这是你父亲年轻时候不知道从哪里淘来的,说是可以保平安来着,你戴着吧。”

    那是一块晶莹易透的玉,经年佩戴,色泽光亮。

    “我不要。”陈河拒绝,“这种辟邪的,鸿鹄天里多得是。”

    安美仁才不与自家儿子废话,手一拉就把儿子的头给往下拽,然后把玉套在了他脖子上,“叫你收着就收着,你爸在天上保佑着我呢,我能出什么大事。”

    “说的好像我爸不保护我似的。”

    “那你下次去看你爸的时候问问,如果我俩同时出事,你爸保佑哪个。”安美仁坐了回去,指着陈河想要摘下玉的手,“不准动!”

    陈河一噎,终于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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